塤聲綿綿

王雨昕

黃昏細雨蒙蒙，滴落舊檐。塤聲悠悠，風鐸或唱或吟。聽，那澄澈如水的塤聲，流過亙古的洪荒，流過風燭殘月，流進了我的耳朵里……

初遇，靜美。在古樸的樂器行，我一眼就看上了那不起眼的塤。塤是中國最早的吹奏樂器。陶制、梨形、黑色，那么樸拙無華，仿佛又藏著許多風塵和故事，等著我去一探究竟。店主看我注視著塤，有些好奇，又顯出欣慰的神色，也許是現在喜歡塤的人不是很多吧。于是，他拿起塤，吹奏了一首《陽光三疊》。塤聲既有簫和笛的靈動，又融入琴與箏的細膩，我聽得入迷。對，是愛讓我們邂逅，初遇這般柔和的美。

學塤，艱難。學總比看難。我認真地吹塤，長音長不出悲愴，高音高不到凄婉，顫音顫不到扣人心弦。那優美的連音，被我氣短的缺陷弄得艱澀又僵硬。我焦急、憤怒……于是，塤音帶上了燥火，變得愈加艱澀，竟然發不出聲了。我頹然放下手中的塤，到另外一個房間生起了悶氣。那優美的塤聲，我何時才能吹奏出來呢？

春風和煦，掀起了我的轉念。我伸手撫書，一句詩映入眼簾：“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何意呢？陸游仿佛款款而來，像是對我說：“萬物刻意追求完美，美好總是出現在不經意間。”我恍然大悟，欲速則不達。

淡然，執著。我拿起塤，擦了擦它身上的灰塵。我對著鏡子，擺姿勢、調口型；我揣著懷表，練習長音。那一刻，我手中的塤就像黑色的精靈，與我交流過往、現在、未來……漸漸地，長音逐漸輕盈，塤在我的手中變得溫順多了，就像個乖巧的孩子。

突破，欣喜。我全神貫注地吹塤，小指在出氣口一上一下的。我聽到，在塤細膩的肌理之間，有愛在振動，有立秋之音在汩汩流淌，盈滿整個屋子，然后涌向茫茫天地。我細細地臨摹、靜靜地感受。不久，《千載難逢》完畢，余音裊裊，不絕如縷。

塤之美來自靜，靜之美來自心。當你淡忘了目的地的時候，不妨觀看一下周圍的風景，你就會發現，你的周圍已經繁花似錦，甚至比遠方的景色還要美！

【教師點評】本文以“塤”為主線，不僅介紹了這種古老的樂器，而且敘述了作者練習吹塤的過程，表達了對塤的喜愛之情。開頭以“澄澈如水”進行設喻，又運用“流”字賦予塤聲以動感，營造出優美的意境，又以“初遇”來寫喜愛，為下文作鋪墊；中間具體描述學塤時遇到的困難，激起了學塤的信心，實現轉變；結尾以“塤之美”來反思“人追求的美”，起到了深化主旨的作用。

在寫法上，本文主要有兩個特點：一是條理清楚，結構緊湊。從“初遇”到“學塤”，從“執著”到“突破”，本文按照事件發生的先后順序，記敘了作者與塤的情緣，最終實現“走出困境，吹塤成曲”的轉變。二是語言優美，感情真摯。本文在內容上做到連貫流暢，并追求語言美和表達的真摯性，比如以“黑色的精靈”“乖巧的孩子”進行設喻，真切地表達了作者對塤的喜愛之情。同時，作者又以“靜美”“艱難”“淡然”“欣喜”來形容自己的心路歷程，由此感悟到“美就在身邊”，耐人尋味。（指導老師：黃書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