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蘭花開

王瑞松

老伴喜歡養花，陽臺上擺滿各種各樣的盆栽；澆水、施肥、修枝剪葉，成了她每天的必修課。我只是個看客，滿陽臺的盆栽中我只認得養了多年的君子蘭，其它的我都叫不出名字來。

一天，偶然看到一個花盆里冒出一些尖尖嫩芽，很像一些小草。這些嫩芽很旺盛，稚嫩的葉片在陽光里閃著光亮，過了些時日小嫩芽長大了，一片片葉子單薄細長，越看越像一些小草。時至初冬，小區里的草坪早已枯黃，窗外的紫藤也落盡樹葉，在這個季節里怎么會長出些草呢？老伴見我盯著花盆發愣對我說：“這是麥蘭，春節開花，開出的花可香了。”

果然，臨近春節，從麥蘭翠綠的葉片中，伸出來一根根細細的花莖，每根花莖上部又分出分枝，每一分枝上都整齊地排列著一些綠色的花苞，多的有八九個，少的也有四五個。

春節期間，一股沁人的花香飄進房間。循著花香，我看到麥蘭的一個個花苞鼓張起來，有的像要爆裂似的，有幾朵已經開放。我家的麥蘭只有兩種花色，白色的和紅色的。白色的晶瑩剔透，紅色的鮮艷熱烈。

麥蘭花不像牡丹花那樣層層疊疊，張揚著爭芳吐艷；它的花容簡潔，六個花瓣開成一個小喇叭，中間綴著黃色的花蕊，看上去清新、秀氣、麗而不媚，有著一種超凡脫俗的神韻。

最可貴的是它獨特的花香，有著梔子花的馥郁，又有蘭花的清香，那花香濃而不烈，雋永悠長。更難得的是它恰逢春節期間開花。正月里一朵朵花兒漸次綻放，每朵花從綻放到凋零，有十幾天的光景，一個個花骨朵相繼開放，花期能延續一個多月。整個正月我的陋室里，彌漫在氤氳、縹緲的花香中。想不到形似小草一般的麥蘭，竟蘊藏著如此的雅香。

暮春一天，我忽然心血來潮，買來了兩個大些的花盆，給兩棵君子蘭換盆，把一個閑置花盆里的土，添加到新盆里。到了秋天，老伴發現那個花盆的土沒有了，焦急地問我，我這才想起那些土讓我填到君子蘭的新盆里了。老伴埋怨我：“勤不著懶不著，你換的哪門子盆，那里面埋著麥蘭的根，這下可好都叫你毀了……”

原來麥蘭不耐高溫，冬季我家的陽臺正適合它生長。我家的麥蘭，都是初冬發芽，春節開花，花季過了氣溫升高，葉子漸漸地枯萎了，老伴清理了落花、枯葉，把花盆放在陰涼的地方存放起來，初冬將花盆移到向陽處，澆上水，埋在花盆里的麥蘭根系就會再次發芽。

我可是把那些土隨意填到大花盆里的，有可能填到花盆的底部，并沒在意那些根系，大半是把它們葬送了。老伴心痛，我也惋惜。我去花卉市場好幾次，想再買盆麥蘭回來，市場上各色的花木琳瑯滿目，就是沒看到麥蘭的影子。

又到初冬，我驚喜地發現君子蘭花盆里竄出一些尖尖細細的幼芽。噢，我家的麥蘭又成活了。我情不自禁地喚來老伴，她高興地跑過來觀看并佯怒地對我說：“以后不準你動這些花！”

多么頑強的生命力啊，這是一次壯美的重生！

牽掛著這些幼小的生命，我每天都要到陽臺上看看，總為又冒出新的葉尖而興奮。小幼芽一天一個樣，從鵝黃色的幼芽變成了淺綠色，又過了些時日舒展出細長的葉片，鮮綠鮮綠的葉片洋溢著滿腔的生命熱情。

春節期間，襲人的花香又飄進房間，麥蘭又開花了。劫后又開的麥蘭花顯得越發俏麗奪目，仿佛每一個花瓣上都含著笑容，都凝結著深情，凝結著自信和從容。

麥蘭原產非洲南部，又名香雪蘭。傳說這個名字來源于一段浪漫的故事：歐洲一對小情人，在國外見到這種又美又香的花，十分喜愛，便采來帶回家鄉，途中花瓣隨風散落在雪地上，白皚皚的雪地都被染上了它的花香，因此得名香雪蘭。香雪蘭被賦純潔、濃情、幸福的花語，寓意純情、幸福、美好。

麥蘭的一生是短促的，它的生命里沒有夏天和秋天，只有冬天和一部分春天。它短促的一生，仿佛只為把芳香和美麗帶給世間！

麥蘭的一生，就是綻放美麗、釋放花香的過程。只要盛放過，即使生命再短暫也沒有遺憾！

——選自西部散文學會微信公眾平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