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活出怎樣的人生》：宮崎駿的終極告白

云飛揚

作為最后一部動畫長片作品，宮崎駿將畢生的思索、迷戀和感悟都放進《你想活出怎樣的人生》，觀眾完全可以將其看作宮崎駿對這個世界的終極告白。1941年出生的宮崎駿，未來不會再有足夠的心力去創作一部長片，他告別了母親和亦師亦友亦敵的高畑勛，與畢生合作伙伴鈴木敏夫一起回望了自己的一生。

影片片名來自宮崎駿少年時閱讀的吉野源三郎同名小說，但故事卻是宮崎駿原創。這部構思奇詭，敘述有些含混的電影，在幾乎零宣傳的前提下，不但取得出人意料的高票房（全球1.73億美元，中國內地5億元人民幣），還摘得日本電影學院獎、金球獎及奧斯卡最佳動畫長片獎等多個重磅獎項。

縱觀宮崎駿的電影作品，母題主要有兩個：環保和反戰?！赌阆牖畛鲈鯓拥娜松芬嗖焕猓m然表征依然是講述少年的成長之旅，但宮崎駿卻用各種隱喻告訴觀眾，異世界本質上還是此世界的扭曲和變形，需要警惕的異化符號，正代表著日本軍國主義。此外，本片本可以足夠清晰的主線脈絡，呈現一定程度的紊亂，似乎宮崎駿有意不好好講故事，試圖脫離傳統的起承轉合套路。

片中的主角少年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宮崎駿自己，而蒼鷺便對應合作伙伴鈴木敏夫。在表現手法上，影片對中國傳統文化中的“莊生夢蝶”，以及《愛麗絲漫游奇境》《夢》和今敏系列電影等經典作品都有所借鑒——恬靜淡然是表象，殘酷的真相卻是戰爭，這種表現方法，除了映射宮崎駿自身的心境，更多的是對這個世界中存在的欺騙、壓迫和傷害發出控訴。舅公是傳統的維新勢力代表，鸚鵡王隱喻暴烈、殺戮和毀滅的軍國勢力，鵜鶘代表愚昧的群眾，總是被動地被灌輸意識。

少年和蒼鷺必須要打倒的13塊積木，不難看出是絕對權力及軍國主義思想鋼印的象征。你想活出怎樣的人生？取決于你自己的選擇，取決于你如何看待這個世界，取決于你決定走上哪條道路。少年既是“我”，也是日本，因為正是無數的“我”構成了日本。這個國家有復雜的過去，有擁抱和平的反戰派，自然也有為軍國主義招魂的戰爭狂熱者。少年在異世界的行旅，是痛苦而迷惘的，美好和丑惡層層疊疊，忘記過去還是銘記一切？似乎都不夠正確。

本片就是一場夢境中的自由，如夢似幻的開放式舞臺，很有《迷墻》和《黑客帝國》的味道。對本片的解讀與姜文的《太陽照常升起》類似，人言言殊，各有所得。電影并沒有常規作品的第三幕結尾，即便宮崎駿傳達了他的反戰和環保思想，但是他對“這個世界會好嗎？”依然抱著猶疑的態度。當然，宮崎駿還是希望現在和未來的少年，能夠飛出自己的一片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