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規情報的基本問題研究

陳峰

（中國科學技術信息研究所，北京 100038）

中文“合規”一詞由英文“compliance”翻譯而來?！癱ompliance”的基本含義是“服從、遵守、依從”，中文“合規”的基本含義是“符合規則”。通過制定規則來規范人們行為的思想和做法古已有之，但現代意義上的合規管理概念最早產生于1929—1933年經濟大蕭條時期的美國銀行業。合規管理概念自產生以來，“規”的范圍內容、“規”的制定者群體、“規”的目標遵守者群體持續擴展變化，合規管理呈現日益復雜化、專業化的特征。

2017年“中興事件”爆發[1]，企業走出國門跨境經營的巨大風險以及企業合規管理的重要性引起了中國各界的高度重視。國務院國有資產監督管理委員會（國務院國資委）宣布于2022年10月1日起正式實施《中央企業合規管理辦法》，標志著通過加強合規管理行穩致遠已經成為新形勢下中國進一步深化改革高水平開放的國家戰略。

防范風險避免遭受損害、為組織安全與發展提供保障是情報工作的標志性功能定位[2-3]。合規管理與情報行為的關系是什么？合規管理的情報屬性是什么？合規情報與現有情報學與情報工作分支領域的關系是什么？合規情報能否成為新的情報學與情報工作分支領域？當前合規情報研究與服務需要優先開展哪些工作？對這些問題的研究探討對于新時期情報學與情報工作創新發展顯然具有重要價值。

本文使用透過“名”與“實”分離表象的真實情報行為識別方法、參加合規管理業內專業會議調研、中國典型合規管理標桿企業案例研究、文獻資料研究、專家咨詢訪談等方法，對以上合規情報的若干基本問題進行研究。

1 合規管理的情報屬性

合規行為的基本目的是安全，合規管理的基本目的是組織的安全。組織開展合規管理可以防控風險避免遭受損害。組織開展合規管理的過程本質上是圍繞確定目標—信息收集—信息分析—信息分析產品傳遞—形成決策—效果評估循環進行的過程。對中興通訊公司等中國本土合規管理標桿企業開展合規管理具體做法的研究可以看出，企業開展合規管理的基本目標是安全和發展。通過防控風險避免遭受損害，為企業可持續發展提供保障。中興通訊公司合規部同志于2018年11月開設了名為“合規小叨客”的微信公眾號，迄今為止，已發布超過600條文獻信息，包括多篇詳細介紹中興通訊公司合規管理做法的文章。對這些文章的研讀發現，以中興通訊公司為代表的合規管理標桿企業，在信息收集環節強調高度相關、全面、真實、及時、一手信息與二手信息相結合，在信息分析環節，強調將國外政策法規變化等信息解讀內化，并形成操作手冊級別的、可指導基層業務單元怎樣采取行動的信息分析產品。中興通訊公司合規管理非常強調閉環管理，強調從設定目標—信息收集—信息分析—信息分析產品傳遞—形成決策—效果評估—循環優化升級的完整性，不能將信息工作僅停留在收集或分析階段。從透過“名”與“實”分離表象的競爭情報真實行為工作與需求識別方法可以判斷，以中興通訊公司為代表的合規管理標桿企業的合規管理就是無“名”有“實”的競爭情報（competitive intel‐ligence）工作[4]。

對照嚴怡民、馬費成、包昌火、沈固朝、劉強等國內權威專家關于情報、情報工作、情報研究的定義[2-3,5]可以發現，以中興通訊公司為代表的合規管理標桿企業的合規管理工作，是地地道道的情報工作。鑒于中國存在“information”和“intelli‐gence”兩種情報類別，以中興通訊公司為代表的合規管理標桿企業的合規管理是嚴格意義上的“in‐telligence（情報）”工作，而非“information（信息）”工作。

通過文獻資料研究、參加合規管理業內專業會議調研、對提供合規管理咨詢服務的部分律師進行訪談，發現有開展合規管理業務需求的機構包括但不限于企業，除了企業群體之外，還包括政府部門（如商務、產業、科技、外事等政府部門）、科研機構、大學、中介服務機構等。企業之外組織機構群體合規管理的信息過程與企業一樣，強調圍繞確定目標，從信息收集開始到信息分析產品傳遞并轉化成決策行動的全部過程，信息過程的重心是強調情報生產的“信息轉化”，而非僅停留在文獻資料服務層次的“信息序化”。也就是說，合規管理不僅是企業層次的情報（intelligence studies）工作，更是覆蓋目前中國民口經濟科技社會全部用戶群體的情報（intelligence studies）工作。

2 現有情報學分支領域視角的合規管理情報行為

中國情報學的發展史表明，中國的情報學是在科技情報工作基礎上發展起來的[6]。迄今為止，已形成科技情報（含國防科技情報）、安全情報、軍事情報、競爭情報、社會科學情報等分支領域。國外“intelligence（情報）”學科分類體系中，將“intelligence（情報）”劃分為“軍事情報（military intelligence）”“安全情報（security intelligence）”“執法情報（law enforcement intelligence）”“商業情報/競爭情報（business intelligence/competitive in‐telligence）”四個分支領域。

如上文所述，合規管理具有典型的“情報（in‐telligence）”屬性。按照國外“intelligence（情報）”劃分的四個分支領域來看，合規管理與競爭情報（為了敘述方便，本文將商業情報與競爭情報看作同一個情報分支領域，統一用競爭情報指代）、安全情報、執法情報的關系密切；本文認為合規管理與軍事情報的關系不大，暫不討論。

2017年“中興事件”爆發以來，合規問題受到中國各界的高度重視。2018年9月至2023年3月，國內圍繞合規管理舉辦的各類公開會議超過了50個。本文對多個合規管理業內公開會議進行了調研，發現企業是開展合規管理的主體。以合規管理標桿企業中興通訊公司為代表的企業案例研究表明，企業合規管理在很大程度上是無“名”有“實”的競爭情報工作，但又明顯超出了一般意義上競爭情報研究與服務的范疇。

近年來，中國企業特別是具有跨境業務、在“走出去”方面領先的企業群體普遍對合規管理有強烈需求。據國務院國資委領導在2021年5月13日舉行的“法治央企建設媒體通氣會”上介紹①http://www.sasac.gov.cn/n2588025/n2643314/c18549679/content.html，中央企業（簡稱“央企”）已經全部建立合規委員會；以央企為代表的中國“走出去”先進企業普遍推行合規管理，防控跨境經營風險、避免國外制裁造成的損害是重要原因[7]。近年來，通過制定調整針對性政策法規成為美國對華遏制打壓的重要手段，“保護國家安全”是美國對違規行為進行制裁的常用理由。中國國務院國資委頒布實施的《中央企業合規管理辦法》大力推進合規管理，保障安全是基本目的。可以看出，合規管理顯然也屬于安全情報的分支領域，但與現有安全情報研究的范疇和重心有明顯不同。

合規管理興起的動因中，政府監管的需要是最重要的原因和動力。規則怎樣制定與調整、哪些新的領域需要加強監管、哪些群體需要監管、怎樣及時發現和制止被監管對象的違規行為等問題，是合規管理的重要內容，圍繞這些內容開展的情報工作顯然屬于執法情報的分支領域。在中國情報學界已有的研究成果中，僅檢索到中國人民公安大學謝曉專教授介紹過美國執法情報情況的論文，基于中國國情的執法情報研究成果與實際工作在中國情報學界很少進行宣傳交流，合規情報顯然無法與執法情報等同起來。

迄今為止，我國越來越多的組織機構開展了合規管理，合規管理成為新的情報工作應用場景。但從現有的情報學研究成果來看，競爭情報、安全情報、執法情報等已有分支領域的情報研究成果難以滿足合規情報工作的需要。換言之，隨著合規管理應用場景的快速擴展深化，迫切需要專門研究合規管理情報行為規律的，從合規情報行為工作中來、能解釋指導合規情報實際工作的新型情報分支——合規情報跟進支撐。

3 合規情報的概念和學科方向發展問題

3.1 合規情報的概念和含義要點

合規情報是服務組織合規管理需要的系統性信息行為，是根據組織合規管理目標從信息收集開始，經過信息處理、分析、傳遞到形成決策采取行動全過程的情報生產活動。

合規情報概念的要點：①合規情報是有組織的、由專業機構和人員開展的工作；②開展合規情報的組織群體包括但不限于企業，除了企業之外，還包括政府部門、具有政府職能的各類組織機構、科研機構、大學、社團、非政府組織（non-govern‐mental organizations，NGO）等有合規需求的組織機構群體；③合規情報是典型的“intelligence”行為，合規情報信息行為的重點是信息轉化而非信息序化，對應的英文是“compliance intelligence”；④合規情報既是過程，也是產品，既是信息收集分析傳遞的智力增值過程，也是通過智力增值將信息轉化為情報過程形成的產品；⑤合規情報強調相關、真實、及時、可據此采取行動，是否能夠據此采取決策行動、決策結果與目標的符合程度是評判合規情報價值的主要標準。

3.2 培育合規情報學科方向的可行性和必要性

中國情報學的產生與發展歷史表明，社會需求推動了情報行為和情報工作的開展，情報工作發展到一定程度必然產生對專業理論方法及學科的需求。中國情報學的產生與發展歷史也表明，情報學與情報工作交互促進共同發展到一定程度，必然衍生若干分支領域，情報理論方法研究與服務工作必然沿著分支領域向更細分的專業領域拓展深化。2022年8月以來，筆者參加了多個合規管理方面的公開會議，也與多位合規管理業內專家進行了咨詢交流。合規管理業內專家普遍認為，以中國國務院國資委頒布實施《中央企業合規管理辦法》為標志，中國進入合規管理時代，跟進支撐并嵌入合規管理業務全程的情報工作已經成為與合規時代共同成長、需要專業理論方法研究與實際應用工作隊伍支撐的情報分支領域。合規情報呈現出有別于科技情報、競爭情報、安全情報、執法情報、軍事情報、社會情報等已有分支領域的獨有特性和規律，在巨大的社會需求牽引下，已經具備了作為新的分支學科方向培育發展壯大的條件。

正如科技工作不等同于科技情報工作一樣，合規管理工作也不等同于合規情報工作。目前日益廣泛開展的合規管理工作為合規情報工作乃至合規情報學科方向產生發展提供了良好的應用場景和社會發展環境條件。合規管理與法律關系密切，法學領域最早認識到合規學科培育的重要性。中國政法大學經過系統、周密研究，決定順應社會需求，將“合規學”作為新興學科進行培育，并于2019年舉辦了首屆“薊門合規論壇”①http://xssfxy.cupl.edu.cn/info/1007/6494.htm。2022年11月19日，中國政法大學合規治理理論研究中心、中國政法大學刑事司法學院、中國政法大學發展規劃與學科建設處共同舉辦了第四屆“中國政法大學薊門合規高峰論壇（2022）暨‘合規學’新興學科培育與建設研討會”[8]。筆者與該論壇負責人圍繞合規情報學科方向的可行性進訪談咨詢，該負責人明確表示，培育“合規學”新興學科是中國政法大學校領導親自牽頭、經過多輪調研論證后做出的決策，“合規情報”是“合規學”的重要內容和支撐，其可行性和必要性毋庸置疑。

可以看出，無論是從情報學與情報工作自身創新發展角度，還是從法學門類合規學角度，培育合規情報學科方向既是可行的，也是必要的。

3.3 培育合規情報學科方向的意義和前景

合規管理是社會需求巨大的情報理論方法研究與應用場景，培育合規情報學科方向是新時期情報學創新發展的需要。中國科學技術情報學會、中國社會科學情報學會于2017年10月29日聯合發表《情報學與情報工作發展南京共識》[9]，標志著順應國家重大戰略需求，秉承“耳目、尖兵、參謀”定位，服務新形勢下國家安全、創新、發展，加強情報研究（intelligence studies）與服務已經成為中國情報學界的共同意志，而培育合規情報學科方向正是落實中國情報學界共識和意志的具體體現。培育合規情報學科方向是培育新的情報學獨立學科方向的需要，能夠促進與競爭情報、安全情報、科技情報、社科情報、軍事情報等已有分支學科方向的交互發展，對于豐富、拓展、深化情報學理論方法體系具有重大意義。

由國務院學位委員會和教育部頒布的《研究生教育學科專業目錄（2022年）》中，將原來的一級學科“圖書情報與檔案管理”調整為“信息資源管理”，并規定于2023年秋季招生開始實施新的專業方案?！皥D書情報與檔案管理”一級學科的調整，給情報學學科的發展帶來了機遇和挑戰[10-11]。

2023年2月，教育部等五部門印發《普通高等教育學科專業設置調整優化改革方案》，宣布到2025年，優化調整高校20%左右學科專業布點，新設一批適應新技術、新產業、新業態、新模式的學科專業，淘汰不適應經濟社會發展的學科專業。學科新設還是淘汰，取決于學科自身是否符合國家戰略方向和社會需求。2022年2月，教育部公布了《2021年度普通高等學校新增和撤銷本科專業名單》，包含情報學內容在內的信息管理與信息系統專業遭到33所高校撤銷，是被撤銷最多的專業，表明情報學與圖書館學、信息資源混為一談的“圖書情報一體化”“情報（intelligence）與信息（in‐formation）不分”的高校專業設置模式發展空間越來越小。相反地，順應國家安全需要的“國家安全學”快速升級為國家一級學科，安全情報、公安情報等具有鮮明情報（intelligence）特色的高校專業和學科方向得到快速發展[12-13]。國務院國資委頒布實施《中央企業合規管理辦法》，合規管理在中國快速發展，表明合規情報學科方向符合國家戰略方向和社會需求，具有巨大的增長空間和良好的發展前景。

4 當前合規情報研究與服務的優先推進領域

4.1 合規情報基礎理論方法研究

情報學在中國的誕生與發展歷史表明，基礎理論方法研究是一個學科得以產生的根基和源頭，是一個學科不斷發展壯大的核心。南京大學蘇新寧教授付出巨大辛勞，牽頭主編的《新時代情報學與情報工作論叢》是情報學人堅守情報學基礎理論方法的佐證[14]。競爭情報在中國產生與發展的歷史表明，新的情報學分支科學方向的產生與發展壯大必然經歷從無到有、從最初的被質疑到被廣泛接受的過程[15-17]。新的情報學分支學科方向能否產生并發展壯大，基礎理論方法研究成果體系的厚實程度和可持續增長性是決定性因素。

合規情報作為新的情報學分支學科方向，在合規管理已經普遍開展、合規情報實際工作已經走在理論方法研究前面的新形勢下，大力推進合規情報基礎理論方法研究并取得一批高水平成果是當前最需要優先推進的工作任務。合規情報在用戶識別與用戶群體分布、用戶需求、關鍵情報課題、需求規劃、情報源、信息收集、信息處理、信息分析、情報傳遞、情報嵌入決策過程、情報的價值實現、情報工作評價、情報生產的機制和條件保障等方面，都呈現出顯著有別于已有分支情報學科方向的特有問題和變化規律，迫切需要圍繞這些基礎理論方法問題開展研究并取得成果，為合規情報可持續發展奠定堅實基礎。

4.2 合規情報專業人才培養

在國務院國資委等政府部門大力推動下，開展合規管理的企業越來越多。據《中國青年報》2023年3月2日報道，2000多家中央企業集團和重要子企業已設置了合規委員會，大力推進合規管理工作。央企序列之外，我國各級各類企業也紛紛大力推進企業合規管理工作。合規管理的普遍開展，對合規情報專業人才產生了巨大而迫切的需求。中國本土合規管理標桿企業中興通訊公司，已經建立了專職與兼職相結合的合規管理人才隊伍。從中興通訊公司多位合規管理領域專家在國內多個合規管理會議上的介紹以及筆者與部分報告人交流得知，迄今為止，中興通訊公司專職合規管理人員已經接近300人，集團公司業務部門、下屬子公司、海外子公司、研發機構等與專職合規管理人員對接聯系的兼職合規管理人員多達數千人。近300人的專職合規管理人員中，有一半是從研發、銷售、營銷、工程承包、采購、制造等基層業務部門選拔出來的，無論是專職合規管理人員還是兼職合規管理人員，主要工作很大程度上就是地地道道的合規情報工作。筆者對包括中興通訊公司在內的多家企業專家進行了訪談咨詢，發現其他開展合規管理的企業幾乎都和中興通訊公司的合規管理人才選拔任用情況一樣，很多合規管理人員的工作就是地地道道的合規情報工作。合規管理在中國快速開展，產生了對合規情報專業人才的巨大需求。

由此可見，在大力開展基礎理論方法研究基礎上，按照金融合規、貿易合規、出口管制合規、數據信息合規、網絡安全合規、反腐敗合規、反商業賄賂合規等不同領域對專業人才的需求，創新性地組織師資、開設課程，按照社會需求培養大批合規情報專業人才，是當前合規情報研究與服務又一項需要優先推進的重要工作。

4.3 合規情報技術工具開發應用

人類情報工作發展史表明，先進的信息技術成果往往都是最早在情報工作領域得到應用。高度依賴信息技術、與信息技術工具的發展相互促進是現代情報工作的重要標志。正如競爭情報工作需要建立競爭情報系統一樣，合規管理工作需要建立合規管理工作體系。競爭情報發展過程中，一大批信息技術軟件工具的跟進支撐發揮了重要作用[18-20]。無論國外的戰略與競爭情報從業者協會（Strategic and Competitive Intelligence Professionals，SCIP）年會，還是中國科學技術情報學會競爭情報分會（Society of Competitive Intelligence of China，SCIC）年會，都會與年會同步設置以信息技術軟件工具為主角的展覽會，每年有多家競爭情報技術軟件工具開發商參會展示。

與競爭情報系統對信息技術軟件工具的需要相比，合規管理體系對信息技術軟件工具的需求更為迫切，市場需求更大，要求更高。例如，以央企為代表的中國本土大型企業業務體系龐大，業務遍及全球，這樣的特大型企業的合規管理體系要求覆蓋到集團公司所有下屬二級、三級子公司，也要求覆蓋境外分公司和業務單元，必然需要強大的合規管理體系專用信息技術軟件工具，才能實現企業合規管理體系業務單元全覆蓋，境內境外全覆蓋，才能讓集團企業依托同一個平臺實現在線協同操作，并降低成本，提高效率。

中興通訊公司在國內率先開發出了名為“全球貿易進出口管制合規一站式解決方案（Export Com‐pliance Scan System，ECSS）”的企業合規管理專用工具，獲得了業界廣泛好評。ECSS系統的開發應用證明了合規管理工具無可替代的巨大作用和開發的可行性，但ECSS系統只是中興通訊公司基于貿易進出口合規業務開發的一款技術工具。現實的社會需求既需要根據金融合規、貿易合規、出口管制合規、數據信息合規、網絡安全合規、反腐敗合規、反商業賄賂合規等不同合規管理分支領域開發軟件工具，也需要根據銀行、航天、航空、電子、船舶、兵裝、冶金、采礦、海洋運輸等不同行業特性開發軟件工具，還需要根據企業不同發展階段、不同風險偏好開發軟件工具。既需要適合特大超大型企業的合規管理信息技術軟件工具，也需要適合廣大中小企業特別是具有涉外業務的中小企業需求的合規管理信息技術軟件工具。可以看出，合規情報技術工具需求迫切，需求市場巨大，用戶譜帶寬廣，是當前我國合規情報研究與服務又一項需要優先推進的重要工作。

4.4 合規情報的宣傳推介

競爭情報在我國誕生初期，曾出現“哪有情報不是競爭的？情報加競爭不是畫蛇添足嗎？”“競爭情報是皇帝的新衣”“競爭情報是個怪胎”等質疑和誤解。經過近30年的發展，競爭情報已經被普遍接受。自2000年以來，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連續多年立項資助多個競爭情報方面的課題項目，“產業競爭情報聯動供給模式與應用研究”還入選了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2023年度課題指南之“圖書館·情報與文獻學”學科推薦選題，這是競爭情報被接受認可、成為國家層面引導推薦研究方向的又一例證。競爭情報從產生之初的被質疑到被廣泛接受，競爭情報界同仁數十年持續宣傳推介發揮了重要作用[17,21-22]。

合規情報作為全新的情報學分支學科方向，必然和競爭情報一樣，需要經歷從被質疑到被接受的過程。合規情報的宣傳推介需要依靠情報界同仁，更需要讓合規管理界人士參與進來，特別是讓合規管理的服務對象——政府部門、企事業單位的高層領導用戶群體認可支持合規情報工作開展。

如上文所述，合規管理很大程度上是無“名”有“實”的合規情報工作，合規管理的服務對象特別是政府部門、企事業單位的高層領導用戶群體是無“名”有“實”的合規情報工作支持推動者。正像從古已有之的管理工作行為上升到現代商學院MBA（master of business administration）理論方法體系的重要性一樣，推動合規情報工作行為從無“名”有“實”向“有名有實”轉化，是現代社會組織機構管理的必然需要。推動合規情報工作行為從“隱性狀態”向“顯性狀態”轉變，讓合規情報工作行為從“只做不說”向“又做又說”轉變，是進一步改革開放與國際接軌的需要，也是從跟著感覺走的低級階段向理論方法體系與實踐交互促進的高級階段躍升的需要，更是現代社會提升合規情報研究與服務工作專業水平的必然需要。

中興通訊公司是中國本土合規管理標桿企業，也是“又做又說”的合規管理大力宣傳推介者。正像合規管理需要宣傳推介一樣，合規情報也需要大力宣傳推介。

鑒于“情報”一詞在中文語境中的特殊含義，合規情報宣傳推介既迫切又任重道遠。可以看出，合規情報的宣傳推介也是當前我國合規情報研究與服務一項需要優先推進的重要工作。

5 結 語

新時期，中國將堅定不移全面深化改革擴大高水平對外開放，機遇與風險挑戰并存，行穩致遠必然需要合規情報的跟進支撐，新形勢下社會需求牽引與情報學自身創新發展規律驅動的共同作用下，合規情報的產生與發展是歷史的必然。

大國競爭是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基本參數和重要變量，規則競爭是大國競爭的重要內容。從大國規則競爭對合規的要求來看，合規既包括“我們遵守符合國外的規則”，也包括“國外遵守符合我們的規則”。合規情報是應對大國規則競爭之必需。諳熟“盾放何處、劍指何方”，從容應對規則競爭，做到攻防兼備，高水平、專業化、理論研究與實踐服務交互促進的合規情報工作顯然不能缺位。

合規情報是新生事物，本文探討的合規情報若干基本問題，包括當前合規情報研究與服務的若干優先推進領域，僅僅是筆者站在中國情報學與情報工作怎樣結合新的社會需求領域創新發展的初步思考，目前只是提出問題，希望引起中國情報學與情報工作同仁的重視。合規情報的產生與發展壯大需要眾多業內人士特別是情報界人士持續支持推動，需要情報界人士做合規情報的理論方法研究者、實踐應用服務者、宣傳推介者和條件保障支持推動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