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萊特拉烏鎮（五）

王千緣

上期故事講到在萊特拉烏鎮，一位戴著紅狐貍面具的男子邀請安鑫和朋友們去“溜冰”。但他所說的“溜冰”并不是去溜冰場，而是吸食冰毒！在“活物手電筒”的作用下，冰毒原形畢露，讓孩子們了解到吸食冰毒的危害。離開游樂園，孩子們遇到了一位名叫關少陽的少年，他的身上又會發生哪些故事呢？

陽光被陰霾遮住（上）

布布和孩子們氣呼呼地離開游樂場。謝瀚霖的臉被氣得通紅。谷雨叉著腰憤怒地說：“那個人簡直太可惡了，居然連小朋友都不放過！”安鑫更是越想越生氣，牙齒咬得嘎嘎響，他恨不得現在就把那個戴著紅狐貍面具的男人抓住，扔進布布的黑洞垃圾桶，省得他再禍害別人。

“你們還記得那人長什么樣兒嗎？我怎么一點兒也想不起來了？”一直沉默的尹廣美突然冒出這么一句話。伙伴們頓時停住腳步，仔細回想后不約而同地搖頭，好像他們的那段記憶被人刻意擦除了一般，只剩一團模糊的痕跡。

謝瀚霖從書包里掏出面包，揪下一大塊放進嘴里，一邊咀嚼一邊努力地想著：“應該是位二十多歲的男性，和皇甫老師一樣高……”

“皇甫老師今年正好二十七歲，難道——”謝瀚霖的嘴巴張得大大的，想說什么卻又不知該不該說，好半天才道出內心的猜測，“難道那人是皇甫老師？”

谷雨聽了，毫不客氣地白了他一眼：“這天底下和皇甫老師年齡相仿、身高相似的年輕男性多了去了，再說，皇甫老師又沒來萊特拉烏鎮，怎么可能是他？”

安鑫心里覺得谷雨說得有幾分道理，但嘴上卻不想承認：“你就這么肯定皇甫老師沒來這里嗎？那他失蹤的那天去哪兒了？”

谷雨無心和安鑫斗嘴，她獨自向前走去。街道上垃圾遍布，谷雨不小心被一個罐頭盒絆了一跤，磕到了玻璃瓶碎片上，膝蓋處頓時綻放出一朵血紅的“花朵”。許是太過疼痛，淚珠一滴一滴止不住地從眼角往下滾。谷雨捂著臉，盡量不讓自己哭出聲。

安鑫見谷雨受傷哭泣，腦子亂成一團，完全忘了課上學過的急救知識，只是一個勁兒地對著谷雨的傷口吹氣，希望能減輕她的疼痛。

布布見狀，連忙從橙子皮頭盔中找出迷你藥箱，對谷雨的傷口進行了簡單的清潔和包扎：“我們最好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讓醫生看看玻璃碎片有沒有扎進肉里。”

安鑫把谷雨扶進旱地船，謝瀚霖和尹廣美也跟著坐進去。大家合力劃動船槳，在布布的指引下，很快來到一家醫院門前。可眼前的景象卻讓布布和孩子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院內空空蕩蕩，緊閉的鐵柵欄門上掛滿了蜘蛛網，地上積了厚厚一層灰，停車區堆滿雜物，一輛電瓶車孤零零地靠在角落，似被主人遺落于此。要不是門上掛著“第一醫院”四個大字，大家都要懷疑自己走錯地方了。

布布感到納悶：這曾是鎮上最好的醫院，現在怎么會關門呢？是不是搬到別的地方了？他們馬不停蹄地又去了另外兩家醫院，可情況同樣如此，有家醫院的門前甚至堆滿了垃圾，蒼蠅在四周不停地飛舞。

正當大家一籌莫展時，一位少年從不遠處走來，他約摸十五六歲，面色蠟黃，走起路來像踩在棉花上，輕飄飄的，完全沒有他這個年齡該有的青春活力。

“現在鎮上的醫院大多被R.F勢力控制住了，目前僅有一家醫院還沒有落入他們的魔爪。如果你們需要看醫生，我可以帶你們過去。”少年的語氣淡淡的，聽不出情緒。末了，他又補充一句，“正好我也要去。”

布布趕緊把少年請上船。原來，少年名叫關少陽，是個藥物濫用患者，曾最多一次性od過24t鹽酸曲馬多，目前正在進行戒斷治療。

安鑫聽得一知半解，疑惑地問：“什么是od啊？”

關少陽苦笑了一下，說：“‘od是英文over dose的縮寫，過量服用藥物的意思，‘t是藥片tablet的首字母，這句話就是說一次性過量服用了24片鹽酸曲馬多，也叫‘藥物濫用。”

“藥物濫用又是什么意思？”安鑫繼續追問，他最愛打破砂鍋問到底。

關少陽答不上來，他也只是聽醫生提起過這個詞語而已。布布替他解釋道：“如果一個人沒有生病，醫生也沒有開具處方，但是他依舊反復大量使用具有依賴性的藥物或其他物質，無止境地追求特殊的精神效應，就可以被定義為‘藥物濫用。”

安鑫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謝瀚霖還停留在關少陽的前一句話上，眼睛因驚訝瞪得圓溜溜的。半晌，他才說：“嚯！24片！你這是把藥當飯吃吶？！”

關少陽苦笑了一下，抬頭望向灰蒙蒙的天空，低聲講述起自己的故事。

“從我記事起，爸爸媽媽就在外打工，我跟著爺爺奶奶生活。到了該入學的年齡，他們把我送到鎮上的小學，我開始輾轉于各個親戚家，有的待幾個月，有的會待上一年。平心而論，他們都待我很好，讓我得以吃飽穿暖，但我始終覺得，沒有一個地方是我真正的家。

“爸爸媽媽只在過年時回來一次，他們兩個就像陌生人，只是尷尬地坐著，一聲不吭。我最初以為是他們好久沒回家，激動得不知該說什么好。后來，我偷聽到姑姑們的談話，她們說爸爸媽媽沒在同一個城市打工，并且……她們發現我在偷聽，抓起一把江米條塞進我手里，攆我出去玩兒。我很快就把這件事給忘了。

“上四年級時，我獲得了少兒童詩大賽的銀獎，頒獎典禮正好在媽媽打工的城市。媽媽特意請假陪我領獎，又帶我逛了博物館和動物園，給我買了好多鎮上買不到的小零食。從那時起，我的學習興趣高漲，直到初二，一直穩居班級前三名。

“初三剛開學，爸爸媽媽在學校旁邊租了房子，把我接來一起住，說要陪我備戰中考。我心里有說不出的激動，暗下決心要加倍努力學習，爭取考上最好的高中。

“開始，他們除了彼此間依舊不怎么說話，一切都還算正常。沒出一星期，他們便從小聲地吵變成大聲地吵，最后砸杯子摔碗，像兩只憤怒的野獸。我望向一地的碎片，心也跟著碎了。

“在又一次大吵之后，他們把我叫到身邊，問：‘陽仔，等我們分開后，你選擇跟誰？我驚愕地看著他們，把嘴唇咬得緊緊的，什么話也說不出。房間里凝固般沉寂，最后，媽媽打破沉默：‘你現在還未成年，需要有監護人。就算你現在不作選擇，等到法庭上，總歸要說跟誰。

“我努力克制眼中的淚水，不讓自己哭出來，我舍不得爸，也舍不得媽！

“家里變成這樣，我的學習自然也受到影響，成績一落千丈。我的情緒越來越差，內心壓力越來越大，在又一次被老師當眾批評時，我終于忍不住爆發，發瘋般跑出教室。

“我在街上走了好久，才逐漸清醒過來，后悔剛才的沖動。要回學校嗎？可是以我現在的分數，肯定考不上高中，回去又有什么用？考不上高中，這輩子就完了！

“我不想回學校，更不想回家，卻也不知該去何方，只能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閑逛。就在這時，我結識了阿貴哥，也正是他，遞給我讓我跌入深淵的第一盒鹽酸曲馬多片。”

安鑫想起那些瘋狂的冰毒，不禁渾身顫抖了一下。他打斷關少陽的話，小心翼翼地問：“曲馬多……也是，一種毒品嗎？”

“我見過這個。”謝瀚霖搶先回答，“媽媽剖腹產生完妹妹后，醫生就給她開了一盒鹽酸曲馬多片，說是可以止痛。”

“瀚霖說得沒錯，曲馬多是一種臨床上常用的鎮痛藥。它主要作用于中樞神經系統，可用來緩解癌癥、骨折、手術等導致的中度至重度疼痛，但需要在醫生的指導下正確使用。”布布解釋道，“曲馬多在緩解疼痛的同時，還具有很強的興奮作用和成癮性，具有藥物和毒品的雙重屬性。在法律上，出于治療目的在臨床上合理使用時，曲馬多被稱為藥品；如果是非治療目的濫用，就是毒品。2008年，曲馬多（包括其鹽和單方制劑以及可能存在的異構體）已被我國列為第二類精神藥品進行管制。根據相關法律規定，濫用鹽酸曲馬多同樣是吸毒行為，會給個人、家庭和社會帶來非常大的危害。而未經許可售賣鹽酸曲馬多，則構成販賣毒品罪，必將受到法律的嚴懲。”

安鑫還有許多問題想要問。谷雨用手指戳戳安鑫的肩頭，示意他先安靜一會兒，聽關少陽把故事講完再說。

（下期預告：失去父母的關愛，關少陽的心中布滿陰霾。離開家的日子，他都經歷了什么？還有勇氣和力量戰勝毒品，迎接陽光嗎？下期，我們繼續聽關少陽講述自己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