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當下談論到家庭、女性的影片多多少少都會涉及倫理問題,而電影倫理學研究的基本問題是電影現象中道德和利益的關系。影片《我的姐姐》,主要聚焦重男輕女的二胎家庭中女性面臨困境的問題,其次對于不同家庭中的困境以及社會環境下人與人之間溝通的困境也有呈現,而對于這些事態的表達涉及倫理學問題。在真實的中國式語境里,影片沒有撕心裂肺的怒吼和這些困境帶給人們的傷痛,而是冷靜克制的將血淋淋的現實呈現給人看,通過一道選擇題的形式,揭示社會背景下女性、家庭的困境,探討21世紀追求自我價值實現的人們在自我和親情中的矛盾和撕扯,引發人們的深思,而這種思考,遠比給出答案更有意義。
[關鍵詞]倫理視角;《我的姐姐》;家庭困境;女性困境
《我的姐姐》是由殷若昕執導,游曉穎編劇,張子楓領銜主演的影片。成長于重男輕女家庭中的姐姐安然和相差十幾歲的弟弟安子恒,本來兩個人關系疏遠冷漠,但在父母意外去世之后,面臨自己獨立生活和撫養弟弟安子恒的抉擇時,姐姐安然重新意識到親情深處血濃于水的意義。姐弟兩人在相處的過程中,彼此明白對方在自己生命中的重要性,不易的生活里姐弟兩人互相溫暖著。
一、家庭的困境
(一)二胎家庭
這里講的二胎家庭是指一胎和二胎具有非常大的年齡差的家庭,影片中安然和弟弟安子恒身處的就是一個非常典型的二胎家庭。從安然口中可以得出,她在讀大學時父母才要了弟弟,因為讀書,自己和弟弟幾乎沒怎么見過面,用安然的話就是我和他不熟,更談不上姐弟情深。家庭中的長子長女突然擁有這段極其陌生又極其親密的親情關系,而在這段關系中,他們需要不斷地做出退讓和付出,并且終生無法回避。日常生活中的二胎家庭,父母總會讓大孩子無條件地遷就、幫扶小孩子,只因為大孩子是哥哥姐姐,而對小孩子的解釋更多的是還小,不懂事。每一個有著巨大年齡差的二胎家庭中的哥哥和姐姐,都要面臨家庭帶來的困境,他們可能會因為弟弟妹妹的到來丟失一部分原本父母給自己的愛和在家庭中被寵愛的地位,可能因此失去原本的自我,突然之間就要被迫長大,不然就會面臨不懂事、不聽話的說教和訓斥。他們不僅要在自己懵懂的成長時期承擔自己的生活,甚至還要承擔起弟弟妹妹的生活,這些是家庭帶給他們的沉重壓力。影片中的安然和弟弟相差十幾歲,在父母車禍離世之后,大學剛畢業的安然準備考北京學校的研究生,自己生活還沒穩定下來,就要面臨撫養六歲的弟弟的問題,讓本來生活壓力就很大的安然一瞬間又增加了一份重任和重壓。
在這種二胎家庭中成長的長子或長女,一方面要過好自己的生活,一方面不能成為弟弟妹妹成長過程中的陰影;一方面還想要擺脫巨大年齡差帶來的代溝問題,一方面還要努力做好弟弟妹妹的“第二個父母”這個角色。在成長過程中面臨的這些問題,很大程度上會影響他們對自己未來的選擇和規劃,很容易陷入不知道該如何抉擇的矛盾之中。
(二)獨生家庭
影片中唯一一個身在獨生家庭的是安然的男朋友趙明,雖然影片對于趙明獨生子的表現并不多,但所呈現出的家庭、社會問題是顯而易見的。
安然和男朋友趙明在一起的場景中,第一場是安然鼓勵兩人加把勁,一起考研究生去北京,之后的場景中幾次都有安然問趙明是否把去北京讀研的事情告訴他爸媽,每次都是趙明無言的回應。趙明在去北京讀研這件事上遲遲沒有告訴父母是有原因的,不是因為他不想和安然一起去,而是因為他自己的處境,他在家庭中的處境。他作為家中的獨子,肩負著父母所有的期望,甚至他人生的每一步都由父母為他安排好了。一切看起來舒舒服服、順順暢暢,但其實走的每一步卻可能不是自己喜歡的,自己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是困難的,都要先考慮到家庭。相比之下,獨生家庭的經濟情況都不會很差,因此父母對于自己的子女就有了更高的期待,而這份期待是整個家庭帶來的,對于孩子來說,這份期待是動力亦是壓力。
當下社會中的獨生家庭,家中唯一的子女也成了父母唯一的依靠,這時子女在做任何決定時都要考慮到父母和家庭。論語中有句話:父母在,不遠行。這句話適用任何家庭的子女,特別對于獨生家庭的子女來說,更是在這句話之中成長,也受之束縛。不是說這句話不對或者不好,而是單純去談論它對于子女,特別是對獨生家庭子女帶來一定的束縛性。獨生家庭的子女,一方面想要活出自己的快意人生,一方面又要考慮到家庭對自己的規劃;一方面想要獲得自由與反叛,一方面又要乖巧懂事的遵循著家庭的秩序。人生中做出的每一個選擇都需要做好權衡,難以順從我心、暢意決絕。
(三)大病家庭
大病家庭是指家庭成員中有身患重大疾病或長期的慢性病的成員。姑媽的家庭是典型的大病家庭,家中有一雙兒女和一個身患大病、殘疾臥床的丈夫,姑媽一個人要照顧生活不能自理的丈夫,又要照顧兒女的生活和成長;與此同時,因弟弟、弟媳意外去世,又擔負起照料弟弟的孩子的重任。姑媽是無數中國女性的代表,善良堅韌,一輩子為家庭、為子女付出著,但同時更多的是忍受和承擔。影片中姑媽的女兒說她:你做好人,你命苦,總是這樣你不命苦誰命苦。安然說姑媽:姑媽你是一個好人,但好人不一定做的是好事。姑媽費盡心思付出自己的善良,想要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可以過得好一點,可卻忘了自己。她好像什么都能夠兼顧,但是代價卻是完完全全的付出了自己的人生。
姑媽是大病家庭的健康者,肩負起了家庭中的所有負擔。她一面要照顧家里的病患,一面又要平衡好家庭,均衡好家庭的所有收支,一面要家庭中的每個人的人生完整,一面又放棄自己的人生。姑媽的善良、隱忍、承擔,是中國大多數女性的形象,也是大病家庭中健康者的代表,而她的選擇,是自古中國仁愛思想的傳承,亦是女性對于家庭的無私奉獻,只有偶爾想起年輕時自己的夢想時,感慨一下人生的無奈。
(四)離異家庭
影片中安然的舅舅武東風,一個市儈、游手好閑的中年男人。舅舅其實也有著自己內心深處的軟肋,那就是自己的女兒。舅舅武東風在片子中代表的是離異家庭,他在年少無知時有了自己的女兒,可最終離婚過上獨居生活,女兒因此也與他形同陌路。雖然他整天無所事事,沉迷于打麻將,可內心卻有著柔軟之處。每月定期去給安然爸媽掃墓,表面冷漠實則卻一直照顧著安然姐弟,想陪陪自己的女兒,跑去她的舞蹈室卻被趕出來,一直希望自己女兒每年生日時都給她拍張照,直到她結婚嫁人,可女兒真正嫁人的時候卻怕女兒不想看到他,怕掃了女兒的興,婚禮現場都沒敢去,只能讓安然幫忙把紅包帶過去。
對于安然來說,這個舅舅雖然最不靠譜,但卻是最支持她的人,每次安然有什么樣的想法,舅舅從來都沒有攔著安然。在一次雨天,安然去給父母掃墓,碰到了舅舅,安然說了一句:有時候覺得舅舅更像爸爸,不是覺得,是希望。這是舅舅對于自己女兒愛的表達無處釋放的表現,把對自己女兒的愛放在了和自己有血緣關系的安然身上。舅舅對安然,安然對舅舅,都是一種發自內心的相互信任,是一種血溶于水的親情,是愛。沒有感人至深,卻是背后最支持對方的人。
舅舅武東風所代表的離異群體,一面過著自己百無聊賴的生活,一面思念著自己的兒女,一面思索著自己接下來的生活,一面幻想著兒女未來的人生,最終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靠表面的昂然自若來掩蓋自己內心的空虛和無力。
二、女性的困境
(一)重男輕女觀念的困境
姑媽和安然代表了兩代人中的“姐姐”,這兩個人在影片中是一對相互映照的角色,姑媽是上一代人中犧牲自己成全家庭的“姐姐”,而《我的姐姐》中特指的姐姐,是拼命和命運抗爭到底的安然,安然是覺醒的姑媽。
安然的姑媽,為家庭操持犧牲的傳統女性,最初試圖用“長姐如母”的陳舊思想讓安然就范,但兩代“姐姐”之間的情感與共鳴,讓姑媽漸漸理解了安然。姑媽是個善良的人,也是時代下最典型的“姐姐”形象,片子中姑媽說:我是姐姐,從生下來那天就是,一直都是!因為她是姐姐,她讀書時因為家里人只能供得起一個人,最后家里人選擇了讓弟弟讀書,而她打工掙錢給弟弟生活費。因為她是姐姐,在弟弟結婚生了女兒之后,去了國外的她就放棄自己工作的機會回國幫弟弟照顧女兒。在弟弟和弟媳意外離世以后,姑媽既要照顧自己貧瘠的家庭以及癱瘓的丈夫,又要照顧弟弟的兩個孩子。而在影片后面,姑媽拿著俄羅斯套娃告訴安然:其實,套娃可以不用裝在一個套子里。這是姑媽思想的轉變、是對安然的理解,也是對自己人生的無奈和感慨。
安然則是有現代文化的人,有了自己獨立且個人化的思想,她認為自己沒有義務放棄前程去撫養六歲的弟弟長大成人,這一點在世人看來違背了長姐如母的世俗觀念,但以現代社會的思想看來,安然也沒有做錯,她自己是個獨立的個體,有著追求夢想的大好年華,她沒有一定要撫養弟弟的責任。但在與弟弟相處的過程中,她被親情之間的溫暖感動,一次次想要“丟掉”弟弟以及遲遲落不下手簽訂的協議,都彰顯著她內心的糾結。小時候安然父母為了想要個弟弟,給安然開了個假的殘疾證明,讓安然從小裝瘸子,因為計生辦去家里時發現安然穿著裙子,腿也沒事,扭頭走了,安然還遭到爸爸的打罵。在墓地和弟弟聊天,弟弟說了一句:我們好像不是一個爸爸。安然回答說:我們也不是同一個人。這是女性在重男輕女觀念下受到的傷害,一點一點無形地滲透心靈。
(二)自我價值實現的困境
影片中,安然一直處于家庭重男輕女的壓力之下——從小被父母開假證明裝瘸子只為可以要二胎生個男孩。父母對她的期望和評價——女孩子就應該早早進入社會掙錢,因此擅自改掉安然去北京某所高校讀醫學的高考志愿,而改成了當地的一所學校并換成了護理專業。這一切都因為她是個女孩。因此,安然在讀大學之后就拼命邊讀書邊掙錢,不再向父母要一分錢,早早學會了獨立。大學畢業又拼命學習,立志考上北京學校的研究生,這些都是安然對自我價值的實現。可是此時,父母車禍去世,只留下了她和六歲的弟弟,她要面臨是否撫養弟弟長大、是否要擔起這個擔子的抉擇。她的自我價值實現就這樣被面前的家庭困難攔腰斬斷,這不單單是她個人意愿的選擇,也背負著親戚朋友以及社會輿論。對于她而言,自我的價值實現、一切努力,好像終要被家庭壓在下面,然后繼續在家庭困境里面越陷越深。姑媽也是如此,小時候承受著父母半夜偷偷給弟弟吃西瓜的悲傷和難過,讀書后要繼續為了弟弟放棄自己喜歡的學校和專業,這里不僅僅是讀書層面,而是變成了夢想,一個女孩子對未來的憧憬,甚至長大成人結婚生子后,仍然為了照顧弟弟的孩子,放棄國外工作的機會,回歸家庭,做一個所謂優秀的“姐姐”、本分的家庭婦女,從此自己的人生成了為家庭而活,在家庭的困局中無法掙脫,自我價值實現成了心中的遠方和詩。
女性自我價值的實現無論是在影片還是在現實中都比男性困難得多,她們要面對更多的要求,同一件事情上,她們要比男性做得優秀很多才能勉強得到一句還不錯的認可,而男性只需要做個“人”,就稱得上很好,因為他們是男性,只需要這一個原因就已經比女性贏得了一大步。在面臨這些問題的同時,女性還要維持傳統中女性的優秀品質,賢妻良母、持家有道等,在努力平衡家庭和工作的同時,還隨時面臨各種各樣的困境。社會對女性的評價標準是雙重的,即家庭角色稱職,事業有成,方可得到社會的認可。對男性的評價標準僅在事業方面,家庭角色可以忽略不計。一個女性成為所謂獨立女性有許多的前提條件,而一個男性的獨立僅僅是成為人。自我價值從來都不在于成就些什么,而在于能夠真正的享受屬于自己的生活同時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做出自己喜歡的選擇。
三、社會環境下人與人之間的溝通困境
(一)父母與安然之間的無效溝通
影片開場,姐姐安然站在車禍現場看著載有父母尸體的車離去,還要接受警察的詢問,問她與死者的關系,多么具有諷刺意味。警察:“死者在去世之前撥打了幾十個電話都是打給你的,你和他們什么關系?”“死者手機里只有和一個小男孩的照片,帶證件了嗎?”這些話語都從側面表明了姐姐安然在父母心中的地位以及在家庭中的地位。
一個雨天,安然在父母的墳墓前表露了自己一直沒說出口的心聲:我那么努力的生活,就是想站在你們面前時,你們說一句我女兒還是不錯的。夜晚在家里看著父母的遺像,安然泣不成聲,她說:我要的從來都不是你們的房子,從來都不是啊。安然敞開了自己的心,表明她無法不在意父母對她的態度,但同時她也表明了她要掙脫一切,但現在是沒有辦法的。她對父母有很大的遺憾,一是父母在世時沒能和他們好好溝通,二是自己再也無法確證自己是否被愛。而她的父母,在有了弟弟之后對安然的冷漠和不理解,都是缺少溝通帶來的困境。如果安然父母好好和她聊聊,明確安然在家中的地位以及在他們心中不能替代的位置,或許也不會有這樣的結果。從安然我要的從來不是你們的房子中也不難知道,她的父母一直以為安然在意的是房子,才對弟弟的到來有所抵觸,可惜最終也沒能明白安然真實的想法。安然父母與安然之間的無效溝通在一定程度上是安然沒能融入家庭的原因之一,探索了這么多年,安然最終也沒有得到答案。
(二)親戚對安然的“道德綁架”
在安然父母單位分配的房子里,大家商量著安然家以后該如何生活,并談論了安然父母給他們姐弟倆房子分配的問題。最終,大家一致認為安然作為姐姐有責任也有義務擔負起養育弟弟的責任。但是安然有自己的夢想,考研去北京,擺脫現在自己不喜歡的生活,此時的她認為自己沒有義務因為弟弟放棄自己的人生。親戚們聽了安然的話,罵安然沒人性,對不起父母,甚至有個長輩起身就要打她。
安然被“道德綁架”,其實這種情況不僅發生在影片中安然的身上,社會中的許多女性都有這樣被剝奪選擇權的經歷。那些離家出外打工的文盲婦女,還要從自己少得可憐的工資里拿出一部分寄回老家給她們的弟弟攢蓋房子錢,父母還一邊勸誡著要省吃儉用,因為弟弟娶媳婦的錢還不夠。
(三)醫院中產婦一家人的“順傳統”
安然離職那天,聽到之前自己照顧的那個孕婦的情況后,立刻找到負責孕婦的醫生,醫生說,我已經盡力了,伴隨著微弱的哭泣聲,是同為女性對孕婦的同情和無奈。“你問過本人的意愿嗎?”是沉默。安然知道產婦如果生下這個男孩很大可能有死去的危險,就算離職了也跑出去追那家人,她想救孕婦。安然聲嘶力竭的指責他們,質問他們為什么要“保小”,這是在進行一場“謀殺”,追問他們為什么“已經有了兩個女兒,還要繼續生男孩”。孕婦的老公像驅趕蒼蠅一樣罵罵咧咧把安然趕走,一旁的男性母親則直接捂住安然想要為女性發聲的嘴。旁邊站著孕婦的兩個女兒在哭泣,她們好像隱約能感覺到母親的危險處境,但是她們可能不明白弟弟到來之后她們的生活會是怎樣的。
孕婦老公的一句:她自己愿意生。孕婦的一句:我要生。這個“愿意”背后有多少無形的手掐著她的脖子,怒視又好像溫柔的看著她,像是在施于她最高的榮譽,而她本人只有接受的選項。這種赴死也要生下男嬰的女性以及家庭愚昧的選擇,是特定時代愚昧思想的結果,這種選擇下的沉痛感值得社會中的每一個人深思。
(四)男友對安然的不理解
安然的男朋友趙明,性格和安然完全相反,脾氣好,和安然約定一起考研去北京。安然父母剛去世時,有一段在屋頂天臺上的戲,趙明在旁邊默默陪著安然,也是此時,安然道出她和趙明準備一起考研去北京,可是最終趙明也沒能和父母說出去北京的打算。讓表姐搬離學區房時,安然因為表姐尖銳的話語扇了表姐一耳光,男朋友趕快跑上去拉住安然,事后安然質問男友為何拉她。在醫院和醫生吵架,男友又拉著安然,然后告訴安然對方的身份、關系以及之后自己跑去給那個醫生道歉。趙明的這些行為都和安然有著很大的不同,可以說他的做法是當下社會大多數人都會選擇做的,而對于從小缺少溫暖、需要自己保護自己的安然來說,無論怎樣,她只有自己,她只能拼了命的自己保護自己才能避免讓自己受傷害。這些行為不僅是安然和男友趙明的性格不同導致的,更多的是兩個人價值觀念的不同,趙明不能理解安然的處境和內心深處的需要,他不懂安然最缺少什么,也不明白安然最想要的是什么,這也是最終導致兩個人分開的原因。
結語
《我的姐姐》表達了一場錯誤,但是這場錯誤中沒有誰是真正錯誤的,每個人都是值得被同情、被理解的對象,然而每個人又都是可以責備的對象。姐姐安然沒有錯,她有權利選擇自己的人生,有權利追逐自己的夢想,但如果她這樣選擇了,那么她就要背負起世人對她沒有良知、對不起父母的責備;弟弟沒有錯,他還是個年少無知的小孩子,只想要爸爸媽媽,想要有一個家,但是當下情況只有姐姐能滿足他的愿望,此時對他的責備則是做了姐姐的拖油瓶;姑媽沒有錯,她傾其一生奉獻家庭,她要照顧自己滿是創傷的家庭,已經沒有能力撫養弟弟,但是她對安然的強制施壓卻是應該批判的;舅舅也沒有錯,他自身的創傷和空虛還沒有得到治愈,他的責任需要被人不斷提醒,而他借安然父母車禍私自向貨車司機索要錢財的行為卻是有違道德的。這或許就是中國家庭、社會的困境,每個人都沒有錯,但每個人又好像都做錯過什么,或許就是這樣才使得家庭、社會最終陷入深深的困境之中,這需要社會中每個人的反思,也需要每個人都改變點什么,才能使得中國千千萬萬個家庭以及整個社會走出這個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