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谷
和羽毛斡旋時
她的齒喙泛出一陣酸澀
類似雪晶與火柴棒的摩擦
風暴眼就藏身于這些細小碰撞之中。
沒人知道她何時來到這里
或許是正值棗核落滿山坡背側
或許是春天離開花蕊那晚。
在她掌心蜿蜒的枝丫,或多或少
都會帶有云朵的睡眠
因為她曾經穿過天空腹部
熟知輕盈如何運行。
而長久的夢,讓她停止了生長
選擇與樹根一道
挪動影子
如同挪動漫天星斗
沉重而幽靜。
自從收攏雙臂
曠野就退出了她的歌唱聲
有許久,她完全忘卻了
一只布谷鳥可以
——刮起風雪。
夜行人
山林的蘑菇記下了我們
夜里關于溪流的對話:
“水面應該平躺著
等待螢火作為一種燃燒
盈滿五月的池塘”
從第一顆乳牙冒頭時
這樣的對話就已經藏在我們堅硬的背面
時刻準備脫離軌道
去迎接懸崖與洪流,
時光的景深所在
而除了語言
我們或許還需要些外物才能開口。
松針,蟲鳴,春泥
便紛紛成為落入嘴唇的碎石
棲身于閃電中——
那些擊穿我們的閃電
你說過,航海歸來的燈塔總有鯨群尾隨
閃電悄悄起伏在它們的脊背
每亮一下
就有海風準確地潛入陸地深處
夜行人誕生的故鄉
那里森林密布
當我們由樹根翻出自己的皮膚
坦誠地訴說,星空會應聲來到此地
取走屬于水紋的火焰
顏色深沉的傘狀蘑菇們
也會將星光刻進胸腔,升到黎明
李彬 1998年生于云南昭通巧家。云南師范大學現當代文學在讀研究生,有作品發表于《滇池》《春城晚報》《青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