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凌是個漂亮的農家女,她家所在的村就在西灣湖邊上。西灣湖不算大,方圓也就近百畝,但這樣的淡水湖在中國北方就是一個不小的水域了。
藍凌的父親是個釣魚的好手,所以她從小到大可沒少吃魚。前幾年,藍凌的父親干脆承包了湖水邊上的一塊土地辦起了釣魚場。藍凌的父親承包的那塊岸邊土地環境很好,北臨公路,東南接湖水,往西步行二十至三十分鐘就是他們村。另外,這塊地里還有幾棵碩大的柳樹,像幾根巨傘的樹冠恰好可以讓釣魚的人在炎熱的夏天乘涼。
藍凌父親為客人準備的釣魚付費方式有兩種。一種是按釣魚的時間,另一種是按釣到魚的重量。
按時間釣的是一個魚塘,按計量釣的又是一個魚塘。按時間釣的魚塘,一個小時50元,釣魚者能釣多少魚可以拿走多少魚;按計量釣的魚塘,一斤魚8元,最后按釣魚者所釣魚的總重量收費。當然了,作為釣魚好手的藍凌父親也在魚塘上做了文章,兩個魚塘是有區別的。按時間釣的魚塘,藍凌父親投放的魚一般個頭小,并且往往在客人來之前要喂飽。這樣,客人釣魚的時候,魚不容易上鉤。按計量釣的魚塘,正好和按時間釣的魚塘相反,放魚的數量多,個頭也大,并且在客人來之前都讓它餓著。這樣一旦客人來釣,魚很容易上鉤。
魚塘經營了一年之后,藍凌的父親也賺了不少錢,他琢磨著又在魚塘邊的空地上蓋了一個小飯店。這個小飯店的特色是為客人做新鮮魚湯。客人可以要求把釣上來的魚做湯,飯店收加工費。也有的人釣不上魚,就在魚塘里買一條魚做湯喝。這個飯店開業后,很受客人的歡迎,生意越來越火。
藍凌父親的飯店生意好的深層原因還有兩個:一個是藍凌母親因為丈夫是個釣魚好手,長期以來練成了做一手鮮魚湯的本領。不管什么魚到了藍凌母親的手里,三下五除二就被去了內臟,刮了鱗。再用半個小時的時間,一盤鮮而不腥的魚湯就會端到客人的餐桌上。藍凌母親不做魚湯時,會把廚房收拾得很干凈。即使哪個客人偶爾到廚房參觀一下,一下子就會對女主人的廚藝和衛生習慣產生好感。另一個原因當然就是藍凌了。藍凌是家里的獨生女,她繼承了父親的聰明伶俐,尤其在待人接物上很有一套。藍凌的嘴巴比較甜,逢人說話總是先笑后言。藍凌還有著一雙圓圓的杏眼,許多人都說她的眼睛像香港著名的“電眼美人”李美鳳。藍凌一般情況下不化濃妝,只是略施粉黛,給人清純的印象。藍凌的手也不像她這個年齡的女孩一樣留長指甲,而且修剪得十分整齊。即使這樣,接待客人時她還是要戴上一副薄薄的一次性塑料手套。當給客人端魚湯時,讓人感到清潔和尊重。藍凌雖然腦筋靈光,但她沒有用在學習上。高中畢業沒有考上大學,待在家里沒事干,父親便讓她到飯店當會計兼服務員。在這個位置上,藍凌的優勢表現得淋漓盡致。所有來魚塘釣魚吃飯的人,基本上都會夸藍凌既聰明又漂亮。
不管如何吧,藍凌父親的魚塘和飯店生意是做火了,于是一家人就商量著擴大經營規模。他們在魚塘邊的柳樹下增設了豪華休閑桌椅和躺床,好讓釣魚的客人租用,在飯店增設了幾個雅間,這是為上檔次的人準備的。等到工商局注冊登記名稱時,藍凌父親一時沒了主意。最后還是藍凌一錘定了音,因為魚塘和飯店就在湖邊,所以就叫做“西子農家休閑中心”。藍凌說名稱的含義有三:一是把西灣湖稱作西子,顯得有詩意,有文化;二是打出農家招牌為的是吸引更多的城里人,再說“農家”的招牌也有“誠實”和“回歸自然”的含義;三是“休閑”兩字不但能把飯店和魚塘兩個項目都包括進去,而且還能讓客人有“休閑度假”的聯想。當然了,藍凌之所以把飯店和魚塘名稱定為“西子農家休閑中心”還有一個個人的小秘密,那就是她把西灣湖比作杭州西湖,當然自己也自喻為古代美人西施了。
西子農家休閑中心正式掛牌營業了,藍凌父親又招了村上的幾個婦女到廚房做飯,藍凌母親自然就成了廚師長。藍凌親自出馬聘請了幾個小姑娘到飯店當服務員,自己則是會計兼領班。
西子農家休閑中心的名氣越來越大,特別是到了雙休日,不少城里的人都會爭先恐后趕到這里,有時來得遲的人連餐廳都訂不上,只好在魚塘邊的休閑桌椅上吃飯。再后來,鄉政府也來這里訂餐招待上級領導。
自從西子農家休閑中心開業之后,藍凌更是如魚得水,表現出了超凡的“阿慶嫂”般的招待水平。每到晚上客人散后,藍凌都會驕傲地把一沓鈔票交到父親手里。
有一次,一桌熟客非讓藍凌進餐廳敬酒不可。推辭不過,藍凌便大方地走進了餐廳。這一進不要緊,藍凌過人的記憶力確實讓賓客吃驚不小。藍凌竟能把酒桌上的幾個重要客人的姓名和職務一一道出,博得客人們連聲喝彩。輪到給每個客人敬酒時,藍凌只需淺淺一抿,客人往往連喝兩三杯。
就在許多人為藍凌有這樣的記憶力喝彩、舉大拇指連連喝酒時,其中坐在一邊一聲不吭的一個年輕人,要為難藍凌了。年輕人有一個明顯的特征,就是鼻子大而且顏色發紅。他的人長得不起眼,但那個鼻子很是引人注目。其實,藍凌一進餐廳里面就看到了這個年輕人,當時就在心里給他起了個外號“紅鼻頭”。
等藍凌敬“紅鼻頭”酒時,“紅鼻頭”顯得很沉穩:“美女,他們幾個你都能說出誰是誰,我的名字你可就說不上了吧!這樣吧,我也不是第一次來,你能記得他們,他們每人喝了你三杯。按理說,你也該認得我。如果你能猜得出我是誰,我喝六杯,否則的話,你就喝六杯,我陪三杯。”“紅鼻頭”的話音剛落地,立刻博得其他的客人贊同。
藍凌知道碰上了一個難纏鬼了,想要脫身是不可能了。但她再怎么想也想不起“紅鼻頭”是誰,看來這六杯酒是躲不過了。可藍凌也不是吃素的,她快步走到中央位置的客人身邊,甜甜地叫了一聲:“老板,你看這樣吧,我不但能說出他來,我還能唱出他來。到時候你可得為我做主。我一旦唱出他來,他就得喝十二杯了。”
此時滿屋的客人早已興奮不已了,大家都被藍凌的能說能勸鼓動得酒興沖天,再加上喝了不少酒,更想看看藍凌和“紅鼻頭”誰輸誰贏了。
本來“紅鼻頭”是想讓藍凌輸了多喝幾杯酒,想不到藍凌還要加碼。“紅鼻頭”就有點沉不住氣了,心想:莫非這個小女子還真能認識我?真要那樣的話,我可就要喝十二杯了,這十二杯下去,說不定自己就醉了,那時真正露丑的可就是自己了。“紅鼻頭”正在這里想著呢,那邊藍凌早已往一個口杯中倒了十二杯酒,這十二杯酒一倒就是多半口杯。“紅鼻頭”盯著那多半杯酒,心里更虛了。這時,藍凌開始比著架勢,清了清嗓子要唱歌了,她唱的是《為了誰》的頭兩句,就見著她端著那多半杯酒向紅鼻頭走來,并唱起歌來:“我不知道你是誰,我卻知道你為了誰……”
“紅鼻頭”終于扛不住了,忙起聲:“藍凌小姐饒了我吧,我領教了,自罰三杯!”說著,抓起桌上的三小杯酒,連喝而盡。
藍凌趁機對餐桌主賓位置的客人說:“這位先生既然喝了,我就不唱了,也給人家留個面子。你說呢,老板,我先告辭了。”說完,不等客人表態,藍凌早已閃身出門。
事后,有一服務員問:“藍凌姐,那天你真的能把那個客人唱出來嗎?”
藍凌嘴角一撇,眼也不抬地說:“我唱出他個臭腳來,我也是唬他呢,想不到他架不住一唬。”說完,得意地大笑起來。
時間長了,藍凌的招呼和微笑成了“西子農家休閑中心”的名片,有的人甚至是沖著藍凌來這里消費的。這天,是個陰天,似乎要下雨,休閑中心沒有了客人,突然間變得冷冷清清。藍凌很不習慣這種冷清的生活,她喜歡熱鬧的場面,喜歡和客人寒暄,更喜歡晚上店門關閉后點錢的過程。
沒有了客人,大家都沒事干了,廚房里的幾個婦女邊擇菜邊說閑話,幾個服務員難得有閑空,早已跑到水庫邊玩去了。
藍凌一個人待在魚塘邊,盯著魚塘里的水發愣。手里拿著一小塊面包,有意無意地往魚塘里投面包渣子,好引來塘里的魚兒吃食。
正在藍凌發愣的時候,一個四十出頭的中年男子站在了她的身后。
“美女,可不可以釣魚呀?”中年男子文質彬彬地向藍凌打招呼。藍凌猛地回過神來,趕忙也和客人打招呼:“當然可以。”
等藍凌站起身時,她發現站在她面前的中年男子戴著眼鏡,一副知識分子的打扮。
中年男子說話很有禮貌,顯示出足夠的修養,而且話音帶有濃濃的男人磁性,像某個電臺的播音員,這很讓藍凌受用。說不清什么原因,藍凌雖然沒有談過對象,但見了這個中年男子,她竟有一種怦然心動的感覺。這幾年,藍凌什么人沒有見過,不管來了什么客人,藍凌都是“笑從臉來,音從口出,兩只杏眼柔中帶媚”地盯著客人。這樣的表情,一般的客人會瞬間產生服從安排的表現。身不由己地被藍凌引領到某個魚塘邊或餐廳里。可是今天的藍凌一見這個中年男子,卻有點不敢看他的眼睛。
藍凌忙著為中年男子準備釣具,讓客人釣魚。
中年男人慢慢地坐了下來,他釣魚的動作很笨,然而這不僅沒有讓藍凌笑話,反而在藍凌的眼里顯得有些可愛。
中年男人釣魚水平不夠高,可很會講話。反正沒有其他客人,藍凌也沒有什么事可做,她就陪著中年男人一邊釣魚一邊聊天。中年男人似乎對釣魚的事不太感興趣,問得更多的是魚塘經營的情況。
大約一小時過去了,中年男人沒有釣到一條魚,顯得有些沮喪。藍凌在旁邊安慰他:“第一次釣魚吧!沒事的,雖然先生沒有釣到魚,但我們這里仍然可以為你做鮮魚湯的。今天客人不多,我們可以為你精做并且價格優惠。”
中年男子聽到這里,眼睛一亮:“那當然好了,給我做一份鮮魚湯吧,再要一瓶啤酒和一碗米飯。”
半個小時后,中年男人坐在了小餐廳,邊喝啤酒邊喝鮮魚湯。藍凌親自為他服務,她對中年男人印象很好,尤其愿意聽他說話,她覺得他說話的聲音很好聽。
好感歸好感,做生意的人在錢上是不含糊的,結賬的時候,藍凌早已把中年男人的磁性聲音拋在一邊,并且狠狠心提高了魚湯的單價。因為前幾天,藍凌收了20元錢假幣,這讓她很氣憤。這20元假幣是在晚上結賬時用驗鈔機發現的。好強的藍凌沒有對父親說,而是用自己的零用錢頂了進去。她不愿意說,怕在服務員面前沒有面子。“聰明漂亮的藍凌竟讓人騙了。”這要傳出去多敗興。再說了經商的人和普通人算賬方法不一樣。一般人看20元錢是多少就是多少,而經商的藍凌卻是這樣計算的,一斤魚的凈利潤是5元錢,20元假幣就是4斤魚的活白干了。今天,沒有別的客人,飯店沒有收入。藍凌就想到了對中年男子要高價,并且還要把那天的損失補回來。
藍凌把魚價多報了25元,中年男人毫不懷疑地付了賬。
藍凌滿意地看著中年男人離店而去,等客人一走,她就抽出20元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藍凌的嘴角露出了不經意的微笑,在心里表揚自己“我太有才了。”可就在她沒有笑完時,中年男人又出現在了她面前,“怎么了,難道他發現多收了錢嗎?”藍凌的腦子里迅速閃過幾個疑問:“還是他把東西忘在店里啦?”不管怎樣,客人返回來了,藍凌還是主動打了招呼:“您好,是不是忘記什么東西了?”
中年男人不慌不忙地笑笑:“沒有忘東西,是你多找了我零錢。”說著,他把50元錢遞到了藍凌手里。
藍凌不知是如何接住這50元錢的,等她想對中年男人說聲謝謝的時候,他早已走遠了。
此時的藍凌心里這個內疚呀,剛才她還為自己多收了客人的錢自夸聰明呢,想不到人家客人把她無意中多找出去的50元錢送回來了。
接下來的一連幾天,藍凌感到莫名其妙的心煩。她覺得對不住中年男人。自己和人家相比是太差勁了,她總希望再見到這位可敬的客人,如果他有機會再來的話,自己一定用最好的服務接待人家,并且要用巧妙的辦法把多收的錢還給人家。不,一分錢不收招待人家一次。“唉,世上還是有好人哪!”藍凌從心里感嘆。
藍凌的感嘆和內疚漸漸散了,因為她還要忙生意,還要接待更多的客人。那天的事在藍凌的生活中就像一個插曲一晃而過了。
可是藍凌還是希望見到那個中年男子。有一次,她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在給客人上菜時出現了明顯的差錯。搞得她當場好不尷尬。
又一個欲雨陰沉的天氣,藍凌期待的那個中年男人終于又出現在了西子農家休閑中心。
陰天的時候,釣魚不好釣,所以客人也少。飯店里的人又基本閑著了,就連藍凌的父親也回村里找老伙計們打牌玩去了。藍凌還是一個人待在魚塘邊,呆呆地喂魚看魚。她不愿意回村里。她覺得和村里的女伴們共同語言不多了。她愿意和客人們周旋,聽他們說笑話,甚至是葷段子。她更愿意用自己的聰明和手段向客人推銷好菜、好酒,好讓他們吃得高興,自己也掙得更多。
和中年男人見面的兩個時間是如此的一致,都是在陰天的時候,也正是沒有別的客人的時候。那個中年男人出現了,他就像欲來的風雨一樣神秘,讓正在魚塘邊發呆的藍凌一陣心跳。
第二次見到這個中年男人,藍凌一下子不知該怎么打招呼,絲毫沒有了平日接待客人的大方和熟練。她有些臉紅,不知是上次多收人家魚錢的不好意思,還是著急想見的人一下子來到了身邊的手足無措。
此時的藍凌像一個大家閨秀一樣,滿臉含羞地對中年男人說:“您來了。”像是見到了一個十分熟悉的朋友。
中年男人似乎沒有對那天的事有什么感覺,仍然一臉謙虛和文靜:“嗯,你們這里是令客人留戀的地方。”
藍凌不知中年男子說的是留戀這里的環境、服務還是人,她希望是兼而有之。
倆人就坐在了魚塘邊的休閑桌子兩旁,藍凌說:“真不好意思,今天又不好釣魚,不過,這樣吧,今天客人少,一會兒我親自給你做個魚湯算我請客好不好?”
中年男人好像今天不是來釣魚、吃飯的。他擺擺手:“不急,不急,我能不能問問你,你們魚塘里的魚大量出售嗎?”
藍凌覺得奇怪,心想:這人不來吃魚,倒想著買魚。一般情況下,藍凌只管在飯店招呼客人和結賬,大量賣魚的事她不聞不問。倒是有幾次,也都是父親辦的。
見中年男人想買魚,藍凌就說:“著急嗎?老板,也就是我父親,現在不在,我也不知道這魚咋賣。”
中年男人見藍凌有些為難,就說:“那就算了,我改日再來吧!”
說完,欲起身告辭。藍凌反倒有些歉意:“請留步,你要多少魚?”藍凌不想讓心目中的好人失望。
“大約四五百斤就行。”中年男人說:“少一些或者再多一些也行。”
“四五百斤魚我估計是有,可要是把我父親從村子里叫過來,怎么也得半個多小時。你急著用嗎?再說,我也不知道父親賣魚怎么賣。”藍凌在中年男人面前早已不是聰明伶俐、心機多端的會計兼領班了,完全像一個鄰家女孩。
中年男人說:“急是急了點,你看這樣行不行,我給你五百元訂金,再把這個手機也押在這兒。我先讓人把魚拉走,然后我在這兒等你父親最后算賬,行嗎?”
藍凌見中年男人如此著急和誠懇,就點了點頭。
就見中年男人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立刻門外進來一輛工具車和幾個搬運工模樣的人。藍凌喊來幾個伙計,熟練地稱了五百斤活魚,大家忙著裝上了車。
這樣的活,不到二十分鐘就完成了。藍凌從中年男子手中接過500元錢和一部手機,還有些不好意思:“你看,好像我不信任你似的。那我快喊父親過來,你和他算一算賬吧!”說完,藍凌方才想起打電話叫父親過來。
那輛拉魚的車走了。中年男子好像松了一口氣,對藍凌說:“我在院子里轉一轉,等你父親,你忙吧!”
藍凌打完電話看著手中的錢和手機說:“先生,我看這樣,手機先放我這兒,錢你還拿著,一會兒一起和我父親算就行了。”
中年男人滿臉堆笑:“那感情好,我聽你的。”說完就從藍凌手中接過了五百元錢。
又等了一會兒,中年男人只看手表,藍凌估計他是著急了,就說:“我去房間再給父親打個電話,你自己隨便看看。”
“好,麻煩你了。”中年男人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藍凌回房間給父親打電話去了。
也就過了十多分鐘時間,藍凌父親急匆匆地來到了飯店。站在院子里大喊:“閨女,客人呢?”
藍凌聽見父親回來了,就跑出了院子:“客人就在院子里呢,那不是!”藍凌給父親說完這話,眼睛在院子里掃了一圈:“唉,人呢,剛才還在院子呢,是不是解手去了?”
“那就稍等等,也讓我喘口氣。”藍凌父親一屁股坐在了旁邊的一塊石頭上,“給我倒一杯水來。”
這時,早有眼色的服務員給老板端上了一杯茶水,還有人為老板點上了煙。
天又比剛才陰沉了,可就是不下雨。藍凌父親喝了半杯水了,還不見中年男人的影子。就問閨女:“人在哪里?”藍凌也覺得有些不對勁,就讓一男服務生去衛生間看一看,那個男服務生進去衛生間就出來了,兩只手向外一伸做了一個沒有人的動作,還捎帶搖了搖頭。
“怪了,客人哪去了?”藍凌親自到院子的角落和大門外看了看,還不見中年男人的影子。
藍凌父親有些驚覺:“閨女,他拉走多少魚?”
“五百多斤,都是草魚。”藍凌告訴父親,她的心里也有些不安了。
“不會是騙子吧?閨女,這人怎么不見了呢?”
“不會的,他的手機還押在這兒了呢!一個手機好幾千塊錢呢,還不頂個魚錢。”藍凌心里虛,可嘴上硬。她相信自己的眼光,那個中年男人是個正經人,是個好人。不然的話上次是不會送回那多找出去的50元錢的。
“肯定是不見你來,出去轉了,再等等。”
藍凌的父親已喝了三杯水,抽了兩支煙了,那個中年男子仍沒有出現。藍凌覺得可能真是不對勁了,她回屋里拿出那個手機送給父親看。
藍凌父親接過手機,正反面看了看:“哈,還是新牌子呢,值個六七千塊錢。現在的生意人是有錢了,哪像咱們小打小鬧。”再往下仔細看,藍凌父親覺得不對勁了:“這手機好像不是真的,是個模具。”
藍凌聽父親這樣一說,心里吃驚不小,一把搶過父親手中的手機:“我看看,不要冤枉好人啊!”
藍凌把那個手機上下左右看了一遍,又翻開手機蓋兒仔細看了說:“爹,手機真是個假的,仔細看才發現是個模型,我受騙了!”說完,那個假手機就從藍凌的手中掉在了地上。
藍凌父親這下急了:“騙子,好幾千塊錢的魚呢,大家快追!”說完,自己帶頭跑出大門外。
哪有什么車輛和人影子呢,大門外一片靜悄悄。
“趕快報警吧!”
藍凌急忙撥通了110。
這時,憋了大半天的烏云終于沉不住氣了,瓢潑大雨從天而降。
郭安廷:山西潞安化工集團職工。中國作家協會會員,《陽光》雜志簽約作家,出版長篇小說《三垂岡》等多部文學作品,獲山西省五一文化獎、第八屆全國煤礦“烏金文學”推選活動提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