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崇武 張燕婷 金燕等



關鍵詞: 信息鏈; 健康信息質量; 自治; 演化博弈
DOI:10.3969 / j.issn.1008-0821.2024.06.004
〔中圖分類號〕G20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8-0821 (2024) 06-0045-14
近年來, 突發公共衛生事件頻發, 公眾對在線健康信息的關注與需求不斷提升。作為用戶表達與傳播意見的重要平臺, 社交媒體存在大量冗雜、沖突、難辨真偽的低質量健康信息, 對用戶的健康決策造成諸多負面影響。為了解決這一問題, 各級監管部門和在線健康平臺采用立法、技術、行規等手段對在線健康信息進行了多方位治理。然而, 這些治理策略多是從外部監管的視角開展, 是一種外部治理要件。而用戶作為信息治理的重要主體, 在健康信息生產、傳播與利用的鏈條中扮演著多重角色,其參與健康信息治理的行為對健康信息治理效果有重要影響, 應當從用戶這一本源性要素出發, 充分調動用戶參與健康信息治理的主觀能動性, 從源頭上改善在線健康信息的質量, 提升健康信息治理效果[1] 。鑒于此, 本文引入信息鏈理論, 分析用戶在信息鏈上的角色定位, 采用演化博弈方法構建“生產者—傳播者—消費者” 治理模型, 探究影響用戶參與在線健康信息治理行為的因素及演化規律,為相關部門制定措施、引導用戶參與在線健康信息治理提供依據。
1 相關研究
在線健康信息治理的目標是通過從信息環境、信息源、信息渠道等角度對健康信息進行多方位治理, 促進形成良好的信息生態, 使用戶更加便捷有效地利用健康信息[2] 。早期的治理方法側重于對單一治理主體或治理手段的研究, 隨著國家層面治理體系的不斷復雜化與綜合化, 逐步出現多主體聯合治理的趨勢[3-4] 。根據參與主體的不同, 在線健康信息治理研究可歸納為如下3 類:
1) 宏觀層面: 政府治理視角的研究。政府將立法監管作為治理健康信息問題、緩解健康信息焦慮的主要手段, 通過負責指導網絡空間治理相關技術規范的制定實施該手段[5] 。例如, 英國確定了《R3 安全網絡規則》, 制定相應的網絡內容管理措施, 明確設立內容分級和過濾系統, 讓用戶自行選擇需要的網絡內容[6] ; 美國以立法治理模式為主,從經濟懲罰和補助兩方面鼓勵公共平臺安裝低質量健康信息過濾系統; 韓國通過成立信息道德委員會對網絡內容進行監管, 抑制低質量健康信息的傳播[7] 。此外, 我國出臺了《“健康中國2030” 規劃綱要》《網絡信息內容生態治理規定》等政策法規, 為促進網絡信息內容生態健康法治化、有序化發展提供了重要指引[8] 。
2) 中觀層面: 平臺治理視角的研究。社交媒體平臺通過引入技術手段來提高低質量信息傳播的成本, 抑制網絡謠言和有害信息的擴散。例如, 貼標簽、降權、自動化檢測等[9-10] 。如Twitter 根據虛假信息的內容形式分別添加誤導性信息(Mislead?ing Information)、有爭議的聲明(Disputed Claims)以及未經證實的聲明(Unverified Claims) 等標簽,并針對不同類型信息采取刪除、警告等不同的措施[11] ; Facebook 通過與第三方事實核查組織合作,利用自動化技術實現對海量信息的檢測與標注[12] ;Instagram 則使用圖像匹配技術來查找相似的內容并添加標簽, 同時減少對該類信息的推薦[13] ; 抖音推出新標簽“疫苗” 以檢測相關視頻并附加橫幅“了解有關COVID-19 疫苗的更多信息”, 將用戶引向可驗證的、權威的健康信息來源[14] 。
3) 微觀層面: 用戶治理視角的研究。與政府、平臺所實施的治理措施不同, 用戶作為治理主體時側重于依靠其自主性和獨立性實現在線健康信息自治[15] 。如Wang B R 等[16] 的研究表明, 用戶自主的質疑、尋求確認等行為會引導其他用戶對虛假信息的懷疑, 促進真相的早日出現, 避免更多的用戶被誤導; 屈楠偉等[17] 發現部分擁有信息素養的用戶對低質量健康信息進行質疑、批判、驗證, 可以引發群體智慧實現對低質量信息的自治。王?。郏保福?認為,少數意見領袖分享傳播的正確信息會影響到普通用戶的觀點, 使之采取正確的態度和信息行為以減少虛假健康信息的傳播。
綜上所述, 國內外學者對各類主體參與在線健康信息治理進行了多角度的研究, 但對用戶作為治理主體的研究多是將用戶當作一個群體進行, 忽略了用戶個體屬性的異質性。事實上, 在信息生產、傳播與利用的整個信息鏈上, 用戶作為生產者、傳播者、消費者等不同的角色存在時, 相互之間存在著利益沖突, 會影響其參與在線健康信息治理的動機、行為和效果。哪些因素影響用戶參與健康信息自治? 用戶如何參與健康信息治理? 如何動態調整并確定自治行為? 鑒于演化博弈方法能夠有效體現影響因素、用戶自治行為及時間變化三者之間的關系, 本文采用演化博弈方法研究健康信息鏈上用戶個體自治行為的動態轉化過程, 探究影響在線健康信息用戶自治效果的主要因素。
2 信息鏈視角下在線健康信息質量演化博弈模型
2.1 模型基本要素
為探究影響用戶參與在線健康信息治理時的因素及演化規律, 本文構建了在線健康信息“生產者—傳播者—消費者” 三方博弈模型, 深入分析信息鏈上的不同角色自治行為之間的動態均衡過程[19-20] 。該模型包括用戶角色和用戶行為兩類要素,其中, 傳播者與消費者對低質量信息的反饋是用戶自治的核心, 反饋態度的積極性會驅動用戶行為的轉變, 進而推動用戶之間不同的“供給—消費” 循環, 促使自治目標的實現[18,21] , 如圖1 所示。
1) 健康信息鏈。健康信息鏈是健康信息在用戶個體間所形成的信息鏈條, 反映了個體間在線健康信息生產、傳播與消費的完整生命周期。用戶在鏈條上的不同環節扮演著不同角色, 出于不同動機參與信息活動, 對在線健康信息質量、信息治理效果有重要影響[22] 。
2) 健康信息鏈中的用戶角色。信息角色是個體在現實社會中的身份定義, 根據信息主體、行為、傳播方式的改變可以動態轉化[23] 。從信息鏈視角上看, 用戶在健康信息的生產、傳播與利用過程中扮演3 種角色: ①在線健康信息生產者, 指以健康知識儲備或健康生活經驗為基礎, 發布個人健康動態或者是評論他人動態, 用以滿足情感、能力以及收益等需要的角色[24-25] ; ②在線健康信息傳播者,即出于滿足個人需求、提升影響力、收藏備用等目的, 主動或者被動地評估、分享健康信息內容的角色[26] ; ③在線健康信息消費者。該角色與在線健康信息生產者、在線健康信息傳播者相比, 更加重視健康需求驅動下對被傳播健康信息的加工、吸收、利用。
3) 健康信息鏈中的用戶行為。信息行為是用戶使用媒體平臺時最基本的行為表現, 被視為個體角色的決定方式, 用戶可以根據信息行為變化在不同角色之間靈活切換[27-28] 。以主體為導向, 健康信息鏈視角下的在線健康信息行為可分為3 類: ①在線健康信息貢獻行為。即生產者作為信息源在平臺上對原創信息進行展示與分享的行為活動[29-30] ;②在線健康信息傳播行為。傳播者以信息生產為基礎, 向他人轉移和交流與健康有關的知識、經驗、技能等信息行為[31] ; ③在線健康信息消費行為。由消費者對在線健康信息的獲取、認知、利用、反饋等一系列基本環節所構成的行為活動[32] 。
2.2 模型假設與構建
2.2.1 模型假設
在線健康平臺的用戶之間既相互依存, 又有利益差別; 既有共性, 又有異質性。用戶如何選擇信息行為的策略表現為一個博弈過程。由于參與主體之間的差異性與獨立性, 生產者、傳播者、消費者均為“有限理性” 的群體。與此同時, 基于感知價值理論, 用戶會比較或權衡在使用產品或服務的過程中所獲取的收益與付出的成本來確定是否持續使用[33] 。信息行為同樣如此, 用戶以個人效用最大化為目標, 根據其所感知收益與成本的高低動態選擇并不斷調整信息行為[26] , 從而完成對低質量信息的自治[34-35] 。因此, 本文建立的自治博弈模型是基本符合演化博弈的前提條件的, 為了便于模型構建和求解, 本文提出如下4 個假設:
假設1: 生產者的策略集合S1={被動接受(N),主動提升(Y)}。作為在社區內發布內容并做出健康信息貢獻的主動用戶, 生產者更能感受到外在因素對收益的直接影響[36-37] , 其所發布的信息源的質量高低會加深消費者與傳播者對信息可信度的認知[38] 。生產者通過閱讀權威信息、尋求第三方驗證等行為主動提高信息源質量, 在付出一定成本的同時吸引更多用戶, 帶來流量或者廣告等額外收益。相反, 被動接受其他用戶的反饋雖可以規避相關成本, 但通過接收傳播者與消費者的反饋意識到已發布信息的不足, 被動地治理源信息時, 也會對應損失聲譽、流量等收益[32] 。
假設2: 傳播者的策略集合S2 ={常規應對(F),主動阻斷(I)}。面對健康信息, 傳播者會根據已有知識進行判斷或者通過其他渠道驗證健康信息的真偽性[39] 。其中, 主動阻斷指當傳播者有能力識別在線健康信息質量高低及對健康信息產生質疑時,阻礙低質量健康信息對消費者的進一步傳播[31] 。常規應對則是識別能力不足或者即使有能力但不屑于阻斷的消費者, 出于自我效能、利他主義、互惠、聲譽等動機再次分享, 推動低質量健康信息傳播,加大治理難度[40-41] 。
假設3: 消費者的策略集合S3={消極采納(H),積極規避(J)}。由于用戶對在線健康信息的搜尋、選擇及利用意愿受其感知易用性的影響, 通過主觀判斷評價該健康信息是否可以給自己的生活或者工作帶來實際效益的提升, 因此消費者在此有兩種相反的行為方式[22,42] 。其中, 有能力的消費者通過支配其對應的行為, 依靠已有的信息素養或者驗證渠道積極規避低質量信息, 同時降低對其造成的消極影響。相反, 消極采納則是消費者忽略低質量健康信息, 或者將該信息應用于相關健康問題, 擴大其造成的消極影響。
假設4: 由于用戶對健康信息利用的后續行為難以判斷, 設定消費者接受信息并做出信息行為時,信息鏈即為結束[24] 。另外, 用戶對于低質量信息的識別是需要時間的, 信息發布后的傳播速度與方向也難以控制, 加之被“反饋” 的概率不確定, 生產者的流量收益相對較大且難以準確評估, 因此, 生產者即使會因為發布低質量信息受到社區懲罰, 也會以較大概率冒險選擇被動提升的策略。
2.2.2 模型構建
1) 影響生產者策略選擇的參數變量。生產者選擇主動提升時, 需要耗費P1的成本, 同時獲得信任收益T1。生產者選擇被動接受時會損失C1,低質量信息被傳播后, 對傳播者和消費者會分別造成aC2和bC2的潛在損失(由于健康信息在信息鏈中先被傳播, 再被消費利用, 所以消費者有更多時間去降低受到損失的概率, 潛在損失也就相對較小, 即aC2>bC2), 此時若傳播者選擇常規應對或消費者選擇消極采納, 會分別帶給生產者L1和L2的額外流量收益; 若傳播者選擇主動阻斷或消費者選擇積極規避, 則會為生產者帶來相應的社區懲罰損失dC3 和eC3(由于消費者接受信息時, 信息覆蓋程度相較于傳播者接受信息時更廣, 因此對原信息進行反饋對生產者造成的損失更高, 即eC3>dC3)。
2) 影響傳播者策略選擇的參數變量。傳播者選擇主動阻斷時, 需要耗費P2的成本, 此時若生產者選擇被動接受, 傳播者將獲得反饋激勵T2。傳播者選擇常規應對時會損失C4, 此時若消費者選擇積極規避, 會給傳播者額外造成C5的懲罰(相較于傳播者轉發分享的信息, 生產者發布的信息影響范圍更廣, 因此消費者的反饋同樣對生產者帶來的懲罰力度也更強, 即dC3>C5); 選擇消極采納時則會給傳播者帶來L3的流量收益(傳播者得到反饋收益后, 會損失僅來源于消費者的流量收益, 因此T2>L3)。
3) 影響消費者策略選擇的參數變量。消費者選擇積極規避的策略時, 需要耗費P3的成本(相較于對信息的關注收藏, 消費者通過提高信息素養、尋找三方驗證的成本更高, 即P3>C6), 此時若生產者選擇被動接受, 消費者將獲得T3的激勵; 當傳播者選擇常規應對時, 會帶給消費者T4的激勵。若消費者選擇消極采納, 則將損失C6(消費者對低質量信息進行關注收藏, 在未來利用時可能會造成更大的潛在損失, 即C6>C1)。
根據上述分析的在線健康信息生產者、傳播者、消費者在演化博弈中的收益與成本, 匯總模型的相關參數假設, 如表1 所示。
基于上述研究假設與參數設定, 可以得到生產者、傳播者以及消費者三者之間的收益矩陣, 并構建三方演化博弈模型, 如表2 所示。
仿真結果表明, 當生產者選擇主動提升的意愿、傳播者選擇主動阻斷的意愿和消費者選擇積極規避的意愿較強時, 消費者會率先選擇積極規避的策略,消費者只需要通過較少的成本進行“反饋”, 就能在一定程度上阻止傳播者對低質量健康信息的進一步傳播, 提升傳播者選擇主動阻斷的速度, 但由于生產者的流量收益已經非常可觀, 所以生產者仍會選擇被動接受懲罰。當生產者選擇主動提升的意愿、傳播者選擇主動阻斷的意愿和消費者選擇積極規避的意愿不強時, 傳播者和消費者需要付出較高的“反饋” 成本才能獲得激勵收益, 而生產者則只要付出較少的懲罰成本, 就能獲得較多的流量收益。
3.1 三方主體策略概率變化的演化影響
生產者、傳播者、消費者三方策略同時發生變化時對演化結果的影響如圖5 所示, 根據圖5(a)可得, 當三者的策略概率在0 5 以下時, 生產者以趨近于1 的速度選擇被動接受的策略, 承擔發布低質量健康信息的懲罰。此時傳播者和消費者選擇主動阻斷與主動積極規避的意愿較強, 且傳播者主動阻斷的意愿大于消費者積極規避的意愿。根據圖5(b)可得, 當三者的策略概率在0 5 以上時, 生產者被動接受的意愿和消費者積極規避的意愿以趨近于1的速度始終大于傳播者主動阻斷的意愿, 且消費者積極規避的意愿大于傳播者主動阻斷的意愿。
3.2 參數敏感性分析
1) 信任收益敏感度分析。為分析T1變化對演化過程和結果的影響, 保持其他參數不變, 分別賦以T1=1、6、12, 生產者主動提升獲得的信任收益的變化如圖6(a)所示。隨著T1 增加, 生產者被動接受的概率下降, 傳播者主動阻斷與消費者積極規避的速度變緩, 但由于生產者主動提升的成本與流量收益的對比, 生產者最終還是會傾向于選擇被動接受。因此, 生產者需要進一步提升個人信息素養,遵守信息發布規范, 降低主動提升的成本。
2) 反饋激勵敏感度分析。為分析T2 變化對演化過程和結果的影響, 保持其他參數不變, 分別賦以T2=1、6、12, 傳播者主動阻斷獲得的激勵的變化如圖6(b)所示。隨著T2 增加, 傳播者常規應對的概率會較大程度的下降, 消費者會趨向于選擇積極規避。但如果傳播者主動阻斷的效果不理想, 同時對生產者的懲罰相較于其得到的流量收益較低,那么生產者依舊會選擇被動接受。因此, 傳播者需要盡可能精準反饋信息源, 不僅可以降低生產者的流量收益, 也會增加自身獲得的反饋激勵, 從而提高信息自治效果。
消費者對信息源進行積極規避獲得的激勵T3的變化對演化過程與結果的影響如圖6(c)所示,分別賦以T3= 1、6、12。T3變化對傳播者與消費者策略改變的意愿有較大的影響。隨著T3增加,消費者選擇消極應對的概率下降, 傳播者選擇主動阻斷的概率上升。因此, 消費者可以通過倡導形成并自發遵守群組規則來提高其積極規避的效率, 同時帶動傳播者, 通過投訴、舉報等形式直接反饋給生產者, 在源頭處降低信息自治的難度。
消費者對二次傳播的信息進行積極規避獲得的激勵T4的變化對演化過程和結果的影響如圖6(d)所示, 分別對賦以T4= 1、6、12。T4變化對三者策略改變的意愿影響較小。隨著T4增加, 消費者主動阻斷的概率上升, 但由于消費者并未對信息源進行規避, 同時在信息得到多次閱讀后增加了生產者的流量收益, 所以生產者仍會選擇被動接受。因此, 消費者在獲得更多的激勵的同時要主動尋找虛假信息的源頭, 提高反饋的準確性, 增加懲罰的效度和力度。
3) 流量收益敏感度分析。在其他參數條件不變的情況下, 分別賦以L3=1、6、12, 傳播者從消費者處獲得的流量收益L3的變化對演化過程和結果的影響如圖6(e)所示。隨著L3增加, 對生產者與傳播者策略改變的意愿影響較大。生產者被動接受的概率會下降, 傳播者主動阻斷的概率增加, 但受限于較高的主動提升成本, 生產者仍會選擇被動接受。同時在不影響消費者成本與收益的條件下,其依舊會選擇積極規避的策略。因此, 傳播者與消費者可以發揮用戶權利, 有針對性地瀏覽健康信息,降低為生產者帶來的流量收益。
4) 治理成本敏感度分析。在其他參數不變的情況下, 分別賦以P1=1、6、12, 生產者主動提升的成本P1 的變化對演化過程和結果的影響如圖6(f)所示。當P1 減少時, 生產者選擇主動提升與消費者選擇積極規避的概率會逐漸提高, 由于此時社區對生產者的懲罰與收益之和依舊大于生產主動提升的成本, 生產者仍會以較大概率選擇被動接受。因此, 生產者應培養群體意識, 遵守群體規范, 有針對性地約束信息發布行為, 從而降低主動提升的成本, 并促進傳播者與消費者的反饋積極性。
由圖7 可知, 在滿足條件A 的條件下, 系統存在一個演化穩定點D5(1,1,0), 即生產者、傳播者、消費者的策略組合(被動接受, 常規應對, 主動阻斷)為演化穩定組合, 與推論4 結論一致。在滿足條件B 的條件下, 系統存在一個演化穩定點D6(1,0,1), 即生產者、傳播者、消費者的策略組合(被動接受, 主動阻斷, 消極采納)為演化穩定組合, 與推論5 結論一致。因此, 傳播者與消費者應提高個人信息素養, 充分發揮用戶權利, 合理反饋低質量健康信息, 使具有違規操作的生產者得到有效的懲處, 形成良性循環。同時, 相關平臺也應盡力確保對各方懲罰和獎勵之和高于各方的投機收益,避免出現發布傳播低質量健康信息以危害真正需要正確健康信息的消費者的現象。可見, 仿真分析與各方策略穩定性分析結論一致且具有有效性, 對鼓勵用戶積極參與健康信息自治具有現實指導意義。
4 結論與啟示
本文對生產者、傳播者和消費者在健康平臺中面對低質量健康信息的行為構建了演化博弈模型,結合相關參數設定對模型進行賦值, 并通過Matlab對模型進行數值試驗, 研究發現: ①初始意愿對傳播者與消費者自治行為策略的選擇有影響, 對生產者自治行為策略的選擇無明顯影響; ②對于生產者而言, 其主動提升策略的成本、由其獲得的信任收益是影響其策略選擇的主要因素, 發布低質量健康信息的流量收益是影響其策略選擇的次要因素; ③對于傳播者而言, 主動阻斷的激勵收益、為此付出的成本是影響其策略選擇的主要因素, 傳播低質量健康信息獲得的流量收益是影響其策略選擇的次要因素; ④對于消費者而言, 反饋不良信息源獲得的激勵收益、積極規避的成本是影響其策略選擇的主要因素, 反饋二次加工傳播的低質量信息獲得的激勵收益對其策略選擇的影響不明顯。
根據上述結論, 為了有效提升用戶自治效果,本文從用戶自治行為的成本、收益等影響因素入手對用戶內部自律以及政府平臺等的外部監管提出相應對策建議。
1) 降低自治成本, 提高用戶自治效率。用戶自治成本與自治收益是影響三方決策的主要因素,因此降低用戶自治成本是實現在線健康社區用戶自治的有效途徑。具體而言: ①用戶提高內部自律性。生產者群體可以自發制定發帖規則、自律公約、開展用戶自治管理會議, 并有針對性地約束信息發布行為以減少自治成本; 傳播者對于權威正規的醫療專家或機構發布的正確健康信息, 要有選擇地進行信息共享, 不斷提高信息辨別能力; 消費者應增加自身在社交網絡低質量健康信息識別能力方面的知識學習, 同時需要充分了解相關法律法規和網絡公約, 及時對未證實、有爭議的健康信息進行正規反饋; ②政府、平臺等加強外部監管。政府監管部門盡快出臺在線健康信息生成、傳播和利用的政策法規, 完善已有的相關經濟懲罰標準, 依據用戶違規操作的危害程度對應處以階梯式罰金、封號、追究法律責任等處罰; 平臺可以與專業醫療機構或科研院所進行合作, 同時引入標簽、智能審核等技術建立快速有效的低質量信息過濾攔截、舉報機制, 為傳播者和消費者提供健康信息詢問、檢驗、反饋等渠道, 增加用戶“反饋” 的可行性。
2) 提高自治收益, 激發用戶參與積極性。由于單憑用戶自發地從生產傳播利用虛假健康信息狀態轉換為治理狀態的難度較大。因此, 政府、平臺等第三方機構應充分發揮激勵引導作用, 提高用戶自治的效率。①創新聲譽評價機制。在線健康平臺應致力于構建以用戶原創優質內容為驅動的虛擬社區, 嘗試建立以正確合理信息行為互動為中心的聲譽體系(積分、榜單、榮譽稱號), 促使聲譽評價體系與用戶活躍度相掛鉤, 實現健康信息資源的共創共享, 從而推動用戶持續參與健康信息治理; ②完善物質激勵機制。政府、平臺等應將物質獎勵(代金券、現金紅包、明星周邊等)與用戶治理行為的收益相聯系, 不斷激發生產者的分享意愿, 促使其持續創作發布優質內容, 同時提升傳播者與消費者反饋的積極性, 并進一步完善較為繁瑣、冗余的舉報機制, 及時回應處理用戶的反饋。
本研究也存在一定的局限性。首先, 研究假設未能充分考慮其他情景下角色的動態決策平衡, 后續研究將結合實際繼續做出不同假設進行探究; 其次, 由于條件限制, 參數數值的設定相對主觀, 未來研究中將嘗試進一步收集用戶的真實的數據, 對模型進行驗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