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一夫
我的老家在樂東縣黃流鎮孔汶村,在這里過年,別有一番風趣。
直到工作結婚后,我們都還是在孔汶村過的年;自從在三亞蓋了新房子,就再沒有回來孔汶村過年了。2015年,我家在孔汶老宅地上拆掉舊房,蓋了新房。我的老媽媽很喜歡孔汶新居,房子雖然不高,但寬敞明亮,有小院子,主要還是有老人和親戚跟她說說話;而住在三亞她感到寂寞,后來就一直住在老家了。逢年過節,我們也就跟著她在孔汶村一起過,至今在老家又過了9個年關。
回孔汶過年的感覺很好,有過年的味道。黃流人過年與三亞人一樣,沒太大差異。過年前二三天,在外工作的人就會趕回老家,接下來的二三天忙著購買年貨,做年糕,貼春聯也是過年不可缺少的重要風俗。黃流人對春聯很講究,尤其對其中的書法特別看重。黃流是文化之鄉,書法之鄉,不管年老年少都會寫一手好字,吟詩作對也很普遍。我爺爺、父親的書法都不錯,吟詩作對卻很一般。不管在孔汶村,還是在三亞,每到過年,村里或鄰居朋友總會拿著紅紙到我家請爺爺、父親幫忙寫春聯;我還幫著拉直紅紙,看著黑亮亮的毛筆字寫在紅紙上,飄出墨香,有說不出來的快感和羨慕。

除夕這一天,是家家戶戶最忙碌的時候。我家那位老媽早早就起來,準備“肉湯”拜公祭祖。我偷偷跑去廚房門口,看到她忙得不亦樂乎。孔汶村有個習俗,除夕早上除了煮“肉湯”拜公祭祖外,有外公外婆的人家,也都要做“肉湯”送給外公外婆吃。我小時候經常幫媽媽送“肉湯”,這是女兒對父母的孝順,也是報答父母親的養育之恩之時。
接著打掃公桌、貼春聯、掛燈籠、張羅年夜飯。晚上,全家人圍坐在飯桌上舉起酒杯,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歡聲笑語充滿了整個院子。飯后,我們一起看春節聯歡晚會,張羅水果、糖果來祭祖,等待拜公“開年”。其中,水果、糖果直到過完元宵才撤下來。
除夕的夜是一年當中最美的,抬頭仰望星空,無數的星星眨著眼睛,充滿祥和與神秘。大小燈籠及彩燈照耀著整個院子,好像給院子穿上一件五彩斑斕的衣服。大廳里燈火輝煌,流光溢彩,照亮房前屋后,也照映著家人的笑臉。
除夕有“守歲”的習俗,我們家一直沿襲這一傳統。我“守歲”有過二次通宵達旦,一次是在小時候,跟著小伙伴們到東家西家串門撿鞭炮,不覺間已天亮了。還有一次是在三亞過年,父親買了很大一對“蠟燭”開年,點起來火燒得很旺,我們擔心引起火災就“守歲”到天亮。難忘的除夕“守歲”就這樣度過,時隔幾十年還記憶猶新。
“開年”是過年最高潮的時刻,也是民間比較講究的時候。“開年”順利,說明當年風調雨順,萬事如意,因此民間很重視“開年”。今年“開年”,我們全家人都依次磕頭拜公,男的三叩九拜,女的站著磕頭三次就可以了。過去“開年”都要講究時辰,現在好像不那么講究了,大多數人到了十二點鐘就“開年”。今年“開年”放的煙花炮竹與往年一樣,整個村子此起彼伏,響徹夜空。我家今年除買鞭炮外,還買了煙花。“開年”時,全家人都等待著看,只見兒子拉出了導火線,把冒著火星的煙頭點上去。導火線就“嚇”地噴起了小火龍,我的心也有點害怕,緊張地捂起了耳朵。“砰”的一聲,煙花像火箭似的飛上了天空,像一朵七彩的蘑傘,“砰!砰!砰!”的一聲又一聲,煙花飛上了天,像在空中展開了可愛的笑臉,真是美極了。整個村莊一朵朵五彩繽紛的煙花在半空綻放,她們有時像盛開的花朵,嬌艷欲滴;有時像孔雀開屏;還有時像天空中落下的流星雨。煙花鞭炮是過年過節的必需品,幾乎成了孩子的最愛。小時候過年,買鞭炮的大小也是家境好壞的象征,1980年代、1990年代過年買鞭炮也有攀比。近年來,大家都講究環保,三亞市今年過年農村和城鎮都不允許燃放煙花炮竹,但黃流還沒限制。有些人覺得燃放鞭炮煙花很過癮,哪家放了煙花,幾乎全村人都抬頭仰望。以前每到春節,每家每戶都會摞起高高的鞭炮,現在好像少了許多,有了很大的進步。

“開年”過后,長輩都要發壓歲錢。年歲小的向年歲大的恭賀,年歲大的就給壓歲錢。現在不同過去,有專門的紅包紙賣,而且越來越漂亮。現在過年穿新衣服也不同過去,小時候過年得買新衣服,買了還不能馬上穿,得等到年三十的晚上,洗澡過后干干凈凈地穿上新衣服迎接“開年”。現在逛街,看到喜歡的衣服隨時可以買下來,沒有期待過年才可以穿新衣服的心情了。
過年,女同胞都很辛苦。親戚朋友都互相拜年,有時候吃完一桌,不一會又來一桌,光是收拾碗筷就要好長的時間,很累,卻很幸福。本地人很少到飯店吃年夜飯,總覺得那樣缺少了什么;在家里即使是炒幾個小菜,喝幾口小酒,一起熱鬧熱鬧,也覺得很滿足。我想,我們過年出去旅游,也許有一些新鮮和感觸。你看,今年來三亞旅游過年的就有二百多萬人,這也許就是時代發展的趨勢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