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奇
最近,只要有朋友來海南度假,我總會推薦他們逛一逛“天空之山”。究其原因,無非是我的朋友們,若不是愛酒之人,便是好茶之人。
“天空之山”并非一座山巒,而是一個驛站,它坐落于海口市的西北一角,靠近海甸河的出海口處,內側有圖書館、咖啡廳、展覽區等供游人休憩。其中,最吸引人的則是它純白的屋檐,攀登其上,可遙望蜿蜒的海岸,在漫天的晚霞渲染下與斑駁的夜色融為了一體,升騰起一股漁舟唱晚的靜謐與安詳。這時,樂于閑適的好友,便在這忙碌的世間享得一份飲酒品茶的樂趣,暢然而自達。
暮秋的傍晚,三兩好友相伴,悠悠然漫步于天空之山。忽而看見城市邊沿蔓延至遠海一線的蒼黃穹頂,此時的色彩猶如用玻璃茶壺煮沸的七顆紅枸杞、三錢黃菊花、半勺決明子等等,呈現著朱紅、黃色、熾白,層層分開,令人垂涎。這時好友總會打趣地說:“這天空之山怕真不是天上的吧,那我們豈不是成了神仙?”隨后便是陣陣疏朗的笑聲。只見這時,秋風卷動著散落的枯葉,向上翻滾,肆意飄蕩。倏爾太陽穿過云層,大海與枯葉一見傾心,自由地在天地間來回穿梭。當我們靜靜地思考時,仿佛置身于“茶壺”當中,用眼界品味茶香,欣賞這蹉跎的世界。
春來夏至悄入夜,紅霞浸染半邊天。夕陽透過云朵,好似一杯紅酒澆灌在棉花糖里,浸透、融化、消散,最終迸發出一股股甜而不膩的醇香。忍不住倒置鏡頭,卻看見矗立在沙灘上的椰樹迎風搖曳,宛如綠光修飾的長勺,調和霞與月的光彩,回蕩著浪花朵朵,不時幾只飛翔的海鳥,也無聲地沉醉在這漫天的美妙之中,忘記了撲閃矯健的雙翅。這時,總會看到一些夫妻和情侶,沉浸在這如酒的世界中無法自拔。
自從這天空之山建好后,母親便把她的“飯桌”擺在附近的酒樓內,每逢親朋相聚,都會在這里小酌一杯。用她的話說,以前的飯局就是單純地吃飯,推杯換盞之后,酒散人亦散,留不下多少痕跡。如今來這吃飯,飯后還可以散步、聊天、購物、消遣,攜孫帶友共賞霞光,飯局多了一些人間的煙火氣,記憶中的海南也就多了一絲回憶的韻味。
回想起來,舅舅也是如此。一年中,他大半時間都在游歷世界各地,不是留連在鄉間古鎮,就是忙碌于繁華都市,幾乎很少回到家鄉。終于在前段時間,他受母親邀約回到了家鄉。一頓飯后,他不禁感嘆道:“從沒想過海口有這樣美景!可真是令人大吃一驚。”那時我便感慨:舅舅啊,縱使見識過了太多的繁華與絢爛,太多的靜謐與自然,忙忙碌碌的身影裹挾著急匆匆的腳步,可到頭來,卻忘了回過頭,靜下心,再來望一眼故鄉的臺階與遠方。
人生的“天空之山”需要靜下心來感悟。現在的我們,總是“柴米油鹽醬醋茶”對賬“琴棋書畫詩酒花”,早已摩挲不到生活中的浪漫。可只要我們留存住片刻的靜謐,就可以把清茶美酒從眼界指向舌尖,享受自然美景賦予的樂趣,那么我們的人生將從此不乏愉悅和舒暢,不乏笑顏與豁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