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一位上海老師

王金龍

王家衛執導的連續劇《繁花》，帶火了上海的和平飯店。上世紀90年代有一部電影《和平飯店》，是周潤發主演的江湖槍戰片，不過那個和平飯店是虛構的香港一家飯店。上海的和平飯店我曾住過一晚上，時間也是在上世紀90年代，恰好與胡歌飾演的阿寶包租和平飯店是一個時段。當時浦東開發剛剛開始，山東在浦東建設的齊魯大廈要舉行封頂儀式，單位派我前去采訪。當時濟南到上海的火車還是綠皮車，行駛慢，我們出差是可以坐飛機去的。但坐飛機需要身份證，我恰巧頭天晚上把身份證弄丟了，補辦也來不及，只好央求同城另一家媒體同行，屈尊與我一起改坐那時還不用身份證的火車，用了好久才晃蕩到上海，當晚被安排住進了和平飯店。接著出去吃飯、逛街，回來倒頭就睡，次日一早就趕去浦東采訪，對飯店并未留下特別印象，更不會知道大名鼎鼎的“寶總”正住在這家飯店。

那是我第一次去上海，與上海人并未有多少接觸。真正結識交往多的第一位上海人，是我的老師居延安先生，時間已經到了2003年，地點并不在上海，而是在美國東部的一所大學，他給我們教了半年公共傳播課。居老師熱情豪爽好客，晚上他常和夫人一起到我們住的公寓探望中國“老鄉”，也經常邀請我們去他家做客，周末還開車拉著我們參觀周邊城市，我們外出購物也經常借用他的豐田車，有次竟然沒有熄火就把車門從外邊鎖上了，居老師又在外出差，我們費了好多周折才打開車門。

居老師是復旦大學高才生，先是留校任教，主著了國內最早的《公共關系學》教材。在美國，他開的課主講“高速管理”，他對當時的時代變化有個形象比喻：“就像打籃球，過去只是籃球在移動，現在是籃球架也在移動”。我們學習小城所在的美國東部，到了秋天漫山遍野都是楓樹紅葉，小城街道兩邊樹木也是透紅的美。居老師在課堂上給我們講他如何從一片葉子開始拍攝紅葉、描寫紅葉，繪聲繪色、非常投入。我們回國之后，居老師回上海探親，到山東來了一次，與同學們相見非常高興，幾杯山東白酒下去臉就通紅了。他給我們帶來了新出版的長篇小說《白蘭地》，用的是筆名北如起，以白家與楊家三代歸國學子聚散情仇的經歷，講述了一個哀婉動人的故事，想必把自己對故土的眷戀，對故人的思念，都寄托在上海生長白蘭花的那片土地上。當時我受居老師的委托，寫了一篇書評，題目叫《那香真藍》。

2023年10月2日，同學群里轉發了澎湃新聞的一條消息，《資深傳播學者居延安逝世，系中國公共關系學理論先驅之一》，同學們都不勝唏噓。進一步了解才知道，居老師是上海市嘉定區馬陸鎮居家角人，曾任上海公共關系研究會首任會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