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冰棍嘍!

簡舒

在太陽花的記憶里，兒時有許多“小幸福”，夏天能吃上一根冰棍、冬天一串冰糖葫蘆的日子很快樂。

在太陽花5歲的時候，媽媽帶著她和10歲的姐姐荷花、3歲的弟弟萱草從外地來和爸爸團聚。在這個被當地人稱為“科研所”的地方，媽媽和爸爸結束了長達十幾年的兩地分居生活。從此，太陽花和她的小伙伴們有了一個難忘的童年。

科研所座落在遼東地區的一個小山村，四面群山環繞，只有一道山谷通向遙遠的縣城。科研所距離當今著名的旅游勝地鳳凰山有十幾里路，可是，在太陽花的記憶中，小時候從來沒有聽說過有誰去爬鳳凰山。因為，她們住的地方出家門就可以上山，誰還會跑出十幾里路去爬鳳凰山呢？

每天早晨，當太陽花醒來時，上班的爸爸媽媽已經走了，上學的姐姐也走了。她和弟弟相依相伴的生活也開始了。太陽花一頭天生的自來卷，長得好看又乖巧懂事。她照顧弟弟很讓大人放心，弟弟萱草也很聽她的話。

那時候，家里沒有電視，只有一臺老式收音機。收音機里也只能聽到一個臺：中央人民廣播電臺。姐弟倆最愛聽的節目是“小喇叭開始廣播啦”，最熟悉的歌曲是《我愛北京天安門》《火車向著韶山跑》，最期待的聲音則是屋外傳來王爺爺“賣冰棍嘍！3分5分”的叫賣聲……每當這時，太陽花和弟弟萱草連門都顧不上鎖，就沖出家門，飛奔到王爺爺的冰棍箱子旁。

王爺爺是那些年小伙伴們最喜歡看到的人。他60歲上下，頭發花白，黝（yǒu）黑的臉頰總是綻放著燦爛的笑容。每逢夏季，他幾乎天天左肩背著一個綠色軍用水壺，又挎著一個白色大箱子，走上十幾里路從縣城來這里賣冰棍。冰棍品種也只有兩種：大的5分，小的3分。

太陽花非常疼愛小她兩歲的弟弟。媽媽每天給一毛零花錢，太陽花在買冰棍時，總會買一根３分的，一根５分的。

王爺爺笑呵呵地問太陽花：“為什么不買兩根5分的冰棍啊？”

太陽花回答道：“這樣每天都能省下２分錢，等攢夠了，還可以多買上一根冰棍給弟弟吃了。”

王爺爺聽完后，總是拍拍太陽花的頭說：“真是個懂事的孩子。”又轉向弟弟萱草說：“你小子真有福哇！”

萱草一邊笑著，一邊大口大口地吃完自己5分的冰棍，再來咬一口姐姐的3分冰棍，然后得意地說：“嘿嘿，還是5分的冰棍甜一些。”

在太陽花的記憶中，王爺爺賣了好多年的冰棍，卻從來沒見他吃過一根，即使到最后冰棍有些化了，寧可便宜點兒賣出去，也不舍得吃上一口。

一個悶熱的午后，王爺爺熱得汗流浹背，大口大口地喝著水壺里的水。太陽花看見后說：“老爺爺，您也吃根冰棍吧，很涼爽的。”

王爺爺笑呵呵地說：“冰棍是給小朋友們吃的，大人喝水就行了。”

這時，弟弟萱草也天真地湊過來，對姐姐說：“是啊，爸爸媽媽也是這么說的。”

“冰棍到底是大人不能吃，還是不舍得吃呢？”直到為人父母時，太陽花和萱草才找到答案。

那時，5分的冰棍棍兒寬點兒、3分的窄點兒。太陽花把吃完的冰棍棍兒用水洗凈，攢起來涂上顏色，上面寫下：個、十、百、千、萬這樣的數字，用來跟小伙伴們玩“挑棍”的游戲。小伙伴把棍握在手中，然后突然撒手，將棍散落在桌上或地上，再選一根棍輕輕地挑起。挑的時候，不能觸動別的棍。誰挑的棍多，誰就贏。

“賣冰棍嘍！3分、5分。”王爺爺的吆喝聲伴隨著太陽花和萱草的快樂童年。后來，每當看到街頭五花八門、花花綠綠的雪糕和冰淇淋時，太陽花就會想起王爺爺從箱子一層層保溫被里，拿出的冒著涼氣的冰棍。那里有世界上最甜蜜的幸福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