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經濟對我國物流業高質量發展的影響及機制研究

劉聰 崔旋

摘 要：文章選取了2015—2020年中國31個省的平衡面板數據，運用基準回歸、中介效應回歸、雙重固定效應模型以及最小二乘法回歸研究數字經濟對我國物流業高質量發展的影響及影響機制。將樣本按照經濟發展水平分類，進行分組回歸，發現數字經濟對我國物流業高質量發展的影響程度在經濟發展水平中等的地區最高，在經濟發展水平較高的地區次之，但在經濟發展水平較低的地區存在抑制作用。結果表明：數字經濟明顯促進了物流業的高質量發展，這一結論在進行一系列穩健性檢驗后仍然成立，且運輸水平和地方財政支出是數字經濟促進物流業高質量發展的重要作用機制。最后，提出相應的政策建議，為我國物流業高質量發展提供了新思路。

關鍵詞：數字經濟；技術改進；物流業高質量發展；運輸水平；地方財務支出

中圖分類號：F49文獻標志碼：ADOI：10.13714/j.cnki.1002-3100.2024.10.016

Abstract： This article selects balanced panel data from 31 provinces in China from 2015 to 2020， and uses benchmark regression， mediation effect regression， double fixed effect model and least squares regression to study the impact of the digital economy on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China's logistics industry and its influencing? mechanism. The samples are divided into three categories： high， medium， and low levels of economic development， and heterogeneity analysis is conducted. The study reveales that the influence of the digital economy on the superior advancement of the logistics sector is greatest in regions with moderate levels of economic progress， followed by those with elevated economic standings. However， in areas with lower levels of economic development， there is an observed inhibitory effect. The findings suggest that the digital economy has notably boosted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China's logistics industry. After conducting multiple robustness tests， this conclusion still holds. Moreover， transportation level and local fiscal expenditure serve as crucial pathways for the digital economy to drive the advanced growth of the logistics sector. Finally， corresponding policy recommendations are proposed， providing new ideas for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China's logistics industry.

Key words： digital economy; technology improvement;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logistics industry; transportation level; local financial expenditure

0? ? 引? ? 言

隨著互聯網和電子商務的飛速發展，物流業作為支撐這些行業的基礎，其重要性日益凸顯。2021年我國物流總產值達到335.2萬億元，同比增長9.2%，高于GDP增速1.1個百分點。各種物流相關投資超過3.5萬億元，為物流基礎設施的建設提供了有力的支持。《“十四五”現代流通體系建設規劃》《“十四五”冷鏈物流發展規劃》以及商貿物流、數字經濟等多項“十四五”專項規劃從各自領域對現代物流進行戰略部署，現代物流產業地位再上新臺階。但從國際形勢來看，我國現代物流業的發展依然面臨著嚴峻的挑戰，需要為我國物流業高質量發展尋找新的路徑。如何提升物流業高質量發展？促進物流業高質量發展的背后機制有什么？這已成為學術界討論的熱點話題，也是本文的主要研究問題。

1? ? 文獻綜述

《“十四五”數字經濟發展規劃》明確提出大力發展智慧物流，物流行業數字化轉型提速，涉及物流新基建、新技術、新模式、新業態等。基于此，關于數字經濟對物流業高質量發展的影響，學者們從不同角度進行了大量研究。鄭彩云等[1]研究發現數字經濟與物流業發展水平整體表現為波動上升態勢；宋二行等[2]發現當前我國物流業高質量發展水平整體較低且區域差異明顯；李俠等[3]研究發現可以通過降低融資門檻和交易成本、提升信息透明度推動物流業實現高質量發展；連捷[4]認為加快推廣先進綠色的物流組織模式對于促進物流產業高質量發展具有重要意義；曹允春等[5]研究發現以創新、政府干預、開放為主要核心條件的這三條路徑加快了我國建設現代化物流強國的步伐；羅瑞等[6]發現數字經濟對物流業高質量發展的影響具有空間溢出效應；陳澤楷等[7]發現經濟發展水平、基礎設施建設、政府扶持政策以及金融發展水平等均對物流業發展有顯著正向影響；張振舉等[8]研究得出數字貿易對物流業發展呈現高度耦合狀態。

由上述文獻可知，雖然多數研究驗證了數字經濟對我國物流業高質量發展的效應，但大多集中在發展趨勢、地區差異、政策影響以及耦合協調4個方面，很少從背后的影響機制切入。基于此，本文利用2015—2020年中國31個省級面板數據，運用基準回歸、中介回歸、雙重固定效應模型以及最小二乘法回歸等方法研究數字經濟對我國物流業高質量發展的影響及其影響機制。本文主要貢獻在于：一是探討數字經濟對我國物流業高質量發展的影響，豐富了研究成果；二是探究了數字經濟對物流業高質量發展的影響機制，為提升我國物流業高質量發展提供了新思路。三是基于不同經濟水平的地區進行了異質性探討，突出了數字經濟對物流業發展的重點方向和重點人群，豐富了現有文獻在數字經濟對物流業高質量發展方面研究的成果。

2? ? 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2.1? ? 數字經濟對物流業高質量發展的總效應

隨著數字經濟的發展，各種先進的信息技術趨向于更加成熟，如大數據、云計算、物聯網等[9]。通過這些信息技術可以實現物流運輸的可見性和透明度、優化運輸路徑、減少運輸成本以及提高物流效率。并且物流企業可以利用數字平臺與供應商、生產商、銷售商等實現信息的實時共享和協同作業，減少信息傳遞的延遲和誤差。此外，還可以利用大數據分析和挖掘，為客戶提供個性化的物流解決方案，提供智能配送、供應鏈金融等增值服務，從而增加收入來源和提升市場競爭力[10]。在未來，隨著數字技術的不斷創新和應用，數字經濟將繼續為物流業帶來更多的機遇，推動物流業向更高水平發展。因此，本文提出以下研究假設。

H1：數字經濟能夠促進物流業的高質量發展。

2.2? ? 數字經濟對物流業高質量發展的影響機制

數字經濟的發展推動了物聯網、人工智能等技術在運輸領域的應用[11]。這些技術可以實現智能調度、自動駕駛等功能，提升運輸的自動化和智能化水平。智能調度能夠根據實際情況靈活調整運輸計劃，提高運輸資源的利用效率。而運輸水平的提升為物流業高質量發展奠定了堅實基礎。高效、準確的運輸服務能夠提高客戶滿意度，增強物流企業的市場競爭力[12]。同時，運輸水平的提升還有助于減少物流過程中的損耗和浪費，降低環境影響，實現綠色、可持續發展。這些都是物流業高質量發展不可忽視的部分。基于此，本文提出以下研究假設。

H2a：數字經濟可以通過提升運輸水平進而促進物流業高質量發展。

近年來，數字經濟的蓬勃發展對地方財政支出的影響逐漸顯現。首先，數字經濟在地方企業創造出新的稅收來源。隨著數字技術的廣泛應用，地方企業的生產力和效率得到提升，稅收收入相應增加。這使得地方財政有更多的資源用于支出，包括對物流基礎設施建設和升級的投資。其次，數字經濟推動地方財政支出更加精準和高效。通過數字技術對地方財政支出進行監控和管理，可以降低行政成本，提高資金的使用效率，這使得地方財政能夠更加有針對性地支持物流業的發展。基于此，本文提出以下研究假設。

H2b：數字經濟可以通過刺激地方財政支出進而對我國物流業高質量發展起到促進作用。

2.3? ? 數字經濟對物流業高質量發展的異質性

數字經濟對物流業高質量發展有重要影響，但在不同經濟水平地區的影響程度可能存在差異[13]。在高經濟水平地區，數字經濟更加發達，這為物流業提供了更多技術支持和創新空間，如智能物流、大數據分析等，大大提高了物流效率和質量。在中等經濟水平地區，數字經濟的崛起可能更多體現在物流業的數字化轉型和升級上，如電子商務的普及帶動了快遞業的發展。而在低經濟水平地區，物流業的發展主要受限于基礎設施不完善等因素，數字經濟的推動作用在短時間內可能不太明顯，影響可能相對較小。基于此，本文提出以下研究假設。

H3：數字經濟對物流業高質量發展的影響在不同經濟水平的地區可能存在差異。

3? ? 研究設計

3.1? ? 模型構建

針對前文的研究假設，首先建立基準回歸模型如下。

（1）

其中，表示省份在時期的物流業高質量發展水平，表示省份在時期的數字經濟發展水平，為控制變量；表示時間固定效應，為隨機擾動項。

接著，為了檢驗運輸水平（TRL）和地方財政支出（FE）是否為數字經濟對物流業高質量發展的機制變量，在基準回歸結果顯著的基礎上，本文建立中介效應回歸模型如下。

（2）

（3）

其中，為中介變量，若在式（2）中DIGE的回歸系數顯著的基礎上，式（3）中DIGE的回歸系數小于基準回歸中的系數，則說明存在中介效應。

3.2? ? 變量選取與說明

3.2.1? ? 被解釋變量

被解釋變量為物流業高質量發展水平（HQLD）。如表1所示。參考王琴梅等[14]，本文選擇從物流發展速度、物流基礎設施、物流產業結構、就業促進以及創新投入五個方面對物流業高質量發展水平進行評價。這五個方面指標分別對應的實際內容為物流業增加值、等級公路里程、物流業生產總值和地區生產總值的比值、物流業城鎮單位從業人數以及R&D經費。并運用熵值法測算出其綜合發展指數。

3.2.2? ? 核心解釋變量

核心解釋變量為數字經濟發展水平（DIGE）。借鑒劉軍等[15]，本文選取互聯網普及率、互聯網基礎建設、互聯網相關產出、移動電話普及率以及數字金融普惠發展五個方面對數字經濟進行評價。（見表2）以上五個方面指標所對應的實際內容為：互聯網寬帶接入用戶數、光纜線路長度、電信業務總量、每百人移動電話用戶數以及中國數字普惠金融指數。同樣運用熵值法測算出其綜合發展指數。

3.2.3? ? 機制變量

本文的機制變量為運輸水平TRL和地方財政支出FE，根據既有文獻，分別將貨物周轉量和地方財政一般預算支出作為其衡量指標。

3.2.4? ? 控制變量

根據既有文獻，選擇產業結構合理化水平（IRTL）、人口密度（PD）、教育水平（EL）以及交通投入（TI）作為本文的控制變量。其中，產業結構合理化水平用城鎮人口與常住人口的比值來表示，人口密度以單位土地面積上的人口數進行衡量，教育水平采用普通高等學校在校學生人數來衡量，交通投入用地方財政交通運輸支出衡量。

3.2.5? ? 數據來源和描述性統計

根據樣本數據的可得性，本文針對2015—2020年除特殊城市外的31個省展開研究，形成了31個省6年的平衡面板數據。研究使用的數據除了中國數字普惠金融指數來自于北京大學數字金融研究中心以外，其余數據均來自《中國統計年鑒》以及《中國物流年鑒》，對于缺失的數據則采用插值法進行補足。表3為本文主要變量的描述性統計結果，可見數字經濟發展水平均值為0.34，最大值為0.83、最小值為0.01，標準差為0.19，表明不同地區數字經濟發展水平差異較大，物流業高質量發展水平也呈現統一趨勢。從控制變量看，不同省份產業結構合理化水平、人口密度、教育水平以及交通投入等方面也存在明顯的差異。總體而言，樣本數據滿足后續分析的要求。

4? ? 實證結果與分析

4.1? ? 基準回歸

表4報告了數字經濟影響物流業高質量發展的回歸結果。根據表4第（1）列，可以看到數字經濟DIGE的系數為0.788，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在第（2）列加入所有控制變量后，DIGE的回歸系數依然顯著為正，說明數字經濟促進了物流業高質量發展，假設H1得到了驗證。

4.2? ? 機制檢驗

為驗證運輸水平和地方財政支出是否為數字經濟對物流業高質量發展的傳導機制，運用中介效應回歸模型進行實證檢驗，回歸結果見表5和表6。

在基準回歸中證實了數字經濟在對物流業高質量發展具有積極影響的基礎上，可以看到，表5第（1）列中DIGE的回歸系數為1.647，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說明數字經濟對運輸水平起到了促進作用。再看表5第（2）列中DIGE的回歸系數為0.667，且在1%水平上顯著，且相比于基準回歸中的系數有所下降，說明運輸水平TRL是數字經濟促進物流業高質量發展的作用機制，假設H2a得到了驗證。

同理，可以看到表6第（1）列中DIGE的系數為0.589，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說明數字經濟同樣對地方財政支出起到了促進作用。再看表6第（2）列中DIGE的回歸系數為0.637，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相比于基準回歸中的系數有所下降，說明地方財政支出FE是數字經濟提升物流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的傳導機制，假設H2b得到了驗證。

4.3? ? 異質性檢驗

我國各個地區的經濟發展水平并不均衡，將樣本按照人均GDP進行排序，劃分為經濟發展水平較高、中等、較低三組進行回歸，回歸結果見表7。結果顯示，數字經濟對物流業高質量發展的影響系數在經濟水平較高和中等的地區分別為0.262和0.271，且在1%水平上顯著，但在經濟水平較低的地區為負，且僅在10%水平上顯著。造成這一現象的主要原因如下：一是在經濟水平較高和中等的地區，數字經濟通過提供先進的技術支持和數據分析工具，提高了物流業的效率和精確性。二是經濟水平較低的地區經濟基礎和基礎設施相對薄弱，無法充分支持和適應數字經濟的快速發展。在這種情況下，數字經濟的引入可能會對傳統物流業造成沖擊，導致其無法有效應對新的市場挑戰。基于此，假設H3得到了驗證。

5? ? 穩健性檢驗

5.1? ? 雙向固定效應

為了減緩未控制省份層面的變量可能會存在的內生性問題，在控制了年份固定效應的基礎上加入省份固定效應，加入雙向固定效應后的估計結果見表8。結果顯示，核心解釋變量DIGE回歸系數依然均為正，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與表4中系數基本保持一致，說明基準回歸結果具有較強的穩健性。不同的是，表8第（2）列中，DIGE的系數略小于表4，說明不考慮內生性會高估數字經濟對物流業高質量發展的作用。

5.2? ? 工具變量法

長期看來，物流業高質量發展也會對數字經濟產生一定影響。比如，隨著人們對物流相關需求的不斷增加，催生出大量的物流相關的新型數字技術來滿足需求。為了解決兩者存在互為因果的內生性問題，本文使用工具變量法進行穩健性檢驗。本文結合數據特點與工具變量選擇條件，選取技術改進Ti和滯后一期數字經濟L.DIGE作為本文核心解釋變量的工具變量，運用最小二乘法進行回歸。回歸結果見表9，表9第（2）列和第（4）列中DIGE的回歸系數分別為0.782和0.752，且均在1%水平上顯著，表明在引入工具變量減輕反向因果等內生性問題的影響后，本文的主要結論依然成立。并且通過檢驗，本文所選取的工具變量不是弱工具變量，并且滿足排他性，是有效的工具變量。

6? ? 結論與政策建議

6.1? ? 研究結論

本文以2015—2020年31個省為樣本，利用基準回歸、中介回歸、雙重固定效應模型以及最小二乘法回歸研究數字經濟對我國物流業高質量發展的影響，主要研究結論整理如下。

數字經濟對我國物流業高質量發展呈現顯著的促進作用。

數字經濟可以通過提升運輸水平以及刺激地方財政支出進而促進物流業高質量發展。

將樣本區域按照經濟發展水平劃分，發現數字經濟對物流業高質量發展的影響程度在經濟發展水平中等的地區最高，在經濟發展水平較高的地區次之，但在經濟發展水平較低的地區存在抑制作用。

6.2? ? 政策建議

第一，政府應發行和支持加強數字基礎設施建設、提升物流信息化水平、降低融合成本，并引導金融機構加大信貸支持的政策。同時，人才培養也是關鍵，需造就具備數字技能和物流專業知識的高素質人才。

第二，政府應積極鼓勵運輸企業利用大數據、人工智能等數字技術，規劃和調度運輸路線、降低空駛率、提高運輸效率，為物流業創建良好的運輸環境。地方政府還可以設立專項資金，支持數字經濟與物流業融合的創新項目，鼓勵企業采用先進技術提升物流運輸效率，推動行業高質量發展。

第三，對于經濟發展水平較高和中等的地區應繼續推動數字經濟與物流業的融合發展，加快智能物流建設和應用，促進物流業向更高水平發展。對于經濟發展水平較低的地區，應加強數字經濟基礎設施建設。在推動數字經濟發展的同時，加強對傳統物流業的支持和轉型升級，并通過政策引導和財政支持推動數字經濟與物流業的融合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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