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德玉教授基于氣機升降理論治療心系疾病經驗

李云鳳 符德玉 陳曉喆 馬玉龍 侯春蕾 史鑫鑫 鄭韞霆 宋雨晴 蘆波

摘要 ?氣機升降與心系疾病關系密切，氣機紊亂可擾亂心神，阻礙心血運行，致痰瘀阻滯血脈，發為心系疾病。符德玉教授基于氣機升降理論，重調暢氣機，臨床用三合方、桃紅通絡方等治療取得滿意療效。本研究擬剖析基于氣機升降理論治療心系疾病的內涵，結合符德玉教授治療心系疾病的驗案，為心系疾病的治療提供參考依據。

關鍵詞 ?心系疾病；符德玉；用藥經驗；氣機；臨床應用

doi： ?10.12102/j.issn.1672.1349.2024.09.035

心系疾病的發生發展與氣機升降紊亂密切相關，氣機調暢是維護“君主之官”正常功能的關鍵。符德玉教授基于氣機升降理論，提出“藥用升降，動中求和”理念，在心系疾病的治療中療效顯著，現總結如下。

1 “氣機升降”理論溯源

《素問·六微旨大論》云：“出入廢則神機化滅，升降息則氣立孤危，故非出入，則無以生長壯老已；非升降，則無以生長化收藏。是以升降出入，無器不有”。升降出入是萬物變化的根本，是臟腑機能穩定、有序的基本條件 ?［1］ 。黃元御《四圣心源》提出“土為四象之母，實生四象”“樞軸運動，清氣左旋，升而化火，濁氣右轉，降而化水。方其半升，未成火也，名之曰木，方其半降，未成水也，名之曰金” ?［2］ 。可見臟腑氣機是以中土為軸，“木、火、土、金、水”四象為輪的動態周流運動，即“一氣周流、土樞四象” ?［3］ 。“中氣衰則升降窒，腎水下寒而精病，心火上炎而神病，肝木左郁而血病，肺金右滯而氣病”，“一氣”中任一環節氣機不利皆可致病。歷代著名醫家治病皆先調其氣，次療諸疾，令氣機回旋，疾病自愈。

心為君主之官，五臟六腑之大主，“主不明則十二官危” ?［4］ ，心氣不利易影響其他臟腑，心氣調暢則五臟安和。心藏神，主血脈，氣機升降有序，則血脈通達，周流全身，濡養五臟六腑，若正虛邪擾，氣機失調，心血運行不暢，脈絡瘀阻，則胸痹心痛；血不利則為水，痰濁瘀血內生，擾亂心神，可致心悸、不寐 ?［5］ 。符德玉教授秉承“中和”思想，尊崇“一氣周流”理論，基于“氣機升降”與心悸、胸痹等疾病發生密切相關，提出“藥用升降，動中求和”的治療理念，臨證運用中藥藥性的升降特性，調暢氣機，和調血脈，通達“君主之官”氣血運行，臨床取得滿意療效。

2 氣機升降理論治療心系疾病的臨床應用經驗

2.1 “肝心同調”治療心悸

2.1.1 理論分析

心悸是指病人自覺心中悸動、驚惕不安，甚則不能自主的病證，可見于多種心律失常，亦見于非器質性疾病 ?［6］ ，該類病人常因工作、生活壓力大，思慮過度，情志不舒，表現為心悸不寐、善恐易驚、焦慮、抑郁等。針對此類病人，符德玉教授提出，心悸治療當雙心同治，兼顧心主血脈和心主神明的功能。心主血脈，肝主藏血，心血充足，肝血亦旺；心主神明，肝主疏泄，疏泄如常，心安神定 ?［7］ 。肝、心二臟生理相依，病理相及，若肝氣郁滯，郁久化火，上擾心神，則發為心悸；肝氣橫逆克制脾土，脾失健運，氣血生化乏源，心失所養亦作心悸。肝氣調達，疏泄功能正常，心主血脈、主神明的功能才能維持正常，肝失疏泄，氣機郁滯，則可能母病及子，進 而心肝同病，因此符德玉教授提倡“治心首調肝”的 思想。

符德玉教授臨證常擬三合方治療。三合方是由小柴胡湯、溫膽湯及安神定志丸化裁而來，方中含有柴胡、黃芩、制半夏、甘草、生姜、大棗、石菖蒲、生鐵落等14味中藥 ?［8］ 。方中柴胡為君，和解少陽樞機，透邪解郁，以暢情志，臣以黃芩清泄少陽郁熱；另柴胡疏肝，助厥陰乙木之氣左升，黃芩利膽，使少陽甲木之氣右降 ?［9］ ，一升一降，樞利肝膽氣機。制半夏、石菖蒲、生鐵落等同為臣藥，共消痰火、平肝鎮驚。佐以生姜配大棗補中益氣，調和營衛，又合甘草辛甘化陽，溫補心陽；甘草亦為使藥，調和諸藥。全方升降相因，補瀉同施，在樞利少陽氣機之余，培補中焦，理氣祛痰，鎮心安神，以祛邪為主，扶正為輔，共奏三焦疏利、上下調達、氣機和暢之效。

2.1.2 臨床驗案

病人，女，43歲，2018年10月16日初診。主訴：心悸1年余，加重2個月。病人平素家務繁忙，情緒不穩定，自訴1年前出現心悸間斷性發作，24 h動態心電圖未見明顯異常。近2個月病人因家庭瑣事煩惱，出現心悸發作頻繁，神疲乏力，伴有惡心，噯氣。胃納欠馨，大小便調，夜寐多夢，易驚醒。舌淡暗，苔薄白，舌邊尖紅，脈細弦。中醫診斷：心悸病，肝郁脾虛證。治宜疏肝解郁，健脾安神。予三合方配伍景天、三七9 g。14劑，水煎服，每日1劑，早晚分服。

二診（11月6日），病人心悸明顯緩解，每周發作2次，乏力感減，惡心、噯氣止。夜寐仍多夢，偶驚醒，便 秘不調。舌淡，苔薄白，脈細。予以上方加郁李仁10 g， 合歡皮30 g，酸棗仁20 g。14劑，水煎服，每日1劑，早晚分服。

三診（11月20日），病人僅勞累后心悸偶作，胃納可，大小便調，夜寐漸安。舌淡紅，苔薄白，脈細。予以上方去合歡皮、酸棗仁。14劑，水煎服，每日1劑，早晚分服。后門診隨訪，病人心悸基本未作，夜寐漸安。

按：病人長期情緒不穩定，肝氣郁結，失于疏泄，氣機不暢，郁而化火，擾動心神，故心悸不安；肝木克制脾土，脾失健運，胃失和降，氣機升降失調，故見惡心，噯氣；氣血生化乏源則神疲乏力；心不藏神，心中惕惕，則夜寐多夢，易驚醒。首診時，符德玉教授以三合方為基礎方疏肝利膽，透邪解郁，健脾安神；并加用景天、三七散瘀止血、寧心安神。《浙江藥用植物志》稱景天、三七為“養心草” ?［10］ ，符德玉教授常以景天、三七配伍桂枝、炙甘草治療心悸，合用取其助陽化氣、活血化瘀之效。組方以調暢氣機為基本原則，恢復肝主疏泄、脾主運化的功能，則氣血調和，情緒暢達，心安神定。二診時，病人癥狀明顯好轉，但仍夜寐多夢，偶驚醒，遂加用合歡皮解郁安神，并囑病人睡前頓服酸棗仁，以增強安神之力；便結不調，予郁李仁潤腸通便。三診時，病人諸癥好轉，氣機調暢，夜寐漸安，故去合歡皮、酸棗仁后繼續服用。

2.2 “行氣活血”法治療胸痹

2.2.1 理論分析

現代醫學中的冠狀動脈粥樣硬化性心臟病，多歸屬于中醫學“胸痹心痛”范疇。部分冠心病病人行經皮冠狀動脈介入治療后，仍遺留胸悶、胸痛等不適，求診于案前。符德玉教授臨證發現此類病人多表現為：心胸滿悶，胸部刺痛或壓榨樣疼痛，情志不遂時易誘發或加重，善太息，舌淡黯或偏紫，脈弦澀。多因情志失調，肝郁氣滯，氣機不暢，心脈痹阻，發為胸痹心痛 ?［11］ 。

符德玉教授緊扣氣機不暢，心脈痹阻這一主要病機，以“調氣機，活血通絡”為治療之法，總結多 年臨證經驗形成專利方——桃紅通絡方（CN201610662662.4）， 臨床療效明確。桃紅通絡方是由桃紅四物湯以及丹參飲化裁而來，組方為桃仁、紅花、丹參、桂枝、甘草、地黃、檀香 ?［12］ 。方中桃仁質偏重，善入里破逐病位在下之瘀血；紅花質輕，長于通達外上，善祛病位在上之瘀血 ?［13］ ；丹參為心與包絡血分藥，可暢通血行 ?［14］ ，三藥皆入心經，活血祛瘀、通脈止痛之力強。然血之運行賴于氣之推動，氣行則血行，故配以檀香“調氣在胸膈之上” ?［15］ ，利胸膈，暢脾肺，行氣以助活血 ?［16］ 。另以生地“逐血痹”“補腎水真陰不足，治少陰心熱在內” ?［17］ ，既能增強活血祛瘀之力，又能使活血而不傷陰血。桂枝“即肉桂之枝，柔嫩細條，芬芳馥郁，輕揚升散，味辛氣溫”，上宣心胸之陽，下溫中下二焦之陰；甘草調和諸藥。全方配伍遵守“藥用升降，動中求和”之理，血氣同調，使瘀血去而氣機暢，乃祛瘀、行氣、止痛之良方。

2.2.2 臨床驗案

病人，男，65歲，2021年6月2日初診。主訴：反復胸悶胸痛2月余。病人3個月前行經皮冠狀動脈支架植入術（PCI），術后病人反復胸悶胸痛，心慌氣短，夜寐時偶有雙下肢抽筋，胃納欠馨，胃脹反酸時作，二便調，夜寐安。平素性情急躁易怒。舌淡黯，苔白微膩，舌下絡脈瘀曲，脈弦細。西醫診斷：PCI術后；中醫診斷：胸痹心痛病、氣滯血瘀型。治宜理氣行滯，活血化 瘀；予桃紅通絡方。7劑，水煎服，每日1劑，早晚 分服。

二診（6月9日），病人胸悶胸痛、心慌氣短大減，急躁易怒改善，反酸偶作，大便黏滯。舌淡黯，苔薄，中微膩，脈弦細。予桃紅通絡方配以玉米須30 g。14劑，水煎服，每日1劑，早晚分服。

三診（6月23日），病人胸悶胸痛、心慌氣短基本未作，余證皆有好轉。予桃紅通絡方配以生曬參5 g。14劑，水煎服，每日1劑，早晚分服。后病人門診隨訪，胸悶胸痛基本未作。

按：病人平素急躁易怒，肝失疏泄，氣機郁滯，心脈不和，故見胸悶胸痛，心慌氣短；氣行則血行，氣滯則血瘀，筋脈失于濡養，則腿腳攣急；肝氣乘脾，脾失健運，則胃脹反酸。諸癥皆因氣滯血瘀而起，故治療以行氣活血為法，選用桃紅通絡方對癥用藥。二診時諸癥明顯改善，但見大便黏滯，此因脾失健運，濕濁不化而成，故在桃紅通絡方的基礎上配以玉米須利水滲濕。另病人反酸仍作，此乃胃失和降，胃氣上逆之象，《滇南本草》記載玉米須可“寬腸下氣”，助胃氣下行。一藥而兩善其功，可見符德玉教授用藥之精湛。三診時，符德玉教授加用一味生曬參，補氣益血，補脾益肺，養心安神，以防桃紅通絡方久用損傷正氣。

3 小 結

《內經》云：“百病生于氣也。”氣機不暢則百病始生。符德玉教授在臨床診療中反復強調“氣機升降”的重要性，并靈活運用中藥升降之性，巧妙配伍，應用三合方及桃紅通絡方等治療心系疾病，屢獲良效，其“藥用升降，動中求和”的治療理念值得推廣借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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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3.02.11）

（本文編輯 鄒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