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靜宜
作家魏巍寫的《我的老師》里,那溫柔可愛的蔡蕓芝老師,打學生時教鞭總是輕輕落下來。讓人讀后,就忘不了這樣的蔡老師。很幸運,我在念大學時遇到的蔡老師也是如此溫柔、可親。
那時,在九江師專中文系工作的蔡老師年輕美麗,粗粗的麻花辮烏黑發亮,大大的眼睛含著善而真的笑,好看極了。圓圓的臉,一對甜甜的酒窩,中等身材,不胖也不瘦。雖然蔡老師算不上大美人,但她氣質溫和,光芒四射,美好又迷人。
報名后,我就蒙了,上大學的喜悅和激動蕩然無存,這里交錢,那里交錢,我的口袋很快就見底了。縱是如此,依然還有六百塊錢的費用沒交。帶著農村女孩初出家門的拘謹和膽怯,我低著頭,含著淚,搓著衣角,一言不發地站在辦公室的角落里,心里又難過又羞愧。
時間一秒一秒過去,世界好像凝固了一樣,我感到無地自容,想放棄讀大學,想落荒而逃,逃離別人有意無意的指指點點,逃離那或輕視,或不屑,或同情的異樣目光。那些眼光,如刀似劍,將一個青春女孩可憐的自尊擊得七零八落。這時,一陣爽朗的笑飄進了辦公室,我的救星—可愛的蔡老師來了。她感覺到了屋里尷尬的氣氛,快言快語道:“干什么呢?這女孩少的錢,算在我頭上,我來擔個保,行不行?”“蔡老師,您啊,又管閑事了,能管得過來嗎?”有人埋怨道。“我是共產黨員,最愛管閑事了。”蔡老師愉快地回答,“好了,小姑娘,歡迎來到九江師專,這里沒事了,你趕緊收拾收拾,準備上課。”我如釋重負,感激地朝蔡老師鞠了躬,轉身走了出去。蔡老師跟了出來:“小姑娘,好好讀書。對了,你愿意做家教嗎?”我激動極了,拼命點頭。蔡老師爽朗地笑起來:“好!這才是我喜歡的樣子。你先去收拾,有家教,我再通知你!放心,我不會讓你餓死在九江師專的!”我破涕為笑,心里的陰霾一掃而光。
九江師專的伙食又好又便宜,精打細算之下,我倒不至于挨餓,反而忘記了“余家貧”這回事,貪婪地享受著大學生活的美好,渾身洋溢著自信,因貧窮而生的自卑早已煙消云散,讀書跑步,青春飛揚。
上下課時,我經常遇到美麗的蔡老師。蔡老師一看到我,總是先打招呼:“小姑娘,大學好不好玩?我看你早晚都跑步,真不錯。”我抿著嘴偷笑。蔡老師也笑:“笑就對了,沒有什么坎是過不去的!對了,有份家教的工作,有點兒遠,在琵琶亭附近,你去嗎?”我拼命點頭,在大學里生活了兩個月后,終于有膽量對蔡老師道出“謝謝”兩個字。蔡老師一直溫柔地笑著:“不要謝,下次有家教我再找你。我先走了,有空再聊。”我望著蔡老師的背影,暖意慢慢涌上心頭,我暗暗發誓,一定要努力,要對得起蔡老師。
說來奇怪,我做家教的人家待我都很好。每次家教,他們不僅搬出水果、飲料、零食,還要留我吃飯。更溫情的是,如果天黑了,他們都要把我送到琵琶亭那里,再叮囑我注意安全。正是因為如此,盡管奔波在家教的路上有些辛苦,但我感覺更多的是快樂。
有一次在飯桌上,家長無意說起:“蔡老師說你是她的得意弟子,十分優秀。的確如此,我家孩子很喜歡你,語文成績也提高不少了。我和蔡老師是好朋友,她是共產黨員,說的話果然可信。蔡老師還說,要對你好些,那樣才夠朋友……”家長仍在不停地說著,而我的心里波濤洶涌。原來如此,我可愛的蔡老師,為了我,都“消費”起自己的友情了,要求她的朋友們多照顧我。蔡老師的朋友們確實做到了,把我照顧得不錯,我進大學時九十二斤,畢業時有九十六斤了,而且長高了兩厘米。
最關鍵的是,大學三年,靠著蔡老師介紹的三份家教,我再也沒有因為錢而發愁。而且,三年后,我改變了,我脫胎換骨,不再是那個拘謹、木訥、自卑的女孩了,我變成了一個自信、堅強、獨立的女生。從此,風風雨雨,艱難困苦,我都無所畏懼,勇敢向前,溫柔地愛著這人間。畢業后成為一名普通老師的我,最喜歡默默地愛著自己的學生。
感謝我可愛的蔡老師—一個普通而又偉大的共產黨員,讓我感受到暖暖的愛,也學會了去愛,去溫情地對待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