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天旭 王春雪 張雪微 王家琪 盛立雙



摘要:朝陽洞遺址是天津市首個發掘的舊石器時代洞穴遺址。該遺址在2015 年舊石器專項調查中發現。2019 年7-9 月,天津市文化遺產保護中心聯合吉林大學考古學院對其進行發掘。該遺址由1 號地點和2號地點組成,1 號地點出土了陶器、石制品和動物化石,2 號地點僅出土了石制品。本文只研究2 號地點出土的石制品,包括石片和石器。從石片特征判斷,2 號地點剝片技術為直接錘擊法。石器的類型簡單,只有刮削器和凹缺器兩類,均以石片為毛坯。通過地質地層對比以及石器工業面貌,推測其年代應為舊石器時代晚期。朝陽洞遺址的發現不僅為構建天津地區舊石器時代的年代序列增添了新材料,而且對揭示該地區的早期人類行為具有重要意義。
關鍵詞:晚更新世;石制品;天津薊州區;朝陽洞遺址
1 遺址概況
薊州區地處天津市的最北部,屬于燕山山脈與華北平原的過渡地帶。境內地勢北高南低,呈階梯分布。該區北部含目前為止天津地區發現的全部舊石器遺址,是天津地區舊石器時代考古的搖籃,對研究天津地區的古人類活動有著至關重要的意義[1]。朝陽洞遺址位于薊州區北部山區,于2015 年舊石器考古專項調查中發現,并采集石制品10 件,這是天津地區發現的第一處舊石器時代洞穴遺址[2]。2019 年7-9 月,天津市文化遺產保護中心聯合吉林大學考古學院對朝陽洞遺址進行了正式發掘。
朝陽洞遺址位于天津市薊州區東北部杏花山近山頂處。地理坐標為40°8′N、117°30′E。該遺址由1 號和2 號地點組成,1 號地點出土陶片、骨制品及石制品,并伴出動物化石,海拔270 m;2 號地點僅出土石制品,海拔250 m。該遺址北抵九龍山國家森林公園,南距薊州區約12 km,距天津市區約115 km,西距北京市約95 km(圖1)。本文僅對2 號地點的發現予以報道。2 號地點內空間狹小,清理前洞內幾乎被堆積填滿,經過清理后洞高為3.3 m、寬1.88 m,最寬處3.24 m,進深3.9 m,洞口方向為北偏西31°(圖1)。
2 地質地貌及地層情況
薊州區處于天山——陰山——燕山緯向構造帶,全區地貌的基礎由中生代時的燕山運動奠定。經過強烈的地殼運動,北部地區隆起成燕山山脈,南部則下沉堆積為平原,二者均為東西走向。全區北高南低的地勢在喜馬拉雅運動和新構造運動中得到了持續發展,南、北部地區分別持續下沉和隆起[3]。朝陽洞2 號地點位于Ⅲ級階地的近山頂處,地貌屬低山丘陵,洞穴頂板為含灰質白云巖,這一層白云巖起到隔水層的作用,導致洞內滴水不發育,可供古人在此短期活動。經考古發掘,在2 號地點內僅發現石制品,不見其他類型遺物。
朝陽洞遺址2 號地點地層厚度約4 m,具體堆積描述如下(圖2):
1. 黑灰色腐殖土層:土質較疏松,其中淤積大量枯枝落葉,含角礫,厚約0.2~0.7 m。
2. 紅褐色黏土層:土質堅硬致密,膠結嚴重,含角礫,最厚處近2 m,與下伏地層不整合接觸。
3. 黃色砂土層:土質較為致密,出土石制品,內含少量鈣質結核,厚約1.2 m。
4. 基巖:主要為灰白色石灰巖,未見底。
3 遺物情況
朝陽洞2 號地點遺址共出土石制品66 件,類型包括石片和石器(圖3)。現從原料、形態變異和類型三方面進行如下介紹。
3.1 原料
2 號地點石制品原料以燧石為主,共62 件,占93.94%;石英砂巖制品僅2 件,石英巖和硅質灰巖各1 件。燧石多呈灰綠色、灰黃色、黃色和黑色等,表面呈現出釉質光澤。遺址內發現的完整石片、斷片和石器等多為燧石質地,石英砂巖和硅質灰巖質地的較少,表明打制者在剝片和加工工具時更偏向于使用優質石料。
3.2 形態變異
根據石制品最大長度(L)可劃分為微型(L<20 mm)、小型(20≤L<50 mm)、中型(50≤L<100 mm))、大型(100≤L<200 mm)、巨型(L>200 mm)五種類型[4]。遺址內發現的石制品以小型為主,共37 件,占總數56.06%;微型28 件,占總數42.42%;中型發現1 件;不見大型和巨型標本。大部分石制品質量小于1 g,占總數57.58%;1~25 g次之,占總數的42.42%。其中,完整石片和斷片的質量以小于1 g 居多,石器質量則處于1~25 g 之間。石制品的形態分類依據長寬指數(寬/ 長×100)和寬厚指數(厚/ 寬×100)。用黃金分割點將石制品劃分為四種類型:1)寬厚型,長寬指數> 61.8%,寬厚指數≥61.8%;2)寬薄型,長寬指數≥61.8%,寬厚指數<61.8%;3)窄薄型,長寬指數<61.8%,寬厚指數<61.8%;4)窄厚型,長寬指數<61.8%,寬厚指數≥61.8%[4]。2 號地點的完整石片及石器均以寬薄型為主,窄薄型次之,僅1 件工具為窄厚型。
3.3 分類
石制品類型包括石片和石器兩大類,不見石核、斷塊等類型。
3.3.1 石片
石片共61 件,占總數92.42%,原料以燧石為主,包括完整和不完整石片。2 號地點的石片以微型為主,小型次之,不見中型、大型和巨型標本。石片質量多集中在0~1 g,1~25 g 次之,不見大于25 g 的標本。剝片方法以軟錘錘擊法為主,硬錘錘擊法次之。由于石制品原料的關系,石片腹面均不可觀察到放射線,部分可觀察到同心波。石片角多集中在100°,最小值82°,最大值124°。
完整石片50 件,占石片總數的81.97%。自然臺面者僅7 件,占完整石片總數的14%。人工臺面者共43 件,以線臺面為主,占完整石片總數的32%;點狀臺面,占26%;素臺面(14%)、有脊臺面(12%)和有疤臺面(2%)均較少。從統計數據來看,
完整石片的長度、寬度、厚度標準偏差值較小,重量變化亦是如此,石片大小趨于標準化。
從邊緣形態看,完整石片的邊緣無甚規律,長條形、橢圓形、梯形、三角形以及不規則等均有呈現,反映出石片的形狀多為不規整。石片遠端除1 件為內卷外,其余皆為羽狀尖滅。完整石片的背面性質,其中23% 為半疤半自然,77% 為全疤。完整石片形態以寬薄型為主,窄薄型次之,不見寬厚及窄厚型。
斷片共11 件,依石片完整程度,可分為遠端斷片(5 件)、近端斷片(4 件)、中間斷片(1 件)和左裂片(1 件)四種類型。
3.3.2 石器
共5 件,包括刮削器和凹缺器。均使用錘擊法進行加工,其中1 件使用硬錘加工,4件使用軟錘加工。加工方式包括正向、復向和通體加工,不見反向加工。
刮削器4 件,包括1 件雙刃器、3 件單刃器。刃緣形態分為直刃和凸刃。
凹缺器1 件,以石片為毛坯,整體呈梯形,加工刃緣疤痕淺平、連續,為軟錘法正向修理而成,刃長21.2 mm、寬7.8 mm,刃角36°。
4 結論
4.1 石器工業特征分析
1)朝陽洞遺址2 號地點出土的石制品多以質地優良的燧石為原料,石英巖、硅質灰巖制品較少。燧石多呈灰綠色、灰黃色、黃色和黑色等;從遺址石制品類型與原料的利用率情況來看,2 號地點的打制者在剝片和加工工具時更偏向于使用優質石料;遺址所在區域存在薊州系霧迷組地層[3],霧迷組地層絕大多數是含燧石的不同類型的白云巖,巖性多較堅硬,單層厚度大,推測2 號地點所用原料應屬此層基巖,屬于本地原料。
2)石制品以小型為主,微型次之。石制品種類單一,未出土石核,石片占絕大多數。
3)從石片特征觀察,部分石片打擊點集中,半錐體很凸,符合錘擊法剝片特征。2號地點內不見砸擊法剝片產品。
4)石器類型簡單,僅有刮削器和凹缺器,均以石片為毛坯。修理采用硬錘錘擊和軟錘錘擊技術,修理方式有正向、復向和通體加工的方式,未發現有壓制修理技術存在。
4.2 遺址年代及性質
2 號地點內采集了8 個光釋光樣品,其測年結果尚未得出,但結合石制品組合以及遺址地層學研究,我們推測2 號地點的年代應為舊石器時代晚期。
2 號地點后期被山體泥土掩蓋后僅剩一條窄縫,經清理后發現洞內空間逼仄,洞口窄小,洞高為3.3 m、洞寬1.88 m,洞內光線黑暗。且洞內未發現石核,只發現了剝坯產品和制作簡單的工具。考慮到2 號地點堆積狀況和洞口大小以及出土標本情況,我們確定2號地點并非長期居所,應為一處石制品臨時加工場所。
4.3 考古學意義
朝陽洞遺址是天津地區第一個舊石器時代洞穴遺址,雖然2 號地點出土的文化遺物數量不多,類型也不夠豐富,但依舊反映出古人類在這個時期適應生存的部分信息,為研究該時期的古人類活動提供了新的材料。同時對于我國環渤海地區舊石器時代遺址之間的對比研究、石器技術的交流擴散,環境變化對古人類活動方式的影響提供了新的證據。天津舊石器考古工作自2005 年至今已發現近30 處舊石器地點,并發掘了其中的太子陵[5]、東營坊[6]、朝陽洞三個遺址,這些地點主要位于薊縣地區北部丘陵的Ⅱ、Ⅲ、Ⅳ階地或黃土臺地上。經對比分析,天津地區舊石器以燧石和石英砂巖為主要原料,利用錘擊法、砸擊法和間接剝片法剝片,以石片為毛坯加工工具,形成三種與華北地區一脈相承的石器工業類型,即以朝陽洞、小平安[7] 等為代表的小石片工業類型、以下營黃土地[8]、楊莊西山[9]等為代表的礫石工業類型和以青池[10] 為代表的細石葉工業類型。這些地點涵蓋舊石器時代中期、晚期和舊新過渡時期,對于研究天津地區在舊石器時代文化傳承和技術擴散中的位置具有重要意義。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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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王春雪,李萬博,陳全家,等.天津薊縣楊莊西山舊石器地點發現的石制品[J].邊疆考古研究,2017, 1: 1-12
[10] 紀烈敏,劉健,張俊生.天津薊縣青池遺址發掘報告[J].考古學報,2014, 2: 195-242
基金項目:科技部國家重點研發計劃(2020YFC15215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