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反常”中,體味深意
“反常”即違反常規與定勢、違反慣常邏輯的一種寫作手法。這種手法能“誘發讀者通過違反人情、悖乎事理的細節來思考和窺探作品所要揭示的生活本質和規律,以達到‘無理而妙’的藝術效果”。《青年文摘》和我們課本中的很多文章都用到了這種手法,而在閱讀過程中發現“反常”、探究“反常”,有利于深入理解作品中的人物形象、體會作者態度、把握作品主題。
《紅樓夢》第三回中,黛玉初到賈府,關于“是否讀過書”的問題,前后有兩次截然不同的回答。賈母問黛玉念什么書時,黛玉回答:“只剛念了《四書》。”黛玉又問姊妹們讀何書,賈母道:“不過是認得兩個字,不是睜眼的瞎子罷了!”黛玉敏銳地意識到,自己的回答略顯“張揚”,所以當寶玉問她相同的問題時,她便改口說“不曾讀,只上了一年學,些須認得幾個字”。前后不一致的“反常”舉止,突出了黛玉敏感、聰慧的特點,同時也體現出她寄人籬下,不得不“步步留心,時時在意”的處境。
本期《媽媽的心思不簡單》是一篇小短文,但就是在幾百字的敘述中,作者設計了兩個“反常”舉止,一個是作者的媽媽突然要求她拍照片,說因為自己正在學烹飪;一個是小嘉的媽媽比她還要膽小,坐過山車全程拉著她的手。而通過這兩個反常舉止,雖然這兩位媽媽都沒有出場,卻讓我們能感受到“媽媽”這一角色對兒女默默的無時無刻的愛。在媽媽簡單的言行中,蘊含的是不簡單的小心思。
《阿Q 正傳》第四章的標題是《戀愛的悲劇》,“戀愛”在當時是一個非常“摩登”的詞語,魯迅將這樣一個“新潮”的詞用在了思想愚昧的阿Q 身上。辛辣地嘲諷了阿Q 深受封建思想毒害,“追求”吳媽并非是要與吳媽“戀愛”,只是為了要傳宗接代的可笑、可悲的行為。
《麻煩死了,但是重要》一文寫到“AI 日漸猖狂的年代,諸如吉卜力團隊這樣的動畫人還在堅持‘靠極致人力堆砌美學’,你不得不肅然起敬”。AI 的快速發展和普及,是時代發展的必然趨勢,給我們的生活帶來了諸多便利。而“猖狂”是一個貶義詞,作者用這一“反常”用詞,抨擊了現在能靜下心來的創作者少之又少,從而凸顯宮崎駿和吉卜力工作室依然堅持“靠極致人力堆砌美學”的創作精神。
《祝福》中的祥林嫂目睹了自己孩子被狼吃掉后的慘狀,遭受了巨大的打擊,她雖然“眼光也沒有先前那樣精神了”,但精神并沒有崩潰。可見,祥林嫂對人生的巨大變故和打擊是有一定承受能力的。然而,當她用盡所有積蓄去捐了“贖罪的門檻”,以為從此就洗去了改嫁的“罪過”和“敗壞風俗”“不干不凈”的“罪名”,就能像從前一樣參與年終祭祀的時候,卻被四嬸的那句“你放著罷,祥林嫂”徹底擊垮,最終精神失常。祥林嫂承受住孩子慘死這一世間最大的悲痛,卻因為再一次被禁止參與祭祀而徹底精神崩潰,這一“反常”情節深刻地反映了封建思想對人的毒害之深。
本期《外婆的蘿卜干漂洋過海》一文中寫到,作者在登機檢查時,不小心把裝有蘿卜干咸菜的玻璃罐子摔碎了,“眼淚幾乎奪眶而出”。登機后,因為還是哭了,坐在旁邊的外國小伙問她“還好吧”,作者對他說“我剛丟了兩千美元”。一罐咸菜其實并不昂貴,但因為是外婆特意做的,飽含外婆濃濃的慈愛,于她而言可謂“價值不菲”。她無法跟外國小伙解釋自己為什么會因為摔碎一罐并不貴重的咸菜而如此傷心,只能用“巨額財產的損失”“向這位外國小哥傳遞我心痛之一毫”。這一“反常”情節表達了身在異國他鄉的作者對親情的珍視、對家的味道的深深眷戀,凸顯了作品的主題。
“反常”手法在文學作品中的使用頻率很高,關注文本中的“反常”之處,有助于大家養成細讀文本的閱讀習慣,觸及文本的內核,從“淺閱讀”走向“深閱讀”,不斷提升思維品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