缐杰 李峰 王廣聰

編者按：2024年3月，最高檢發布了第五十批指導性案例（檢例第200-204號），該批指導性案例以“未成年人網絡保護”為主題，這是2020年《未成年人保護法》修訂新增“網絡保護”專章以來，最高檢首次發布關于這一主題的未成年人“四大檢察”綜合履職指導性案例。為助推案例價值發揮，提升未成年人網絡司法保護的工作質效，本刊特約請最高檢第九檢察廳對本批指導性案例進行整體解讀，約請檢例第200號、201號、203號案件承辦檢察官圍繞案件辦理的要點、難點、啟示等予以分析，以饗讀者。為方便閱讀，特附相關案例二維碼，掃碼即可閱讀。

摘 要：檢察機關深入貫徹習近平法治思想和習近平總書記關于網絡強國的重要思想，積極應對網絡空間新挑戰新問題，以未成年人“四大檢察”職能的相互融通為抓手，通過檢察辦案積極履行法律監督職責，主動加強與職能部門的協作配合，大力加強網絡空間未成年人權益司法保護和預防懲治犯罪的力度，持續推動凈化未成年人網絡環境。

關鍵詞：未成年人 網絡保護 檢察履職 高質效辦案

經最高檢第十四屆檢察委員會第十九次會議決定，最高檢發布了第五十批指導性案例。該批案例以“未成年人網絡保護”為主題，是2020年《未成年人保護法》修訂新增“網絡保護”專章以來，最高檢首次發布這一主題未成年人“四大檢察”綜合履職的指導性案例。編發本批案例的主要目的和意義在于：

一、以指導性案例為牽引，高質效辦好每一個涉未成年人網絡案件

未成年人健康成長關系億萬家庭的幸福，事關國家民族的未來。信息網絡時代，未成年人成長與互聯網深度關聯。2023年12月23日，共青團中央維護青少年權益部聯合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共同發布的《第5次全國未成年人互聯網適用情況調查報告》顯示，我國未成年網民規模已達1.93億，未成年人互聯網普及率達97.2%，使用手機上網的比例為91.3%。網絡給未成年人學習、生活帶來極大便利的同時，網絡不法侵害也嚴重影響了未成年人健康成長。檢察辦案發現，利用網絡侵害未成年人犯罪手段復雜多樣，方式不斷翻新。一些未成年人通過網絡接觸暴力、低俗等不良信息，形成不健康的價值觀，甚至走向違法犯罪道路。有的網絡企業片面追求經濟利益而忽視互聯網社會責任，給行業發展和信息安全帶來一定隱患，等等。這些現象反映出網絡空間監管整治形勢依然嚴峻復雜，未成年人網絡保護工作仍任重道遠。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依法加強網絡空間治理，加強網絡內容建設”［1］“為廣大網民特別是青少年營造一個風清氣正的網絡空間”［2］“把增進人民福祉作為信息化發展的出發點和落腳點，讓人民群眾在信息化發展中有更多獲得感、幸福感和安全感。”［3］近年來，檢察機關深入貫徹習近平法治思想和習近平總書記關于網絡強國的重要思想，積極應對網絡空間新挑戰新問題，以未成年人“四大檢察”職能的相互融通為抓手，大力加強網絡空間未成年人權益保護和預防懲治犯罪力度，通過檢察辦案積極履行法律監督職責，主動加強與網信等職能部門的合作配合，持續推動凈化未成年人網絡環境，取得明顯工作成效。

編寫這批未成年人網絡保護指導性案例，首先注重針對司法實踐中的疑難問題提煉法律適用規則。通過提煉、推廣體現未成年人網絡保護特點的辦案規則和有益經驗，促進解決辦理涉及未成年人的幫助信息網絡犯罪活動、詐騙、網絡隔空猥褻、侵犯公民個人信息、防止沉迷網絡等案件實務中的難點和人民群眾關切的問題，給各級檢察機關辦案履職提供示范借鑒和方向引領，把最高檢黨組關于高質效辦好每一個案件的要求落實落細，努力讓人民群眾在每一個司法案件中感受到公平正義。比如檢例200號隋某某利用網絡猥褻兒童，強奸，敲詐勒索，制作、販賣、傳播淫穢物品牟利案在最高檢第43號指導性案例明確了行為人以滿足性刺激為目的，利用網絡脅迫、誘騙兒童拍攝裸體、敏感部位照片、視頻等供其觀看，其行為構成猥褻兒童罪的基礎上，明確對兒童實施“隔空猥褻”后，行為人又以傳播線上猥褻所獲得私密照片、視頻相要挾，強迫被害人發生性關系的，線上猥褻行為與線下強奸行為在時空上相對獨立，分別給被害人的人格尊嚴、身心健康造成不同程度的傷害，是兩個獨立的犯罪行為，應分別認定為猥褻兒童罪與強奸罪，數罪并罰。通過罪數認定和并罰規則的確定，更加有力體現從嚴懲治性侵害未成年人犯罪和保護幼女身心權益的立場。

二、充分發揮未成年人檢察業務集中統一辦理優勢，全面綜合保護網絡空間未成年人合法權益

編發這批指導性案例，體現檢察機關注重依托辦理未成年人網絡犯罪和利用網絡侵害未成年人刑事案件，強化系統審查、同步審查，拓寬發現公益訴訟等其他監督類線索，充分發揮各項檢察職能，以未成年人“四大檢察”的相互融通，提升未成年人網絡保護檢察工作實效。比如檢例201號姚某某等人網絡詐騙案，針對履職過程中發現未成年人涉網絡違法人數多、犯罪防治難度大、犯罪手段隱秘等治理難題，檢察機關要充分發揮數字技術對檢察業務的支撐和推動作用。對實踐中多發的涉及未成年人諸如校園網貸、網絡賭博等情形開展風險評估和動態預警，在保障信息安全和維護個人隱私的基礎上，及時向職能部門推送保護、救助的預警信息，進而形成部門協作、數據融通、智能分析、精準預警、高效處理的未成年人網絡保護新格局。檢例204號禁止向未成年人租售網絡游戲賬號檢察監督案，堅持被害修復與不良行為干預并重。明確對未成年人因沉迷網絡而遭受侵害的案件，檢察機關在依法懲治利用網絡實施的侵害未成年人犯罪的同時，應當通過積極追贓挽損、促成賠禮道歉、提供法律援助、落實心理疏導等方式，最大限度減少犯罪對未成年人造成的不利影響。同時，檢察機關還應當根據《預防未成年人犯罪法》的相關規定，督促家庭、學校、社會聯動對未成年被害人沉迷網絡的不良行為進行干預，積極對接學校、街道未成年人保護工作站組建協作干預小組，通過精準管理教育措施引導未成年人安全合理地使用網絡。發現被害人的監護人怠于履行職責的，可以通過制發督促監護令、開展家庭教育指導等方式，充分發揮家庭監護在未成年人網絡保護中的作用。

三、積極踐行檢察機關能動履職，推動未成年人網絡保護訴源治理

未成年人網絡保護的關鍵在于推動建立清朗、安全、健康的網絡環境。這批指導性案例體現了檢察機關結合辦案積極踐行系統治理的理念。通過檢察建議、會談磋商、公益訴訟、法治進校園等多種形式，協同網信、電信等部門齊抓共管，推動壓實信息安全管理、數據安全保護義務和平臺社會責任，積極促推訴源治理和標本兼治，助力補齊監管漏洞和短板，努力消除網絡空間風險隱患。比如檢例202號康某某利用網絡侵犯公民個人信息案，針對辦案中發現在校學生涉嫌電信網絡犯罪的實際情況和突出問題，檢察機關推動職能部門加強對批量開卡以及短期內反復開卡、注銷、補卡等高風險情形的有效管理。出臺《電話卡辦理程序規范指引》，明確低齡未成年人需在監護人在場并同意的情況下申請入網。對未成年人加強問詢、反詐告知，加大異常卡復核力度。發放“出租出借出賣電話卡風險提示函”，將法治教育列入學校就業指導規劃等等。檢察機關聯合相關部門完善未成年人入網規范機制，推動跨部門數據互聯互通，督促行業主管部門重視異常賬戶的跟蹤與監管，及早發現未成年人異常辦卡情況，保障未成年人用網環境健康安全。檢例203號李某某幫助信息網絡犯罪活動案，檢察機關辦案發現，犯罪嫌疑人的銀行賬戶管理存在漏洞。經與人民銀行所屬支行會商研判，通過走訪銀行網點、開展座談交流，促使商業銀行查找出未落實未成年人獨立開戶標準、授權單日轉賬限額過高、異常交易風險預警不足等問題。本案例明確檢察機關辦理未成年人幫助信息網絡犯罪活動案件，發現銀行賬戶監督、管理、使用存在漏洞的，應當依法開展調查核實，以檢察建議的方式督促金融監管機構、商業銀行完善制度機制，推動形成辦卡審核和風險評估相結合、分類管理和異常預警相結合的未成年人銀行卡管理保護模式，努力實現對未成年人參與電信網絡犯罪的訴源治理。

四、強化檢察機關學習宣傳和貫徹落實未成年人網絡保護條例的有力舉措

今年1月1日，《未成年人網絡保護條例》（以下簡稱《條例》）正式施行，這批指導性案例在部門協同、網絡素養、網絡家風、防止網絡沉迷等諸多方面，與《條例》精神契合、內容一致，并結合司法辦案措施更為細化。制發這批指導性案例，也是檢察機關認真學習貫徹宣傳落實《條例》的具體措施，有助于更好推進檢察司法保護與網信等部門形成未成年人網絡保護合力，促進營造宣傳、貫徹落實《條例》的良好氛圍。比如2020年修訂后的《未成年人保護法》增設網絡保護專章，明確了網絡游戲服務提供者不得在每日22時至次日8時向未成年人提供網絡游戲服務、網絡直播服務者不得為未滿16周歲的未成年人提供網絡直播發布者賬號注冊服務等特別管理措施。《條例》進一步規定網絡產品和服務提供者不得為未成年人提供游戲賬號租售服務。但檢察機關辦案發現，數量巨大的“網絡產品和服務提供者”往往分散在不同網絡平臺上，增加了監管的難度，應當重視壓實網絡平臺的管理責任。根據《網絡安全法》強調網絡運營者承擔建立安全管理制度，違法信息處置、報告義務等一系列互聯網平臺的管理責任。《電子商務法》明確平臺經營者對平臺內經營者違法行為采取必要處置措施和報告的義務等一系列法律法規的要求，檢例204號禁止向未成年人租售網絡游戲賬號檢察監督案明確，檢察機關在辦理涉未成年人網絡刑事案件時，發現互聯網平臺上的經營者向未成年人提供網絡游戲賬號租售服務、互聯網平臺未予以審核監管，為未成年人規避游戲監管提供便利，有造成不特定未成年人沉迷網絡、侵害未成年人網絡公共利益風險，檢察機關通過制發檢察建議、開展行政公益訴訟等手段，督促相關行政部門依法履行監管職責，推進互聯網平臺加強管理和機制建設。在辦理刑事案件、開展行政公益訴訟等工作基礎上，檢察機關還應當加強與未成年人網絡保護行政監管部門配合協作，暢通信息渠道、建立共治機制，提升未成年人網絡侵害源頭預防實效。結合本地實際，推動完善法律監督與行政監管銜接機制，為未成年人構建健康清朗的網絡空間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