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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陽關

2024-07-09 18:42:29董新鐸
陽光 2024年7期

董新鐸

《昆陽關》以一個漆器商人的生存境況為主線,講述了他在新朝動蕩年代里的悲苦與掙扎,以及他在悲苦中的寬厚與仁愛;講述了昆陽大戰的離奇與血腥;講述了昆陽大戰給周邊百姓帶來的悲戚與創傷;塑造了凡木、水生、卉子、芥子、辛茹、知縣、蘇婉、劉秀等一系列性格鮮明的人物形象;描繪了波瀾壯闊的時代風云;重現了兩千多年前昆陽一帶的民風民俗。

滄桑的昆陽關見證了時代巨變,歷經了血雨腥風,感知了人間疾苦,同時也領略了人間的溫情與仁愛。

(接上期)

五邑疑道:“別亂說。都沒看清知縣夫人的眼睛?那眼里滿是血絲,分明是哭過的,指定家里出了事。”

見一時無人言語,管家道:“夫人,回府吧?”

卉子道:“等等。”言罷,步入店內,在桌前坐下。

管家在車子前走來走去。孟江去后院舀來一瓢水喂給小牛,而后蹲地上與小牛對視。芥子倚門而立,時不時望向西邊。有主顧進來時,她才隨主顧進店,懶洋洋的少氣無力。辛茹挽袖自后院出來,說飯好了,卻無人理她,看眾人這般模樣,她走向孟江,一臉茫然。

“凡木哥回來了。”芥子的一聲驚叫,讓眾人一時來了精神。卉子猛然站起,隨之又緩緩坐下。

凡木進店,滿臉悲傷,坐下后良久無語。五邑著急道:“凡木呀,知縣家里出事了?”

凡木黯然道:“知縣大人殉國了。”

眾人齊聲道:“殉國?”

凡木遂將李知縣殉國之事簡約說了。今日一早,劉秀去巡視城防,王鳳、王常帶人直奔縣衙。二人魯莽,遠不及劉秀謙和、慮事周全。漢軍取了昆陽,不日便要北上,為使昆陽官吏自此不再效忠新朝,王鳳執意要李知縣寫下承諾文書,日后為漢軍做事。李知縣執意不從,二者唇譏舌諷,爭得臉紅耳赤。李知縣原是前朝忠臣,獨尊儒術,骨子里滿是忠君與愛民,一身傲骨,兩袖清風。爾后委身新朝,已是涕淚交流。如今再讓其背離新朝,實難順從。烈女不更二夫,忠臣不事二君,本已有悖先賢之道,而今重蹈覆轍,于他而言,生不如死。末了,李知縣長嘆一聲,將頭顱猛然撞向石柱,一時間腦漿迸裂,血流大堂。在場者無不愕然心驚。

凡木言罷,黯然喟嘆。漆器店內外唏噓不已。良久,芥子道:“李知縣殉國,那知縣夫人買鎮尺作甚?”

凡木道:“李知縣本一介儒生,一生與文墨為伍,既是駕鶴西去,還有何物勝過鎮尺陪伴?再者,知縣夫人想以雷擊木鎮尺陪伴夫君,也有辟邪之意。”

芥子不解道:“不就一對鎮尺嗎?為何非要讓你送?”

見凡木一時語塞,卉子道:“芥子,說了你也不懂,不懂就別問。一去那么久,也難為你凡木哥了。”

凡木聽不出卉子話中之意,僵著臉沉默無言。

翌日清晨,昆陽城樓號角連聲。城內的狗受了驚嚇,狂吠聲聲嘶力竭。雞們不管這些,依舊慢條斯理地打鳴,抑揚頓挫。四周城墻高聳,皆有漢軍把守,城里百姓不得近前,故而,城外境況不得而知,僅從兵士的吶喊聲里聽出,莽軍已將昆陽城圍得水泄不通。城墻上下一派忙碌,城內街上卻并無騷動,個別早起者聚在一起,指著城墻說長道短。炊煙自屋頂裊裊升起,與他往常并無二致。

凡木不知圍城的莽軍有多少,據說漢軍將近九千人,這么多人固守昆陽,加之城墻堅如磐石,莽軍想要破城比登天都難。他憂慮的是李知縣該葬在何處,棺槨出城幾無可能,城內幾無立錐之地,總不能在縣衙掘地三尺,安放棺槨吧。繼而擔憂起蘇婉來,她隨夫來自荊楚,昆陽城無親無故,真不知這涉世不深的女子,該如何處置夫君后事。

孟江將早飯送來時,凡木正端坐發呆。孟江將熱飯端上,著急道:“家主,昆陽被圍,城門不開,我回不了文寨了,眼見店里的漆器僅剩幾件,急死人啊!昨晚,田掌柜一個勁兒嘮叨,還讓我及早給他送油呢。”

凡木憂道:“也不看看到了什么時候,該把生意上的事放放了。稍后你去見見張二和田禾,還有五邑叔,店里有的,想賣就賣點,最好是關門歇業。告訴芥子和辛茹,不要離店半步。等等,還是你我一起去吧。”凡木匆匆用了飯,將飯碗丟進竹籃,一擺手,徑直出了大門。孟江忙將竹籃提上,而后鎖了門,緊隨其后。

城門方向傳來打雷般的聲響,低沉、渾厚,有間歇。凡木自然不知,那是莽軍用牛車撞擊城門。十個兵士一手持盾牌,用以抵擋自城墻上射下的箭頭,另一手推著車子,緩緩前行,車上裝滿巨石。這十人抵近城門時,猛然用力,車子撞擊城門的聲音如同雷鳴。稍后,退出數步,而后再同時用力,推車子猛然撞擊,如此反復數次,直至那牛車撞得稀爛,厚重的城門只是“喊”上幾聲,僅此而已。車子稀爛時,巨石轟然落地,將城門外本就不寬的路面幾近擋嚴,莽軍后頭的車子再想如法炮制,已是萬難。十個兵士灰溜溜退出城門,本想全身而退,卻已身不由己。盾牌擋個箭頭尚可,人頭大的石頭自城墻之上重重砸下時,那盾牌已是盡力,眼睜睜瞅著一個個本是鮮活的腦袋血漿迸出,兵士倒地不起。

城內大街上行人寥寥,因懼怕城破,人們躲家里四門不出。凡木和孟江叫上張二,而后喊上田禾,四人一道去見五邑。對關門歇業,田禾顯得極不情愿。五邑卻是極為贊成,他這里的漆器本就所剩無幾。看著五邑兩口子面帶驚慌之色,凡木道:“張二,就數你壯實,你就留在這里,我把一家人交給你了。記住,關緊大門,誰都不能外出,尤其是芥子和辛茹。昆陽城堅如磐石,斷不會被莽軍攻破。只是城里兵士較多,女孩子家還是不出門得好。”見辛茹一臉憂慮,凡木道:“孟江陪我住宅院,我們也四門不出。那劉秀足智多謀,定有化解之法,不消多日,昆陽城定會云開霧散。”

凡木和孟江回到宅院,便閉門不出。因備有足夠食物,一日三餐由孟江湊合著將食物做熟,勉強用了。

莽軍將攻城之法逐一用上,終不奏效。王邑、王尋見用巨石破門不成,便改用云梯。兵士擋著如雨的箭頭,迂回至城墻下,勉強將諸多云梯豎起,抵住城墻,黑壓壓的兵士便被驅趕著爬上云梯。其結果無非有二:一是被亂石砸中,摔下梯子;二是被亂箭射中,噼里啪啦紛紛落下。于是,改為夜間偷襲。趁著后夜夜深人靜,莽軍精選出眾武士,腰纏繩索,黑衣黑面,悄悄爬行至城墻腳下,將繩索用力甩向城墻頂端,繩索一頭有鉤,待鐵鉤吃上城磚,兵士便雙手攥住繩索,腳蹬墻體,攀援而上。周遭沉寂,萬籟無聲。兵士本以為將要得手時,忽聽城頭一陣呼叫,號聲驟起,那繩索不是被割斷,便是被完好無損地送回城下。個別僥幸攀上城墻者,不是被剁成肉醬,便是被砍了頭,如數扔向城外。不留活口,大約是不想糟蹋糧食。

巨毋霸趕巨獸來至城下時,已是日暮時分。此時,殘陽如血,城樓之上恍若夢境。先是由巨人對城樓喊話,那聲音雖帶嘶啞,卻也聲大如雷,加之城墻的回音,一時間,像是地動一般:“賊寇聽了,有想活命者,速速打開城門受降,過往之事,官兵斷不追究,爾等均可返鄉,孝敬爹娘。如若一味頑抗,必為虎豹撕吃,僅留骨頭。爹娘生爾養爾,本指望日后膝前行孝,本指望百年后墳前送食的,若是只剩幾根骨頭,你該如何行孝?”

巨人言罷,轟鳴聲縈繞周遭,良久才消。他隨之命人將帶著輪子的碩大木籠推至跟前,呼哨一聲,一時間,虎、豹、犀牛和大象便齊聲吼叫,直把城墻上的兵士叫得縮頭捂耳。這吼叫聲漫過城池,在昆陽城里游蕩,驚魂攝魄。不少孩子被嚇得哇哇大哭,不少女人被嚇得鉆進被窩。

城上守兵有一人暗自嘀咕:“萬一城破,那兇猛野獸被放進城來,本就餓著,怎么得了!”另有一人道:“這莽軍也太多了,少說也得三十萬,你看那帳篷,黑壓壓看不到邊,昆陽城四周都這樣。無論如何,我們是出不去了,只看能守得了多久。城里吃的夠嗎?八九千人啊!”

莽軍連日輪番攻城,終不見效,末了,派兵趕往周邊村寨,欲找出各村木匠,讓其趕制塔樓。王尋親手在一塊塊粗布上畫出多張草圖,讓偏將帶上,逼木匠照圖去做。

一個白臉偏將率一百來人沖進文寨時,水生正看著木匠趕制漆器。經眾木匠晝夜趕制,兩天內,庫房里的漆器已夠裝車,卻遲遲不見孟江的牛車回寨。知道城里漆器賣得極快,水生不時向外觀望。然而,等來的卻不是孟江。

白臉偏將在文寨街頭逢人便問誰家有木匠。恰巧遇上田雨,那田雨小眼一瞟,指指凡木的宅院,偏將便率兵奔向南巷。撞門而入,見一幫木匠正制作木器,偏將大喜,遂將草圖遞至水生手里。

水生道:“不做這個,漆器還跟不上呢。”

偏將道:“做吧,急用。”

水生道:“官爺做這個何用?從未做過,我們只做漆器。”

偏將道:“做吧,急用。”

水生道:“那得緩兩天,做夠兩車漆器再說。你是來料加工,還是做好后你出錢買下?”

偏將道:“征用。”

水生道:“何為征用?征用得給多少錢?”

偏將怒道:“給你個鳥!”

水生不解道:“為何這么說?你們不是官兵嗎?怎么看也不是山里匪盜,既是官兵,就不該欺負百姓。”

偏將一時臉色鐵青,伸手攥住水生的衣領道:“少廢話!戰時征用,天經地義,快做。”

水生將胸前的手拉下道:“戰時?官爺,哪里打仗?”

偏將冷冷笑道:“蠢驢一個。昆陽城被官兵合圍兩天了,你是真蠢還是裝蠢?”

水生癱坐在地,暗道:“愿家主安好!”

偏將大聲道:“你磨蹭什么!快讓木匠照圖趕制。”

水生遲疑片刻,仰頭道:“木料呢?”

偏將怒道:“你這院子里不是有木料嗎?”

水生驚道:“官爺,那可是雷擊木啊!”

偏將厭煩道:“什么雷擊木不雷擊木的,快做。要不將房頂拆了?有這么多房舍,木料足夠用的。來呀,拆房子。”

見眾兵士一擁而上,真要拆房,水生這才幡然醒悟。來者雖是官兵,聽其言,與強盜別無二致。忽見一木匠過來阻攔兵士,那兵士竟揮刀一掄,木匠的半截左臂便瞬間掉下。水生大驚,望著發呆的木匠,忙揮手讓其他木匠退后,而后咬著牙道:“把草圖給我。”他手捏粗布道:“兄弟們,認了,做吧,照著圖上所畫的樣子做,木料不夠,就把西墻邊那棵老槐樹砍了。都別愣著了,干活去!”

水生彎腰撿起那半截手臂,拉上木匠跑進屋內,將床單撕下一塊,在木匠躥血的地方用力纏繞。那木匠一臉呆滯,望著幾案上的半截手臂,像是并不認識。

水生自屋里出來,見偏將正訓斥那位傷人的兵士。幾個木匠做活時滿臉恐懼,時不時瞟一眼偏將。見水生出來,偏將道:“天黑前務必將塔樓做好。”見水生點頭,偏將道:“鄰村還有木匠嗎?”水生道:“你去問問。”偏將瞪一眼水生,一擺手,率眾兵士奔鄰村而去。

一木匠顫巍巍道:“掌柜的,按著圖上標示,這塔樓得高過屋頂,比昆陽城墻還要高出一些,他們要這個干嗎?”

水生陰著臉道:“還能干嗎?指定是攻城所用。”

眾木匠面面相覷。水生將大門關上,而后把木匠聚攏,低聲說道:“趁著他們沒在,活兒趕快點,在中間榫卯處做上手腳,務必要讓塔樓立起來,與圖樣外形一致,務必承重一個人,超過兩個,塔樓便自行倒塌。這是我的想頭,至于如何去做,你們私下商議,去吧。”

天黑前,偏將率兵返回文寨。見塔樓已趕制出來,咧嘴笑笑,拍著水生肩膀道:“好樣的,等昆陽城破,你也有功,屆時,你去城里找我,賞錢你也有份。來呀,把塔樓抬到街上,再去找輛牛車來。”

這塔樓過長,如何也無法抬到街上。不得已,仗著人多,便將塔樓越墻而過。有兵士自田雨家趕牛車出來,田雨跟在車后,一臉沮喪。一幫兵士將長長的塔樓一頭固定在牛車上,另一幫兵士不知從誰家推來一輛獨輪車,將另一頭壓在獨輪車上,緊固后,前呼后擁,吆喝著,一行人出了寨子。那牛車由田雨趕車,慢悠悠奔昆陽而去。

這塔樓被運到城下時,另有別的塔樓也相繼運到。攻城戰旋即開始。在王邑、王尋指揮下,佩戴盔甲,手持盾牌的兵士將塔樓推至距城墻尚有些距離時,開始向塔樓上端爬行。塔樓頂端本就高出城墻,爬上塔頂的兵士便猛烈向城墻上放箭,一時間,城墻上哀號聲聲。忽有一個塔樓忽閃一下,攔腰折斷,塔樓頂端及正在向上爬行的兵士,隨塔樓轟然而下,護城河里水浪驟起。

其它的塔樓雖沒有垮塌,卻相繼燃起火來,塔上的兵士哭喊著,或身披火苗,或身冒藍煙,跳下時,不是被摔死,就是在護城河里撲騰。原來,城上漢軍早有防備,他們將柴草扎成一團,蘸了油點燃后,扔向塔樓。

第二十四章

凡木出城葬知縣 劉秀策馬搬救兵

凡木在宅院寢食難安,眼前不時浮現出李知縣殉難之相,及知縣夫人凄楚憂郁的面容。李知縣殉難后,張書辦被王邑委以重任,代行知縣之職。此前,張書辦與李知縣過從甚密,由他出面,李知縣的后事定能妥當處置。想到此,凡木心下稍安。凡木卻不知哪天出殯,李知縣夫婦一向待他不薄,無論如何,他都該去點炷香,為知縣送行。今日是李知縣殉難的第三日,按當地風俗,安葬逝者不宜超過今日。凡木跟孟江交代一聲,獨自奔縣衙去了。

眼前景象讓凡木大惑不解。后宅一派沉寂,縣衙的人一個不見,棺木擺放門里,蘇婉守候一旁,望眼欲穿。

見凡木,蘇婉一陣慌亂。她急忙拿手帕在眼角輕拭一下,本是想要平復自己的,卻適得其反,眼淚簌簌而下。她旋即背轉身子,只將瘦削的肩頭對著凡木,那肩頭顫抖不已。婢女站一旁不知所措。

凡木驚道:“已是第三天了,為何不見衙門的人過來?”

婢女看一眼蘇婉,帶著哭聲道:“好多人懼怕漢軍,不敢過來。張書辦找過漢軍將領,想讓漢軍打開城門,讓老爺的棺木葬到郊外,像是沒能談妥。今日沒見張書辦過來,不知他是否又去找漢軍將領了。”

凡木道:“在城里找不到墓地?”

婢女道:“還沒找到。本來有個能打墓的地方,兩邊的住戶卻死活不讓,給多少錢都不讓打墓。”

凡木急道:“張書辦在不在縣衙?”

婢女怯生生道:“不知道。”

蘇婉轉過身來,淚水已被拭去,臉上依舊掛著憂傷。凡木看一眼蘇婉,轉身去了。

張書辦在居室里踱著步子,他不時撓頭,顯得焦慮不安。凡木在門口道:“張知縣,李知縣的后事該如何安置,眼下還沒著落嗎?已是第三天了,耽擱不得。”

凡木情急之下的話挫傷了對方,張書辦翻眼看看凡木,一言未出,旁若無人地踱著步子。見狀,凡木轉身要走,卻聽張書辦在身后言道:“李大人的棺木乃在下出錢所買,本人屢次找漢軍將領交涉未果,確已盡力。”

凡木回身道:“這么放下去,尸首不得放臭啊!”

張書辦道:“縣衙隔壁丁老先生家,他夫人六天前過世,本想三天頭上去城外安葬的,不想,恰好是三天頭上,官軍合圍了昆陽。不就是放臭了嗎。”

凡木道:“你找的是哪位漢軍將領?”

張書辦道:“王鳳。”

凡木道:“我去找劉秀試試。”言罷,自顧去了。

走出縣衙,見孟江膽怯地站門外候著。凡木驚道:“孟江,你是幾時來的?”

孟江道:“回家主,家主出門后,奴才放心不下,就緊緊跟在身后。這兵荒馬亂的,大白天也不一定太平。”

凡木道:“你即刻回去,將牛車趕到縣衙。”

孟江疑惑不解,見凡木急匆匆走了,便沒敢追問,放開步子,匆匆趕回家去。

來到將軍衙署外,凡木跟諸多兵士交涉良久,說是劉秀故友,有要事參見將軍。一個兵士細細打量凡木,而后驚道:“沒有記錯的話,你是凡掌柜,在臨河鎮有過一面之交,劉將軍還送凡掌柜一頭黃牛呢!”

凡木喜道:“正是,正是。”

那衛兵道:“既是劉將軍故友,請凡掌柜稍候,我這就進帳稟報。”言罷,匆匆去了。

劉秀不住房舍,喜住軍帳,抑或是習慣,抑或是軍帳四周皆空地,不宜被人自暗處偷襲。凡木施禮后,不卑不亢道:“在下凡木,久仰劉將軍大名,此前臨河鎮相識,乃幸事一件。今有一事相求,還望劉將軍成全。”

劉秀正與兩個參將議事,聽凡木如此說來,忽想起在臨河鎮征馬之事,遂對一個參將道:“劉某想起來了,王將軍,你的坐騎就是這位凡掌柜獻上的。凡掌柜,別來無恙?臨河鎮一別,雖時日不多,怎奈軍務繁忙,尋常事常常是丟東忘西。有何事盡請講來。”

凡木道:“李知縣為人耿直,少了些權宜。其尸首已放置多日,如不及早送城外安葬,恐尸首腐爛,為鄰里妄議,有傷漢軍之名,還望劉將軍恩準!”

劉秀遲疑片刻,目視左右,而后道:“開城門放棺木出城,這并非難事,要緊的是,凡掌柜如何與莽軍交涉。”

凡木道:“在下先去城墻上對莽軍將領喊話,李知縣本是為新朝殉國,此乃其一;其二,是人都有生老病死,莽軍哪個兵士之父母都有這么一天,在下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諒那莽軍不會拒之。若不成,凡木依舊感將軍之恩,并代李知縣家眷謝過劉將軍。”

劉秀聽了凡木這受聽之詞,遂笑對一旁的參將道:“王將軍,你的坐騎既是凡掌柜獻與,棗紅馬還將侍奉著你,你理當陪凡掌柜去城樓一趟。”

王將軍笑道:“劉將軍一向寬厚仁慈,卑職本該效仿。”言罷起身,領凡木去了。

登上城樓,城墻外的境況讓凡木一陣驚悚。但見莽軍及軍帳蔓延至數里之外,不見邊際。此時,莽軍屢攻不下,便停止攻城,開挖地道,以期自地下進得城來。而挖出的新土并未運至別處,似乎不怕為漢軍所知。凡木不解,城墻之外是護城河,地道該如何過河,開挖的地道莫不是要自水下穿過?這得挖下多深啊!地道萬一被河水灌入,為之奈何!要不就是恐嚇漢軍,以渙散軍心,自古便有兵不厭詐之說。

凡木對著城下喊道:“城外兵勇聽了,請傳話給你們將軍,就說昆陽知縣李大人為國捐軀,尸首已放置多日,若不及早運至城外安葬,只怕民怨沸騰,對朝廷之名聲多有不利。李知縣不為漢軍所用,城破之時,斷然殉國,其忠君守節之氣令人動容,念及李知縣乃新朝忠臣,念及李知縣至死不侍二君之份上,請容其棺木去城外安葬。”

凡木至理之言,讓城外兵士為之動容。早有偏將奔往王邑、王尋軍帳,將凡木所言講了。王邑策馬來至軍前,對著凡木喊道:“你乃何人?為何替李知縣講情?”

凡木喊道:“在下凡木,微末商人,只因自設粥棚,賑濟災民,被李知縣獲知,李大人大為贊許,并賜予墨寶,匾額至今懸掛于店鋪正墻之上,由此,鄙店的生意一日好過一日。俗話說,滴水之恩,須當涌泉相報。今李大人以身殉國,城內并未可葬之地,在下冒死一試,求將軍開恩,容李大人的棺槨去城外安葬。”

大約那王邑被凡木的人品打動,良久無語。少時,王邑喊道:“念及李知縣乃為國捐軀,念及凡掌柜感恩心切,那就容李知縣的棺木去城外安葬,只是出城之人勿帶兵器,頂多三個,且要開棺驗尸。”

凡木再三致謝,而后下了城樓,別過王將軍,直奔縣衙而去。王將軍站城門一側等棺木過來。望著疾步而去的凡木,王將軍暗道:“此乃真君子也!”

遠遠地,見孟江站車前東張西望。孟江的個頭本就不低,黃牛扭臉看孟江時,不得不把頭仰得老高。凡木示意孟江趕上車在身后跟著,二人徑直進了縣衙后院。張書辦探頭看時,恰遇凡木找他。張書辦喊來六個衙役,各自燒了香表后,合力將棺木抬上牛車。之后,眾人低下頭均不言語。凡木道:“張大人,能否將鐵锨和镢頭借來一用?我和孟江還有李夫人,送李大人去城外安歇,莽軍只答應三人出城。”

眾人聽罷,即刻將腦袋抬起,話語一時多了不少。張知縣吩咐衙役找來镢頭和鐵锨,輕輕放在棺槨一旁。孟江將凳子擺放車邊,由婢女攙扶蘇婉坐在車頭右側,孟江坐車頭左側趕車,凡木則坐在車后。正要離開后宅時,蘇婉的婢女手抓車幫不放,執意要爬上車去。凡木勸阻再三,而后望著這婢女眼淚汪汪地跟隨車子走出老遠。

王將軍一直在城門等候,見牛車載著棺木過來,對著城樓的兵士望上一眼,而后命人打開城門。牛車吱吱呀呀、咕咕嚕嚕,這沉悶的聲響在城門回蕩。王將軍命人旋即將城門關上,他仔細檢查過城門,便登上城樓,等牛車返回。

哨卡上的莽軍原本是要打開棺槨的,看著陰森森的棺木,卻無人敢撬,任由牛車順官道一路南去。小黃牛慢吞吞不急不忙,不時扭頭望望官道兩側陌生的軍帳。終于走出帳篷區,凡木回望時,昆陽城樓已在虛無縹緲間。

棺槨原是由多人抬上車去,眼下卻只有三人,這讓凡木一時犯愁。最終讓黃牛下轅,車后觸底,將棺木一點點滑下車子。更讓他犯愁的是打墓,在洼地打墓相對容易,可易被水泡;高處最難,且棺槨不易上去;最終擇平地開挖。墓地選在道旁,兩個男人一人持镢頭,一人持鐵锨,鐵器所到之處,塵土飛揚,叮當亂響。

蘇婉站道旁默默望著二人揮汗如雨,她暗暗掏出白色手絹,卻遲疑著沒敢近前。半個時辰過去,墓坑里不再有塵煙揚起,但見一團團濕土飛出,凡木和孟江的模樣清晰可見。兩人早已將外衣脫去,白色內衣已被汗水浸濕,緊貼于成塊的胸肌之上。兩人忽然停下手來,孟江將雙手在腋下擦拭后,捧著凡木的手細看,而后生生將凡木推出墓坑。凡木搖搖頭無奈地走到路邊,望著棺木發呆。他的手忽然被蘇婉拉起,蘇婉見這雙手上足有三個血泡,且早已破皮,露出紅紅的嫩肉。蘇婉渾身戰栗不止,忙把手絹塞到凡木手里。蘇婉看看凡木,再看看棺槨,她背轉身去,啜泣不已。她一點不知道是為夫君還是為凡木。

見一隊兵士驅趕著羊群自南邊過來,凡木靈機一動,忙問蘇婉:“身上帶錢沒有?孟江,把身上的錢全部掏出。”說時,自己跳下官道,去拿外衣。

三個人將各自的錢湊到一起時,那隊趕著羊群的兵士已到棺木跟前。凡木捧著滿滿的銅錢道:“諸位,請行行好吧,幫忙將李大人的棺木移入墓道,還望成全。出門倉促,所帶銅錢不多,諸位拿去喝杯小酒。”

一個兵士伸頭看看墓道,再看看銅錢道:“墓道還沒打好,你這是打墓道的錢還是安放棺木的錢?”

見凡木一時無語,另一年紀稍大者道:“也不看是什么事,送人最后一程,勝造七級浮屠。干吧,干完分錢。”說時,已將銅錢悉數裝入懷中。

人是不少,怎奈鐵锨就此一把,好在眾兵士輪番跳下墓坑,墓道很快打好。而后,眾人合力將棺槨放入墓道。兵士們沒有填土,趕上征來的羊吆喝著奔軍帳去了。凡木的手已讓蘇婉包扎過,他和孟江輪流將黃土填入墓道,墳丘高高隆起后,兩人癱坐一旁,氣喘吁吁。

蘇婉伏墳前,淚流不止。曠野的風將蘇婉的長發撩亂,一縷縷在肩頭飄忽。她沒用衣袖拭淚,任由淚水簌簌而下,不忌諱有外人在場,哭訴聲凄婉任性:“萬里之外有歸期,九泉之下無見時。自此你我白云斷,何當撫慰妾所思。夫君去矣,妾身何以茍活于世。碧玉之年,隨了夫君,本在荊楚之地,省親睹故多有便利。然,夫君志存高遠,有心赴先賢教化之地,以興仁愛之風。怎奈世事無常,前路多厄,鴻志未酬,便含恨九泉。如今葬無良地,舉目無親,歸根無望,魂無所依,怎不叫妾身肝腸寸斷、拭涕不及。夫君此去,留妾身生疏之地,望斷飛雁,何日隨君歸故里。嗚嗚嗚嗚。”

凡木和孟江已哭成淚人,荒野里,三人啼哭不止。狂風刮來,塵土漫卷,墳地里,一派昏暗。

衙署內,王鳳、王常、劉秀正爭得面紅耳赤。王鳳憂道:“原指望劉演拿下宛城后,揮師北上,以解昆陽之圍,不想,宛城如今卻久攻不下。眼見莽軍輪番攻城,我昆陽漢軍早已士氣大落,昨日莽軍已開挖地道,方才有軍士來報,莽軍挖出的新土已堆積成山,若無數地道進入城內,你不知出口在哪兒,若是選在居民家里,若是選在茅廁之內,又不知莽軍精兵幾時破土而出,該如何防備?昆陽城岌岌可危!”

王常道:“莽軍聲稱百萬之師,雖是唬人之說,可反復查看,城外兵力至少十萬,而漢軍卻不足九千。兵力如此懸殊,若劉演大軍遲遲不到,我們出城迎敵,指定不妥。若一味死守久,軍中糧草自然告急,小小個昆陽城,居民不過萬人,如何長久供得起近萬大軍!眼見莽軍地道正逐日抵近城內,竊以為,與其這么坐以待斃,不如棄了昆陽,突圍南下,與劉演合兵一處,速速拿下宛城,而后再劍指昆陽。”

劉秀道:“愚以為不妥。護城河河底松軟,使地道穿河而過,不過是唬人之詞,無非是撼我軍心。如王常將軍所言,漢軍棄城而去,恰好中了莽軍之計。試想,十萬大軍在平原之上圍堵九千之眾,漢軍能有幾成勝算?怕是漢軍未到宛城,早已被莽軍全殲。據說,宛城之莽軍早已軍糧匱乏,士氣低落,加之宛城民眾民怨沸騰,宛城不日定會被劉演攻破。屆時,劉演揮師北上,我等出城迎敵,兩廂夾擊,料那莽軍定難招架,必定潰敗四散。”

王鳳道:“據報,軍中弓箭早已不足,城內鐵匠鋪子也就一家,正連夜趕制。要緊的是物料從何而來?總不能將百姓的鐵鍋砸了吧?而一旦百姓造反,漢軍可是腹背受敵,他們雖不兵刃相見,只消將城門為莽軍打開,漢軍便萬事休矣。故而,安撫百姓乃當務之急。”

王鳳之言倒讓劉秀不由一驚。自古守城者不懼城外,若食物、兵器充足,兵士、百姓齊心,攻城者必定無功而返。然而,既被圍困,再好的城池終是死城一座,譬如人之軀體,不造血,如何也支撐不久。劉秀思慮良久,而后道:“二位將軍,漢軍固守昆陽,等劉演率軍北上,而后夾擊莽軍,本不失為上策。要緊的是,劉演得及早攻取宛城。鑒于昆陽城內糧草兵器日顯不足,坐等,便凸顯被動。最好的防守是進攻,即便劉演遲遲不到,如有另一支精兵自外圍突襲莽軍,莽軍必軍陣大亂,軍心渙散。”

王常哂道:“劉將軍,此話等于白說,何來精兵?”

劉秀道:“劉某情愿一試。此前我等攻取定陵、郾城時,曾留下兩千兵勇,大軍開赴昆陽后,定陵和郾城的守將斷不會不征兵買馬,此時的那兩城之內的兵士怕不止兩千,劉某趁后夜人靜之時,率隨從星夜出城,去定陵、郾城搬兵,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王鳳忽覺眼前一亮,少時便暗淡下來,嘆道:“不算算這才幾天,如此短的時間,定陵、郾城能征得多少兵馬!若以三兩千人沖擊莽軍大營,無異于以卵擊石。”

劉秀胸有成竹道:“偷襲者,人不在多少。”

見劉秀信誓旦旦,王常憂道:“劉將軍該如何突出重圍?城外莽軍大營可是綿延數里。”

劉秀道:“容劉某細細想來。如無它事,劉某告辭。”言罷,別過王鳳、王常,回了自己軍帳。

劉秀在軍帳踱著方步,良久,竟不合時宜地想起他在新都時的一句誓言:娶妻當娶陰麗華。陰麗華,乃春秋名相管仲之后,只因祖上自齊國遷居楚國,被楚國封為陰大夫,后來便以陰氏為姓。秦末漢初,陰家舉族遷往新都。這位出身豪門大戶的陰家小姐,性情溫良,容貌可人。新都一遇,劉秀便不能自持,以至于沖鋒陷陣時,常有秀玉之色縈繞心間。此刻,想起那溫良之人,劉秀忽覺血往上涌,不禁暗道:大丈夫為江山,亦為美人也!

他大聲喊道:“筆墨伺候!”

一隨從忙將一張雞皮鋪于劉秀幾案之上,再拿筆遞到劉秀眼前。劉秀提筆將雞皮寫滿文字,而后道:“速將這十二位將佐請至大帳!”

少時,王霸、任光等十二位將佐依次來到軍帳,劉秀講了眼下危局,及夜間出城事宜,隨后讓各位喂飽軍馬,將盔甲、兵刃佩帶停當,到帳外聽令。眾人齊聲應下,匆匆去了。

凌晨,月暗星稀,狂風呼嘯,飛沙走石。街道上,青石板泛著點點亮光,如賊眼閃爍。風掃街面,生出絲絲聲響。有夜貓在不遠處叫曲兒,那聲音忽高忽低,哀婉凄涼。十三人牽馬行至昆陽南門,劉秀丟了韁繩,獨自登上城樓。但見曠野上一派陰森,官道上游動著諸多黑影,風沙并未將哨兵驅離。劉秀對守城的偏將耳語一番,而后一道走下城樓。

城門緩緩打開,十三匹坐騎奮蹄沖出城去。卻因馬蹄上綁了棉套,馬蹄聲未響,嘶鳴聲不聞。戰馬飛速撲向莽軍哨卡,哨兵的頭顱紛紛落地。忽有兵士的喊叫聲凄然響起:“賊兵偷襲!賊兵偷襲!”

莽軍軍營慌亂之時,十三人已出城一里。怎奈兵營重重,兵陣如水,前方官道之上,已是吶喊聲四起,震耳欲聾。劉秀沖在最前,大刀上下翻飛,沾上者死,碰上者傷,莽軍成片倒地。前營的兵士堵截,后營的兵士追趕,廝殺聲響徹蒼宇。軍情報至王邑、王尋軍帳,兩人均不信區區十三人,敢闖十萬之眾的莽軍大營。廝殺聲最終讓二人醒悟,遂策馬循聲而去。良馬才跑一箭之地,那廝殺聲已漸漸停息。趕到陣前,但見橫尸遍野,那十三人已不見蹤跡。

王邑并不知這十三人出城何為,料定城中糧草不足,是為籌集糧草而去,遂命人嚴守,一粒糧也休要放進城內。

(未完待續)

董新鐸:河南平頂山人。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煤礦作家協會副主席。在《陽光》《莽原》《奔流》等期刊發表小說。出版長篇小說《臨灃寨》《半扎寨》《風穴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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