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夏，也很清涼

夜深了，蟬仍在聲嘶力竭地吼著，卻抵擋不住仲夏的燥熱。遠處還有不少人家的燈亮著，星星點點。我想，此時各家的空調一定都開啟著，當然，我也不例外。在沁涼的空調屋子里，我憶起了小時候的夏天，已無睡意。

記得我十歲左右，家里才安裝了電風扇，再早之前都是手搖蒲扇。村里的房子大都是土坯房。這種房子用泥土打坯壘成，墻體較厚，冬暖夏涼。在炎熱的夏天，屋子里的溫度要比外面低不少，我就是在這種土坯房里度過近二十個夏天的。沒有電風扇之前，我每晚都是在姥姥搖動著大蒲扇帶來的涼風中入眠的。姥姥不停地用蒲扇為我扇著風，驅趕著蚊蟲，時間長了，她累了、困了，蒲扇慢慢停下。我熱了，翻動著身體，姥姥覺察到，又繼續搖動起大蒲扇。

姥姥家房子后邊種了一排排高大的喬木，有榆樹、楊樹、槐樹等，院內還種有杏樹、石榴樹等。夏季，樹木碧綠蔥蔥，把天遮的不透縫隙。午后在樹下鋪個席子，躺在上面，風吹陣陣，樹葉沙沙作響，伴著蟬鳴，倍感清涼。現在想來，農村的氣溫稍低，和樹木多是有關系的。在烈日的照射下，樹葉吸收了大量的光和熱，不斷地把水分蒸發出去，樹蔭下的溫度就要比周圍低得多，這就是所謂的“大樹底下好乘涼”了。

到了晚上，結束了忙碌的一天，一家人圍坐在院子里的方桌旁，乘著夜色帶來的絲絲涼意，嘮著家常吃著粗茶淡飯。姥爺將用高粱稈做的席子鋪在院里，再在上面鋪張薄被，我和弟弟妹妹們或坐或臥，聽著姥姥講故事，跟著姥爺辨識滿天星斗。

最熱的那幾天，孩子們總喜歡結伴到灣里戲水，那里也是我們避暑的天堂。我也喜歡去下灣玩水，但膽子小，總不敢和小伙伴們一起去，每次都是叫姥爺陪著。每當走到岸邊，便聽到青蛙撲通、撲通跳入水中的聲音。遠處的魚兒浮上水面，漾起圈圈漣漪。被太陽曬過的水面是熱的，而一下到水中，溫度會立即降下來，非常涼爽舒適。那時雨水勤，灣里都有水，水里都有魚，下灣時遇到魚是常事，偶爾還能抓住一條。夏末雨水小了，淺灘里還都會冒出小魚，引得小孩兒們去捉，也不知那些小魚是從哪來的。姥爺說：“千年的草籽，萬年的魚子，只要有水的地方，就會有魚。”我權當那是真的。

生活在城市的人們，恐怕很難適應沒有空調的夏天。樓房林立間，只能用隆隆嗡嗡的壓縮機聲換來一絲清涼。不過，現在回農村老家，那種夏的清涼，還是能體驗一番的。

（山東 王海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