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來,寒來暑往,總有北雁南飛,新燕歸巢。
每逢金風送爽的秋季,北方的大雁整裝待發,踏上一段遙遠的旅途。
覓食也好,避寒也罷,總歸是出了家門,遠離了靜謐而又舒適的巢,成群結隊地踏上新征程。這段旅途沒有明確的路線,無法預知路上的危險,但對于它們而言,既然已“出”,已選擇舍棄溫熱的巢,舍棄這一方水土、一片天地,便要有所得。它們期盼收獲一份抵御寒冬的溫暖,與來年再歸家的希望。
若北雁不選擇南飛而安于現狀,不經歷沿途的磨難而對自然的挑戰抱有僥幸,能有多少待到冰雪消融的春天仍能喘息的生命?走出它們的舒適區,不僅是個人的選擇,也是自然與歷史的選擇。一直躲在舒適區中,最終只會被扼殺在現實的搖籃里。
春風撫綠了芭蕉,岸芷汀蘭,訴說著萬般好春色。
銜著泥的新燕,循著春訊紛紛歸了巢。它們克服了一個又一個障礙,在“深千尺”的“桃花潭水”里見過“柳葉槳濺桃花浪”,在“自胡馬窺江去后”見過“廢池喬木”……它們“出”時滿腔熱血,“回”時卻多了開闊的眼界與難得的經歷。一番辛苦旅程后,總歸是得“回”的,就像長年在外的游子,幾番挫折后也會懷念家的溫暖。游子尚且念家,何況新燕呢?
若新燕不選擇歸巢而長年奔波,雖有收獲的欣喜,但也會更快被疲倦掩蓋。一直讓自己處于非舒適區,久而久之將會使自己成為絕望與疲憊警戒線的邊緣人。因此,“回”會提供避風港,可以展現出在旅途中不能被發現的脆弱;也是一個溫柔的裁縫,修補被未知的磨難擊打而碎裂的內心世界。
學會走出舒適區,也要會回到舒適區。兩者如同太極的陰陽兩極,只有拼湊起來才是完整的太極。在人生的道路上,也應“出”與“回”結合。人生的小船行過千里萬里遇見港灣,也會適時修整,傾訴浪花與礁石的故事。不應畏懼走出舒適區,同時,也不應忽視回到舒適區的必要。
在滿地落紅中望北雁南飛,在滿園春色中聞新燕歸巢。我既未在江南的春意中尋見雁影,也未在水北的秋瑟中聽見燕啼,便是雁已歸家,燕已尋途。
評點
文章托意于物,在“雁”和“燕”的身上找到“出”與“回”的辯證法。“雁南飛”與“燕歸巢”既是古人筆下的美好意象,又是我們耳熟能詳的歌名,它們一下子讓讀者產生濃烈的代入感、共鳴感。作者把“雁南飛”“燕歸巢”分別置于“金風送爽的秋季”“萬般好春色”的背景上來寫,各自皆先正面立意、后反面假設,有條不紊地揭示出“出”和“回”的價值和意義;最后以“學會走出舒適區,也要會回到舒適區”一段,將“出”和“回”熔于一爐,呈現完美的閉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