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出門,看見泥土松軟
柳枝鵝黃
田野里依稀冒出小草的嫩芽
你斜靠在門扉
你轉過身走進屋子
再次出來時
手里拿著鐵鍬和種子
不然,又能在哪里呢
我的母親在烈日下走著遠路
頭發打著綹粘在前額
指甲里滿是泥土
還有一些泥土
有的落在她的衣衫
有的扎進她的耳朵和喉嚨
有的
一下子撞上來,直接
把她埋上
我不能離開自己的母親
我有一個朋友
他一說起自己的妻子就會用棉花比喻
——她安靜得像一朵棉花
——她純潔得像一朵棉花
——她溫暖得像一朵棉花
直到有一天我忍無可忍
揭露他一生鰥居
他輕輕嘆息——
如果真的攥在手里
她就不能再是棉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