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
它是怎樣降落在那里的
那里又是哪里昵
我驚訝于
它是怎么從遙遠的商代飛到異國他鄉的
那火焰般的翅膀
即使它收攏起來
依然還在燃燒,在升騰
簡直難以想象
它金色的雙眼
為什么瞪得如此溜圓
仿佛和它挺起的肚子一樣溜圓
誰又有如此溜圓的胸懷與氣度
整個冬日的下午
我都在贊美它
只因我與一只玉玄鳥偶然遇見
暮年的詩人阿赫瑪托娃
半側著她的面孔
仿佛是被墓地上的光芒勾勒出來的
她蒼老的容顏有著痛苦的夢境
和無邊的憂郁
她黯然失神又若有所思的目光
有著大海般的寂靜
她脖頸上佩戴的那一串珍珠項鏈
幫助她隱藏起內心的哀傷與不幸
她盤起來的頭發有些灰白,彎曲
似乎可以透過迷霧,看到
她自己的整個一生
她從不歌唱廢墟
她只在深淵之上歌唱死亡的記憶
她的親人們都走了,誰都沒有再回來
她也走了,她的腳步是那么沉重
比鐵面人的腳步
和莎樂美的舞蹈還要堅硬
她的激情是否在冷卻的時間中
被消磨殆盡?還是
在午夜燃燒的空氣中被點燃?
而誰又能終止一位詩人的激情
在她精神的深處
她的激情就是內在的自然力
無論她的內部潛藏著多少正負值
她永遠是她,不可改變
她是需要拯救的那個人嗎
而她和需要拯救的人們永遠站在一起
透過墻壁上的一面鏡子
我看到更加寬廣而遼闊的地平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