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髓在彈：VSS/AS微聲步槍（上）

VSS Vintorez特種狙擊步槍及其姐妹型AS Val特種突擊步槍是蘇聯研制的微聲武器，旨在遂行特種作戰任務，隱蔽擊殺400m范圍內的有生目標。兩支步槍的研制機構是中央精密機械工程科學研究所（ЦНИИТочмаш，以下簡稱中精所），主設計師是彼得·伊萬諾維奇·謝爾久科夫（Петр Иванович Сердюков）。

VSS項目于1983年啟動，AS項目1985年啟動，均于1987年裝備部隊。VSS和AS有70%的零部件相同，二者的差別主要是握把和槍托。

蘇聯為國家安全單位研發的武器名稱通常以俄語字母В開頭（即英文V），Винторез（Vintorez）和Вал（Val）顯然在此行列，但是其特種武器的身份定位給它們的設計帶來一定局限。以下遵從國內習慣稱VSS為微聲狙擊步槍，AS為微聲突擊步槍。

研發歷史

VSS的研制可以追溯到蘇聯1940年莫辛-納甘步槍上安裝米丁兄弟消聲器（БраМит）和亞音速彈藥，起點并不差。但到二戰結束后，面對西方國家微聲沖鋒槍和消聲步槍的發展情況，蘇聯早已認清己方存在的不足。蘇聯冷戰時期的槍械體系中，AKM突擊步槍使用的PBS密閉消聲器和7.62×39mm US亞音速彈（US指уменьшенной скоростью，減速）存在若干短板。蘇系9×18mm馬卡洛夫手槍彈威力弱于西方9×19mm巴拉貝魯姆手槍彈和.45ACP手槍彈，自衛有余而進攻性不足，發射9×18mm馬卡洛夫手槍彈的PB微聲手槍表現孱弱。二者都無法滿足冷戰期間蘇軍特種部隊突入北約歐洲軍事要地偷襲的戰術需要。簡而言之，蘇聯缺少適用的進攻性微聲武器。

進攻性微聲武器至少對應兩種需求：高精度的微聲狙擊步槍和高火力的微聲沖鋒槍。針對微聲狙擊步槍的需求，中精所1970年代嘗試給SVD狙擊步槍加裝消聲器并發射7.62×54mmR V-US亞音速彈。這個方案顯然先天不足，全威力半自動步槍兼容亞音速彈藥本就困難，620mm長的槍管更是增加難度。針對微聲沖鋒槍的需求，中精所嘗試研制Bsh-41特種彈和AO-26自動步槍。Bsh-41特種彈是7.62×25mm托卡列夫手槍彈彈殼和7.62mm×54mmR亞音速步槍彈頭的組合，性能有限。

1970年代5.45×39mm彈開始列裝，蘇聯的大計劃體制急切希望把各種突擊步槍全都拉到5.45×39mm口徑的框架里，也研制了5.45×39mm亞音速彈。亞音速對小口徑步槍彈性能的嚴重削弱是無法避免的。1970年代后期，中精所研發RG036微聲步槍時又回到了7.62×39mm亞音速槍彈。隨即又研發了第二款RG036步槍和7.62×28mm RG037彈。這款RG036步槍空槍質量1.8kg，全槍長815mm，非常輕巧。RG037彈采用截短后擴口的5.45×39mm彈殼，彈頭包括全被甲和半被甲兩種。

期間還有其他一些嘗試。很多記錄和跡象都表明，蘇聯不同部門各個甲方提出的戰術技術需求并不統一，某些需求本身就存在矛盾，即便同一部門的需求也存在不確定性，中精所作為乙方無法明確研發路線圖。

1981年，RG036步槍和RG037彈已經較為成熟，但“矛與盾”來了。蘇聯研制了6B2防彈衣，于1981年前后裝備部隊，應用于阿富汗戰場。相應的，蘇聯要求微聲步槍能夠在400m距離上穿透6B2防彈衣。中精所據此再次調整了設計。

經過國防工業部統籌，1983年克格勃為主的戰術技術需求先行確定，最終定位為VSS微聲狙擊步槍。1985年蘇聯軍事情報總局和內務部隊為主的戰術技術需求也確定了，定位為AS微聲突擊步槍。面對矛盾的需求，最終的結果是中精所的一槍雙型幾乎一模一樣。

VSS/AS微聲步槍能夠滿足戰術技術需求，很大一部分因素在于采用了新的9×39mm彈。

9×39mm彈

針對新的戰術技術需求，中精所將槍彈口徑從7.62mm擴大到9mm，同時放棄5.45×39mm彈殼，改回到7.62×39mm彈殼，于是9×39mm彈誕生了。

9×39mm彈能夠一路拼殺到40年后的今天，并運用于6個槍系，確實是比較成功的口徑，也得到了眾多好評。但從技術角度來說并沒有太多出眾之處，從概念上看是否可取也是值得討論的。

最好的切入點莫過于9×39mm彈與.300 BLK彈對比。有人認為美國開發.300 BLK彈是直接借鑒蘇聯9×39mm擴口用重彈頭的成功經驗。亞音速用重彈是基本規律，不重反而不可能。而擴口縮口、彈頭彈殼花式組合是業界的常規操作，最常見的9×19mm巴拉貝魯姆手槍彈就是1901年由7.65mm巴拉貝魯姆手槍彈擴口而來。

槍械是動能殺傷武器，根據動能公式E=mv2，單就動能而言，提升速度比增加質量更有效。可是亞音速彈速度只能是340m/s以下，若要提升動能唯有選擇大質量彈頭。面對7.62×28mm RG037彈無法實現的穿甲要求，基于當時的技術條件，中精所只能將口徑擴大到9mm，并選用M43彈殼，這是一個上限非常低的組合，受到膛壓、材料、工藝等限制，9×39mm基本上是亞音速槍彈。

9×39mm彈在VSS微聲狙擊步槍上初速是290m/s，槍口動能大約640J。與之相比，7.62×39mm步槍彈超過2000J，5.45×39mm彈為1360J，而彈頭質量14.9g的.45ACP亞音速手槍彈最高能達到690J，彈頭質量9.5g的9×19mm亞音速手槍彈也有450J。9×39mm彈對防護目標的殺傷力難以與突擊步槍彈相比。9×39mm彈有效射程400m，彈頭飛行400m需要1.5s，彈道下降8m，可用性堪憂。比較有信心的射擊距離還是在250m以內。對于有防護目標，需考慮射擊無防護部位，可用射程更短。總之9×39mm彈更像是增強版的沖鋒槍彈，而非突擊步槍彈。正因如此，在實戰中，很多部隊里士兵攜帶兩支槍，偷襲用VSS/AS微聲步槍，交戰時用AK突擊步槍。

.300 BLK最初并不是專門為了微聲武器而研發的亞音速特種彈，而是為了提升現有短管步槍的性能，兼顧超音速和亞音速。彈頭質量14.2g的.300 BLK亞音速彈槍口動能為640J，殺傷性能稍弱于9×39mm彈。但采用長229mm的短槍管發射.300 BLK彈頭質量8g的超音速彈初速可以超過620m/s，動能達到1550J，在360m處依然能保持超音速，彈道性能明顯更好，穿甲能力能達到突擊步槍級別。換用406mm槍管發射時其動能可提升25%。.300 BLK彈無需單獨設計槍械，對現有M4 系槍械進行簡單改造即可使用。最重要的是，發射.300 BLK亞音速彈的軍用步槍在必要時還可以發射.300 BLK超音速彈。特種作戰開局偷襲可用亞音速彈，然后直接續用超音速彈，或對防護目標、遠距離目標直接換超音速彈。

如果能夠選擇，特種部隊會選擇9×39mm彈還是.300 BLK彈？

9×39mm特種彈

已知亞音速和射程、穿甲能力是矛盾的，已知甲方還有狙擊精度、火力密度和槍身小型化等相互沖突的需求，為調和這些矛盾，中精所結合RG037的經驗，決定研發新的9×39mm口徑。先后由N. V.扎貝林和L·S.德沃里亞尼諾娃（Н.В.Забелиным和Л.С.Дворяниновой）、Y·Z.弗羅洛夫和Y·S.科爾尼洛娃（Ю.З.Фроловым和Е.С.Корнилова）兩個小組分別研發了SP-5（7N8）和SP-6（7N9）兩種彈。

SP-5（7N8）為狙擊彈，全被甲彈頭質量約16.2g，長36mm，彈頭前端有一段鋼心，后部主體是鉛心，工藝品控相對簡單，精度較高。

SP-6（7N9）為穿甲彈，半被甲彈頭質量約16g，長約41mm，采用硬化穿甲鋼心，因結構和工藝限制，精度相對略低。兩種彈可以混用，但一般VSS發射SP-5彈，AS發射SP-6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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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SS選用優質槍管，使用壽命為1500發，使用SP-5鉛心彈有利于維持槍管精度，延長使用壽命，實際允許使用到5000發。SP-6穿甲彈雖然有鉛套保護膛線，但硬心長彈頭還是會增加磨損，而AS使用次一級槍管，精度要求低，對磨損較為寬容，槍管壽命為5000發。

SP-6穿甲能力為100m穿透8mm鋼板，200m穿透2.8mm鈦板（相當于6mm鋼板）或30層凱夫拉纖維，500m穿透2mm鋼板。也就是說SP-6并不能確保擊穿6B2防彈衣（1.25mm鈦板片加30層凱夫拉纖維），未能達到設定的目標。其穿甲能力依然屬于美國NIJ 1010.07/0123.00標準中HG2手槍防護級別（舊標1010.06中的IIIA級），對付軟防護目標還行，對任何硬質防彈衣都沒有把握。

美國1967年開始裝備VBA等防彈衣，1983年開始裝備PASGT防彈衣，蘇聯1983年開始裝備6B3系列防彈衣，都已經達到RF步槍防護級別（舊標1010.06中的III級以上），SP-6面對1980年代中后期實際戰場防護水平更是力有不逮。

9×39mm口徑后來還推出了PAB-9、SPP、BP等槍彈型號。

PAB-9是聯邦儀器設計局（КБП）1995年研發的低成本穿甲彈，穿甲能力為100m穿透8mm ST3鋼板。其彈頭比SP-6還要長2mm，質量15g，穿甲鋼心直徑更大，膛壓大，初速偏高，因而對槍管磨損嚴重，精度也略差，彈道與SP-5、SP-6不同，未被軍方采用，僅配裝內務部隊的9A-91和VSK-9步槍。該彈于 2003 年停產。

SPP（7N9）和BP（7N12）由自動機械設計局和圖拉彈藥廠2002年共同研發。SPP結構與SP-5類似，旨在提升SP-5的穿甲能力，100m穿透5mm ST3鋼板，250m穿透6B2/3防彈衣（30層凱夫拉纖維）。BP（7N12）結構與SP-6接近，旨在升級SP-6的精度，穿甲能力為100m穿透7mm ST3鋼板。

此外，圖拉彈藥廠、克里莫夫彈藥廠、美國沃爾夫彈藥廠也都生產9×39mm的民用彈，采用鉛心全被甲彈頭，性能低于軍用彈，市場很小。

由于9×39mm彈的技術上限，各種改進型性能都不算出圈。從綜合性能、工藝、成本三者來看，SP-5和SP-6已屬較為均衡的產品。

（待續）

編輯/劉玉珍

下期預告

下期將呈介VSS/AS微聲步槍的結構特點、性能和精度，敬請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