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微文的前桌叫路野。路野高高瘦瘦的,總是戴著一副銀色細框眼鏡,平時比較沉默寡言,看上去是一個安靜斯文的男生。
林微文和路野可謂是不“打”不相識。
南方夏季蚊蟲格外多,一天晚自習,林微文被蚊子咬得煩不勝煩,她怒不可遏,發誓一定要把可惡的花蚊子置之于死地。
很不巧的是,花蚊子停在了路野的后背上,當時林微文一巴掌重重地拍了下去,響徹全班。
之后路野甚至戲謔:“不如你叫路野吧。”
“為什么?”
“你路子夠野。”
一來二去,兩個人就熟了起來。
剛開始林微文還惦記著自己的那一巴掌,客客氣氣地對待他,后面發現多余了,打他那一巴掌算輕的。
路野的嘴淬過毒,罵人非常狠。于是每當有不知情的朋友贊美路野時,她總是下意識反駁:“小有姿色而已,毒舌得很。”
不過林微文偶然發現了他不為人知的一面。
路野很愛看書,桌子里的課外讀物基本一周一換,一個月能看好幾本。林微文偷瞄過幾眼,大概是一些文學類讀物,余華、村上春樹、東野圭吾的書居多。
由于老師極少單獨調座位,基本都是整組調換,所以林微文和路野當了很久很久的前后桌。
兩人的相處逐漸和平,有時還會互相談談各自的未來規劃。
“那肯定,我以后可是要寫大熱門小說的!”
“夠野!”路野豎起大拇指。
“你再罵!”
“夸你。”路野好聲好氣地說。
要是真不小心把林微文惹生氣了,路野就會拿一堆小零食推到她面前,然后給她寫和好小紙條。
林微文很愛幻想, 甚至還有一個專門寫自己腦洞的小本本,里面有一些自己寫的小故事,她很愛惜這個小本本。某次奮筆疾書時被路野看到了,剛好當時寫的是一篇小甜文,為了堵住路野的嘴,她在學校斥巨資買了一盒最貴的草莓給他。
然后路野悠悠轉身,給她攤開的小本本貼了一張西瓜貼紙,“我喜歡的水果是西瓜。”
林微文看著這個西瓜貼紙,貼在了自己寫完了的小甜文的最后。
“我又不知道。”
“放過你了。”
就這樣,林微文和路野的前后桌學習生活仍然繼續著。
路野到底是什么時候變特別的?恐怕林微文自己也說不清楚。
也許是因為看到了路野耐心給她糾正錯題的筆記,也許是因為吃了很多路野推過來的小零食,也許是因為路野寫的那些幼稚和好小紙條……年少的歡喜總是簡單的。
不過林微文還是那個林微文,只是當朋友調侃路野時,她卻開始下意識地維護他,有什么露了馬腳,只有她自己知道。
高中在又苦又累又笑又瘋的時光中悄然流逝。畢業那天,林微文懷著私心找路野單獨拍了張合照。
教室的黑板畫滿了涂鴉,大家都在上面寫了自己的名字,三三兩兩簇擁在一起。
林微文和路野挑了塊空位寫完。
對面按快門的時候,路野突然轉頭看她,輕聲說:“你頭發亂了哦。”
林微文來不及反應。
“咔嚓”一聲,畫面定格。
關于路野,她從未多想。
后來林微文真的當了個網文小寫手,為了豐富自己的寫作能力,她開始讀很多書。
直到偶然翻開了村上春樹的一本書,看到這樣一段話:如果我愛你,而你恰好也愛我,你頭發亂了的時候,我會笑笑地替你撥一撥,然后,手還留戀地在你頭上多待幾秒,但是,如果我愛你,而你不巧地不愛我,你頭發亂了,我只會輕輕地告訴你:“你頭發亂了哦。”
所以畢業那天,自己的頭發真的亂了嗎?
從容//摘自My Superhero微信公眾號,陳卓今/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