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學時,愛看武俠小說的我迷上了武術,有力的掃腿、迅捷的揮拳,是我懵懂歲月里最憧憬的東西。那時,我常躲在武術班門外偷偷地跟著里面的小學員扎馬步,練那些看起來可以“行俠仗義”的招式。久而久之,我也習得了些許皮毛。
時間的風吹啊吹,吹開了滿城的繁花。春日來臨,學校組織了春季聯(lián)歡活動,我按捺不住自己想要大展拳腳的想法,向負責登記節(jié)目的文藝委員報上了我的名字。
聯(lián)歡活動很快來臨。我信心十足地登上舞臺,把我練了許久的擒敵拳一招一式展示給臺下的同學看。我以為迎接我的會是鮮花和掌聲,不料卻被一聲聲嘲笑迎面擊中。
“你難道不知道你是女孩嗎?”
我不明就里地看著笑得前仰后合的同學,問道:“我知道,所以呢?”
“所以你應該去學舞蹈。學什么武術啊?哈哈哈!”
“假小子!”
“男人婆!”
臺下一道道戲謔的目光打量著我,夾雜著同學們的嘲笑聲,我鼓起的勇氣終于被那些如尖針般的眼神戳破。我強忍住淚水,被失望、憤怒、羞愧的情緒押著走下舞臺。
從此以后,我不再去“偷師”,并且十分后悔那天莽撞上臺,覺得自己很丟人。
直到有一天,爸爸告訴我,他給我報了武術班。我連忙擺手拒絕,他卻語氣堅定地對我說:“爸爸不覺得女孩子不可以學武術,我為你那天的表演感到驕傲,你難道不想證明自己嗎?”
就這樣,我的斗志再一次被點燃。經過正規(guī)學習,我發(fā)現(xiàn)之前偷學的那點招式不過是花拳繡腿。于是,我更加勤勉地練習,每次進行體能訓練時,我都會給自己加量,直到累到虛脫才敢休息。每次練習招式時,我都會高度集中注意力,小小的身軀迸發(fā)出與年齡不相符的力量,只為把動作做標準,沉重的沙袋被我打得砰砰作響。每次產生懈怠的情緒時,我便會在心底譴責自己,然后改正態(tài)度,重整旗鼓。這些努力單看起來也許微不足道,但是它們會慢慢累積,直到變得如高山那般堅不可摧。
在連綿不斷的“砰砰”聲中,在一次次摔倒又爬起的訓練中,我找到了學習武術的意義,同時也對夢想的重量有了不一樣的感悟。
又是一年春天,市里舉辦的武術比賽拉開了帷幕。第一次登上擂臺,我的心里不禁生出幾分膽怯之情。但好在,爸爸就坐在觀眾席上,他的眼中飽含著對我的信任和鼓勵,這讓我心中的膽怯減輕了許多。比賽開始,對手十分強勁,他迅猛地出拳,打出一套強勁的連招,讓我招架不及,只能一直被動防守。
又一次倒在地上時,我聽著裁判員無情的讀秒聲,心中已經有了認輸?shù)哪铑^,連爸爸也為我擔憂起來。這時,我瞥見了那條被我的汗水打濕過無數(shù)次的腰帶,過往訓練的種種細節(jié)、付出的所有努力、始終堅持不放棄的信念,一直在我的腦海中盤旋著。最后一秒,我咬牙站了起來,強迫自己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仔細辨別對手的攻擊上。終于,我抓住對手的一個破綻,立馬用平常練習過千百次的招式進行反擊,最終險勝對手。
在后來的比賽中,我一路披荊斬棘。無數(shù)次因體力不支而虛脫倒地時,我都會回想起在那個舞臺上收到的嘲笑聲和蔑視的眼神,我要向人們證明我的力量。
最終,我以亞軍的成績登上領獎臺。那一刻,我希望觀眾忘記我是個女孩,忘掉我與男生之間的差異,可我又希望他們記得我是個女選手。
我掙脫了曾經的桎梏。我想,如果“你是女孩”的后面非要加一個“所以”的話,那一定是:所以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