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地圖”拯救倫敦

1854年，一場霍亂在倫敦暴發，驚慌失措的人們紛紛逃離家園。然而，有一位醫生卻深入疫區，全力統計并研究死亡病例信息，最終靠一張“死亡地圖”解開了倫敦城的霍亂之謎，他就是約翰·斯諾。

約翰·斯諾的疑問

19世紀，英國正值工業革命時期。大量人口涌入城市，聚集了200多萬人的倫敦成為當時世界上最大的城市之一。但是，這個飛速發展的大城市市政設施卻非常落后，道路臟亂，馬車飛馳，污水四濺，蚊蟲飛舞，到處臭氣熏天……

當時，倫敦城時常籠罩在霍亂暴發的陰影之下。市民談“霍”色變，避之唯恐不及。從醫學界到普通民眾，大都把引發霍亂的原因歸結為不潔凈的空氣。

隨著倫敦城的不斷擴張，人工處理糞便的費用越來越高，不少市民為了節省費用，就將污穢之物直接倒入泰晤士河。曾經清澈的河水很快便成了糞水涌動的“屎河”。

面對這種情況，身為醫生的斯諾開始了新的思考。斯諾1813年出生于英格蘭北部的約克郡，后來成為一名全科醫生，作為皇家醫學會的會員，在治療呼吸疾病方面頗有名氣。經過調查研究，他編寫出版了《論霍亂的傳播模式》一書，該書認為，霍亂應該是由于人們食用不潔食物或者飲用不干凈的水所引發，如果是通過空氣傳播，那么發病部位應該是肺而不是腸道。但是，改變人們的觀念并不容易，幾乎沒有人相信他。

可疑的布勞德大街水井

1854年8月28日，倫敦蘇豪區布勞德大街（今勞維克大街）有一個幾個月大的嬰兒開始嘔吐、腹瀉，母親趁孩子好不容易睡著時，趕忙把帶有排泄物的衣服洗了，將臟水倒進距離水井不足一米遠的污水坑里。令人沒想到的是，一場可怕的傳染病序幕由此拉開了。

到了9月3日，不過幾天的時間，奇怪的寂靜籠罩著布勞德大街。對于接下來發生的情形，美國學者斯蒂芬·約翰遜在他的《死亡地圖》中這樣描述：“往日喧鬧的街邊小販不見了蹤影，這里大多數的居民不是逃走了，就是染上了霍亂，等在家里忍受著霍亂的折磨。在過去的24小時之內，街區就死了70位居民，還有數百人生命垂危。”

出身貧苦的斯諾醫生一直關注著這次霍亂疫情。就在人們紛紛逃離霍亂肆虐的布勞德大街時，他來了。

斯諾專門到倫敦死亡登記中心，要來了霍亂死亡者的詳細地址。他還挨家挨戶詳細詢問患者的病情和出行情況。晚上回到家，他將所有的死亡病例詳細地標注在一張倫敦地圖上，用短橫線代表死亡病例的數量。看著地圖，他突然有了一個新的發現：霍亂死亡者正是圍繞著布勞德大街一口水井分布和擴散的。通過進一步深入調查，他得知蘇豪地區的患者都飲用過這口水井的水。

接下來的發現更加印證了斯諾的判斷。比如，有幾戶居住在水井旁的人家并沒有染上霍亂，他們擁有自己的水井，沒有飲用布勞德大街水井里的水；另外一些人則在同一家酒館打工，由于酒館在炎熱的夏天為他們提供免費啤酒，他們也沒有飲用這口井中的水。

奇怪的是，有一位患病死亡的婦女，她的居住地距離布勞德大街相隔甚遠。她又是怎么染病的呢？原來，這位婦女以前住在布勞德大街，特別喜歡喝那口井的水，每天特意差人將井水運到家里。結果，她和女兒喝水后，相繼染病而死。

經過一系列縝密的調查，斯諾確定引起當地霍亂的罪魁禍首就是布勞德大街那口水井。事實上，正是那個被倒入嬰兒排泄物的污水坑滲透到年久失修的水井里，污染了水源，從而導致疫情的發生。

“死亡地圖”帶來的生機

斯諾意識到地下水已被嚴重污染。他立即來到水井旁阻止人們繼續打水，并緊急呼吁市政部門拆除這口水井的把手。市政部門聽從了斯諾的建議。

奇跡發生了！水井把手拆除后，感染霍亂的人數迅速減少。到9月底，倫敦的霍亂疫情基本得到控制。

1854年底，斯諾出版《論霍亂的傳播模式》（第二版），詳細介紹了當年英國倫敦霍亂發生時水源在疾病傳播中所起的作用，向人們證明霍亂是通過水而不是空氣傳播。

斯諾的發現促使倫敦政府進一步重視公共衛生建設。倫敦啟動了大規模的下水道改造工程。排水系統改造的完成，有效切斷了霍亂傳染病的傳播渠道。

在這場霍亂疫情中，斯諾雖然沒有找到引發霍亂的病原體，但他創造性地使用了“死亡地圖”來查找傳染源，成為醫學界的一個經典案例。

直到現在，繪制地圖依然是開展流行病學調查的基本方法。每當醫學專家們遇到棘手的傳染病問題時，總是會問：“我們的布勞德大街水井在哪里？”

（小王子摘自北京出版社《戰疫：人類歷史上的悲壯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