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郁達夫戀愛紀事之五：波折

王映霞在給予郁達夫初吻的同時，也贈送了一筐質量頗好的囑托，她要求他從此上進，不要再考慮逃避，以及出國的事情。要好好地做一番事業，要將正在做的事情做出成績來。

所以，三月八日這一天，郁達夫給王映霞寫了一封感謝信，感謝她對他的人生指導。信的開頭像個乖孩子一樣，戀愛中的男人，大概都是放棄了年齡的：“映霞：昨天的一天談話，使我五體投地了，以后我無論如何，愿意聽你的命令。我平生的吃苦處，就在表面上老要作玩世不恭的樣子，所以你一定還在疑我，疑我是‘玩而不當正經’，映霞，這是我的死癥，我心里卻是很誠實的，你不要因為我表面的態度，而疑到我的內心的誠懇，你若果真疑我，那我就只好死在你的面前了。”

三月九日的時候，郁達夫和王映霞到了美術專科學校逛了一圈，郁達夫很想讓王映霞去學美術，然而，第二天，王映霞便拒絕了。可能她對繪畫這件事情，并沒有足夠的興趣。

在大街逛的時候，郁達夫對王映霞說了他的理想和計劃，然而，這計劃里，總要擺脫他的家庭才行。所以，在日記里，他寫道：“啊啊，可咒詛的我的家庭。”

三月十日，郁達夫起得晚了，他的心情很開心，有一種微妙的預感，覺得王映霞可能會來找他。果然，上午十點鐘，他剛從孫百剛家里出來，便遇到了王映霞，而且，王映霞先去了創造社找他，他不在那里，才又到了孫家來看看。

兩個人在咖啡館里喝了一會兒咖啡，又約了朋友一起吃午飯。

在日記里，郁達夫這樣描述他的美滿的一天：“今天的一天，總算過得很有意義，也是我和映霞的戀愛史上最美滿的一頁。但因為太滿足了，我倒反而憂慮將來，怕沒有好結果。啊啊，我這不幸的人，連安樂的一天幸福，也不敢和平地享受，你說天下世上還有比我更可憐的動物嗎？”

他的確可憐，幸福還沒有安穩，第二天，三月十一日，十點鐘的時候，孫百剛的夫人楊掌華和王映霞一起來了。中午他們一起吃飯，飯后一起回到了創造社聊天。天突然下起雨來，一時間，王映霞和孫夫人都走不了了。所以，無趣的王映霞翻郁達夫的書，翻到了他寫的日記里，一會兒去嫖娼，一會兒向北京的女人懺悔，一會兒又埋怨王映霞狠毒。

王映霞大發脾氣離開，然后，又寫了一封信送過來，痛責郁達夫無恥。

郁達夫只好連續寫了三封信向她解釋。

第一封信極長，向王映霞解釋，為什么會在日記里怨恨她，說有三個理由，第一個原因是當時郁達夫是誠心誠意地表達愛慕，而王映霞卻視而不見。第二個理由，則是后來王映霞變了，說對郁達夫也是愛的，但是卻不想總是見面。第三個理由，是郁達夫當時不可能馬上就離婚，而王映霞卻不理解他的苦衷，以此來要挾他。

郁達夫除了向王映霞解釋他的日記中怨恨她的字詞內容，還擔心，王映霞沒有認真看他的日記，而只是胡亂翻幾眼，恰好只看到他在日記里怨她罵她，這下就完了。所以，郁達夫在書信里急著表白：“我的日記，是絲毫不假的把我的心事寫在那里的，你若有工夫，仔細一看，就可以看出我待你的真意如何。你看我的日記，要從頭至尾看了才可以說話，斷不可看一節兩節（這時候，我心里怨你，也許去找另外的女人的，但這并不是我的真心），我在罵你怨你的時候的氣話，就斷定我待你的心思。”

真相自然是全部都要看，然而，怕只怕一個自己喜歡的人，只看了片斷，而且信了這個片斷，沒有興趣再聽你的解釋。

郁達夫越想越怕，在書信里幾乎想要用死來證明自己的清白了，他又接著寫：“我的一死本來也不足惜，我不過怨我自己的運命太差，千年逢閏月，卻又遇著了像你這樣的一個多心的女子。我覺得你對我太沒有信用了，你這沒有信用對我，就是你對我的愛情還不十分熱烈的表白，映霞，你竟能夠這樣的狠心，把這一回的事情，當作一場惡夢，想丟了我而遠去嗎？我想你是不至于的，你竟能夠毫不動心地看一個男子死在你的面前么？我想你是決不能夠的。映霞，我此刻對你的心思，若有半點不誠，請你把我寫給你的信全部公開出來，使社會上的人大家來攻擊我，可是映霞，我愛你到了如此，而你對我，仍舊是和對平常一般的男子一樣，這教我如何能夠安心下去呢？”

郁達夫在信的末尾求王映霞再來一下，將他的日記全都看完，然后再作結論。他甚至說他最近的精神一直不好，希望王映霞不要再考驗他，不要再讓他受折磨之苦了。他希望盡快見面，這將這件讓王映霞疑心的事情解決掉。

寫完這封信，郁達夫冒著大雨，將信寄了出去。晚飯后，仍然覺得難過。

開始細細地回味，王映霞是從哪一刻開始生氣的，又翻了一下自己的日記，猜測王映霞是為了什么內容而生氣的。男人的思維方式與女人自然是不同的。郁達夫憑著自己的猜測，于是決定再給王映霞寫一封信來解釋。

他首先將自己最大的勇氣說了出來，那就是，他愿意和王映霞一起殉情而死。這就是他對王映霞的最深的愛情表達。

然后，他猜測出王映霞生氣的原因有兩個，一個是，他在日記里寫到多次徐之音，甚至還有一天在日記里比較了徐之音和王映霞。所以，他在書信里向王映霞解釋了他和徐之音的關系：“大約我想我你恨我的有兩種原因。一，因為日記上記有一段我沒有拋離妻子的決心。二，因為我恨你的時候，說了你許多壞話。或者因為我恨你的時候，去找了一位名之音的朋友。她和我絲毫沒有關系，不過在無聊的時候，去找她談談話罷了。至于我的決心，現在一時實在是下不了，一時實在是行不出去，因為她將要做產了。”

郁達夫和徐之音，如果沒有王映霞，那么，也許就可能成為一對戀人了。徐之音寡居，郁達夫寂寞，他們兩個都是婚姻的過來人，說不定，還很般配呢。然而，現在，郁達夫的內心里只給王映霞一個人留了地方，所以，他一口將徐之音否定了。

而孫荃馬上要臨近生產，所以，即便是郁達夫再和她感情淡漠，也不好在此刻直接通知她，要和她離婚。

所以，郁達夫第一次將難處和王映霞直白地說了出來。這一回說出來，倒并不是虛偽的，反而讓人覺得他是一個有人性的人。

然后，郁達夫在這封信里，又向王映霞保證了，將來他一定能做到與孫荃的分離。

這第二封信的補充解釋，應該可以將王映霞的一些疑慮打消。然而，寫完這封信以后，郁達夫想要親自交給王映霞，所以，就冒著雨到了坤范女中去找王映霞，結果，王映霞不在陳錫賢那里，陳出來對郁達夫說，王映霞一早便出去了，沒有回去。

郁達夫淋了一天的雨，有一股郁悶之氣無處發泄，在書信里大罵孫百剛和他的夫人。他認為，如果不是王映霞跟著孫夫人來借錢，無論如何也看不到他的日記，那么，這一場事故也就不會發生了。

這樣的邏輯實在是又好氣又好笑。王映霞看到這封信不知作何感想，但在今天看來，總覺得郁達夫有一些所怨非人了。孫百剛的夫人也只是拉著王映霞一起去找郁達夫覺得好說話，哪會有意地讓王映霞看郁達夫的日記。再說，郁達夫你自己不將日記放好，卻反過來怪別人，也是巨嬰的思維。

三月十二日這一天，一大早郁達夫接到了王映霞的一封信，說是不適合做戀人，或者可以做長期的朋友。郁達夫難過死了，又冒著雨跑到坤范女中去找王映霞。然而在坤范女中門口徘徊了很久，終于沒有敢叫王映霞出來。

晚上的時候寫了一封信，想寄，又覺得寄信還是慢了，終于又一次來到了坤范女中，還好，這一次，王映霞出來見他了。

雖然沒有將全部的矛盾都化解，但是王映霞答應了郁達夫的請求，明天的時候，再到創造社來找他，再好好地說他們兩個人的未來。

郁達夫長出一口氣，在日記里抒情地寫道：“我就同遇赦的死刑囚一樣，很輕快地跑回了家。這時候，天上的急風驟雨，我都不管，我只希望天早一點亮，天亮后，好見她的面，向她解釋她對我的誤解。”

天一亮，他便開始寫一篇關于創造社的文字。九點，王映霞和她的同學陳錫賢一起來了。這讓郁達夫喜出望外。

聊天了很久，郁達夫請她們兩個人一起到了一家小飯館吃飯。吃飯后，陳錫賢借口有事先走了，只余下郁達夫和王映霞兩人，于是郁達夫帶她到周家去喝茶聊天，哪知不巧，周家正有一群人在他家里討債。很是尷尬，郁達夫又帶著王映霞到了一家咖啡館小坐，這一下，終于將信里沒有表達的感情，細細說清楚了。

王映霞聽了以后，沒有再埋怨郁達夫。

三月十四日這一天，一早接到了王映霞的來信，郁達夫寫了一封解釋的回信給她。

戀愛中的女人，大多是沒有主見，而戀愛中的男人，為了能夠獲取女人的心，說謊是他們的本能。比如三月十四日郁達夫給王映霞的回信里，差不多，用一些似是而非的證據，將王映霞的一些疑惑給解答了。

王映霞的疑惑自然是因為孫百剛的夫人楊掌華女士的一些善意的提醒。郁達夫雖然熱烈地說愛王映霞，可是從來沒有承諾過，先離婚，所以，孫百剛和楊掌華為了愛護王映霞，不讓她將來后悔，就勸她還是要再等一下郁達夫，等他徹底離了婚，再和他交往。

這樣的勸慰和建議，是因為關系親密才會說起。然而，當王映霞在信里面向郁達夫說起的時候，郁達夫是如何毀掉王映霞對孫百剛夫妻的信任的呢？他在三月十四日的信里這樣說：“旁人中傷我的話，是幸災樂禍的人類惡劣性的表現。大約這個對你講那些話的人，在不久之前，也對我講過。她說離婚可不必，這樣做，我的犧牲太大了，她又說，你是不值得我這樣熱愛，這樣犧牲的人。映霞，這些話并非是我所捏造出來，是她和她的男人對我講的。另外，更有那些同住的男人，對我說的話更加厲害，說出來怕更要使你生氣，但我對她及他們的話，始終還沒有理過。”

王映霞的煩惱的根源在于，她信了孫百剛夫妻的話，擔心郁達夫和她的感情只是玩耍，根本沒有想過離婚，然后娶她。所以，猶豫不決。然而，郁達夫直接瓦解了她對孫百剛夫妻的信任，郁達夫在信里的內容，像一味毒藥一樣，讓心思單純的王映霞一下子就懵了。她不知道該信郁達夫還是孫氏夫婦。

三月十四日的信里，郁達夫在開頭的時候便發了誓，說是，“別的話可以不說，你但須以后我的為人好了。那事情若不解決，我于三年之后，一定死給你看，我在那事情不解決之前，對你總沒有比現在更卑劣的要求，你說怎么樣？”

他給了自己一個最后的期限，那就是三年之內，一定和孫荃離婚。當下不能馬上離婚的原因，已經和王映霞解釋過了，王映霞也理解了他的人生處境。

在這一天的信里，除了瓦解王映霞對孫氏夫婦的信任之外，還強調了王映霞對他的作用。他說，因為得到了你的原諒，所以，我現在做事情的效率特別的高。昨天晚上加班寫了文章，編了雜志。一邊干活，一邊還覺得幸福，那是因為得到了王映霞的理解。

三月十四日的兩封信，果然有了效果。三月十五日這一天，郁達夫收到了王映霞一封很沉痛的來信，在日記里，郁達夫這樣寫來信的內容：“午后因為怕映霞要來，所以沒有出去，等到六點多鐘，她終于不來，只接到她一封很沉痛的來信，她對我的愛，是不會搖動的了，以后只教我自家能夠振作，能夠慰她的期望，事情就可以成功。”

一場讓郁達夫要死要活的波折，就這樣被他擺平了。

王映霞不但接受了郁達夫，連她的同學陳錫賢，也想讓郁達夫介紹給他創造社的同事蔣光慈。

這樣的婆婆媽媽的事情，讓兩個人的關系更加自然和穩定。

三月十六日，郁達夫給王映霞的信很是甜蜜。他這樣寫道戀愛中的男女的同頻感受：“映霞，今天的半天，在我是覺得很快樂的，不曉你以為怎么樣。你們去了以后，醫生的周先生又說了許多的話。他也在贊你的美，我聽了心里很是喜歡，就譬如是人家在贊我一樣，映霞，我與你真已經是合成了一體了。我真是這樣的想，假如你身上有一點病痛，我也一定同時一樣的可以感到。所以前幾天，你有了精神上的郁悶，我也同時感到了你的郁悶，弄得夜不安眠，食不知味。這幾天，你的愁悶除掉了，我也就覺得舒服，所以事情也辦得很多，飯也比平時多吃了。映霞，以我自己的經驗推想起來，大約你總也是和我一樣的，所以我此后希望你能夠時常和我見面，時常和我在一塊，那么我們兩人的感情，必定會一天深似一天。”

郁達夫還說起自己的態度的卑微，書信里提到了周醫生，是郁達夫留日時的同學周文達。他很關心王映霞到底愛不愛郁達夫。郁達夫呢，便對他說，我是十分愛映霞的，而映霞對我是若即若離，還不確定呢。

他這樣說，是為了討好王映霞，以這樣卑微的姿勢來告訴別人，讓別人以為，王映霞對郁達夫并不十分在意，只是郁達夫一頭熱。

那么，這樣做的好處是，王映霞至少覺得郁達夫在處處討好于她，讓她的存在感更為強烈，好忽略兩個人戀愛中最為重要的障礙，乃是他在北京的妻子。

在這封信里，郁達夫還專門對王映霞說了，以后再見面的時候，只能是他們兩個人。因為，戀愛是兩個人的事情，他們還有很多私密的情話要說，所以，有第三個人在場的話，有一些話便說不了。郁達夫在書信里這樣寫他的觀點：“映霞，下一次我們相會的時候，可以秘密一點，不能教第三者來參加，并不是我想做卑鄙的事情，因為在這一個愛情濃厚的時候，正應當細細的尋味這濃情蜜意。人生苦短，在這短短的人生里，這一段時期尤其不可再得，所以你我都應該尊重它，愛護它，好教他年結婚之后，也有個甜蜜的回憶，你以為如何？”

三月十八日這一天，郁達夫和王映霞完整地約會了一天。他們先去逛了公園，然后到了咖啡館去喝了咖啡。在咖啡館里吃了簡餐，坐了兩個小時，談了許多將來的生活內容。

然后又到了電影院看了一場美國電影，晚上的時候，去了六合居吃飯。吃飯的時候，又談到了將來的事情。結婚，以及該如何處理他的家事。

兩個人都悲傷不已。

日記里寫道：“飯間談到將來的事情，各覺得傷心之至。”各覺得，這說明，王映霞已經開始同情郁達夫，原來只有郁達夫一個人傷心，王映霞甚至覺得，你不配和我談這些。現在呢，戀愛關系確定以后，一想到郁達夫為了自己，要和剛剛生育過的孫荃離婚，她也覺得悲傷。

完整的一天約會結束后，郁達夫送王映霞回坤范女中休息。臨分開的時候，王映霞突然轉過頭來，看著郁達夫，對他說，你要早點睡。郁達夫從未享受過王映霞如此主動且細微的關懷，他點著頭，一轉臉便哭了。他是開心。他覺得，付出了，真是有回報的。愛情上，也是如此。

然而一想到將來，他也是覺得灰心。

三月二十日，兩個人又約會了一天。

逛街，開房，親吻。

愛情不過是這三件事情吧。

郁達夫和王映霞喝了酒，說兩個人歡喜的事情，便一起開心，又說有可能會出現的傷心事，便一起傷心。

不止是郁達夫個人的問題，王映霞呢，如果她回到家里，對自己的爺爺說，喜歡上了一個有婦之夫，那還不是給她的爺爺當頭一棒。

晚飯后，路過一家鞋店，郁達夫給王映霞買了一雙黑緞子的鞋子，這是郁達夫第一次送王映霞禮物。

回旅館，兩個人第一次睡在一起，郁達夫在日記里這樣記錄他們的第一夜：“和她談了一夜，睡了一夜，親了無數次的嘴，但兩人終沒有突破最后的防線，不至于亂。”

三月二十一日，兩個人十一點鐘才起床，走到大街上才發現，原來工人鬧罷工，兩個人手牽著手，像是度過了一場戰爭似的，逃出罷工區域，兩個人相互關心的樣子，讓他們的感情又經歷了一場難忘的細節。

接下來的日子變得瑣碎而幸福，三月二十五日，郁達夫帶著王映霞到周文達那里看了看病。

三月二十六日，大街上的風很大，郁達夫抱著王映霞走，然而，那幾天，北京的孫荃正在生產，所以，郁達夫的內心頗為焦灼，一方面看著王映霞的笑臉幸福，一方面又擔心北京女人的安全。

他們的戀愛中間一直有一個陰影，便是孫荃。

四月二日，郁達夫收到了孫荃的一封信，說是沒有錢了。郁達夫馬上想跑到銀行給她轉一些錢過去，然而，因為受罷工的影響，一些路全被封掉了。郁達夫在街上跑了三四個小時，都過不去。生氣地在日記里發怒：“在銀行附近的地方跑了三四個鐘頭，終于無路可通。我這時候真氣憤極了，若有武器在手中，當然要殺死那些英國的禽獸一二名，以泄我的憤怒。”

匯款不成，只好去小旅館找路過上海的二哥郁養吾說說他的悲傷。然后又在內心里自責，是他只顧著和王映霞的卿卿我我，而忘記了孫荃的苦處。郁達夫轉身便又去找王映霞訴苦，說了說孫荃現在的處境。

王映霞這一次放下了對郁達夫過去的怨氣，她畢竟是女人，所以同情孫荃。她也覺得郁達夫做得不夠好，她責備郁達夫對孫荃太過分了。

王映霞責備郁達夫對孫荃太不負責了，這樣的話說出來，足以證明，她愛郁達夫，已經不在計較他的過去了。只希望，她愛的這個人有責任心，哪怕是他與原配孫荃沒有那么熱烈的感情，但是，他們有兒女，這樣的責任還是要承擔的。

一九二七年四月三日，王映霞回杭州，郁達夫去送她。在車站里當著大家的面親了她。然而，因為陳錫賢和王映霞同車回去，郁達夫怕當場掉眼淚，被陳錫賢看到后笑話，所以，將王映霞抱著自己的手掰開，然后一個人強行離開了火車站。“硬了心腸，和她們別去，就坐在車上，一看到她留給我的信，眼淚終于掉下來了。”

責任編輯 包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