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沒的火焰藍

夜幕降臨，我和弟弟守在蛋糕前，等待爸爸下班回家。

“姐姐，爸爸怎么還沒回來為我過生日呀？”弟弟仰頭問我，臉上寫滿了幸福的期待。

“啪！”

沒等我回答，眼前好像被一塊巨大的黑布蒙住，我和弟弟瞬間陷入黑暗。

“怎么了？姐姐，我好怕！”此刻，我清晰地聽見弟弟一邊啜泣一邊朝我靠過來，猶如一只無助的小綿羊。

起初，我以為是爸爸回來了，他在制造吹蠟燭的浪漫氣氛。然而當我望向窗外，外面一片漆黑，才知道是停電了。我趕緊將弟弟摟在懷里，心里滿是酸楚，不停地輕搓他的手，試圖用這種肢體動作驅散不斷朝我們涌來的黑暗，同時也想為自己壯壯膽。

媽媽不在了，我要照顧好弟弟。

“寶寶，咱們開始點蠟燭吧？”我假裝開心，但手怎么也不聽使喚，兩行冰涼的淚水早已滾落臉頰。

“姐姐，不等爸爸了嗎？”弟弟不解地問我。

“咱們先點蠟燭，說不定爸爸馬上就回來了。”我故作輕松地哄著弟弟，拿起火柴在火柴盒上胡亂地劃著，一連擦了幾下都沒有點燃。最后用盡全力，才迎來黑暗中的一粒微光。瞬間，橘黃的光亮溢滿了飯廳。

我低頭望向盯著蠟燭的弟弟，他稚嫩的臉上兩道淚痕清晰可見。我想說些什么，但又哽咽了。

“爸爸是不是又與火魔王戰斗了？”

我愣住了，眼前豆大的火苗在我的瞳孔里不斷放大、放大。沉默間，我聽到弟弟喃喃自語：“我是男子漢，但，我……我……還是很想很想爸爸和媽媽……”

他的聲音好像要被橘黃的火焰吞噬，我一言不發地盯著燭光。

我握著弟弟的小手切分蛋糕：一份給爸爸，一份給已經去世的媽媽，一份給小壽星，一份給我。弟弟邊吃蛋糕，邊聽我講童話故事，還時不時扭頭望向窗外無邊的黑暗。

不知講了多久，感覺嗓子有些干痛，我低頭看向坐在我懷里的弟弟，發現他竟然睡著了。

我輕輕地把弟弟抱到床上，墊好枕頭，蓋好被子，思緒灑落在記憶的門里……

“是！”昨天夜里，爸爸對著手機突然以軍人的標準姿勢接受命令。他肯定是接到緊急命令，又要立即動身出發了，原本說好第二天和我一起給弟弟慶祝生日，看來又成泡影了。

透過細小的門縫，我看見爸爸一臉凝重地迅速穿好藍色工作服。接著，爸爸一個轉身，望向我和弟弟的臥室。我不想面對這樣的場景，因為這些年經歷了太多、太多……我趕緊鉆入弟弟的被子里，佯裝熟睡。

屋里靜悄悄，爸爸輕輕地來到我們床前。即便閉著眼，我也能感受到爸爸慈愛的目光，深深的愧疚……

我踮起腳，趴在窗戶上，于夜色中望著匆忙上車的爸爸的背影。

橘紅的路燈下，一痕藍色越拉越長……

江西省南豐縣市山鎮中學

指導老師 鄒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