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側結合，塑造人物

名作片段

他是最后離開軍馬場的官兵之一。那是一個冬日的黃昏，他們列隊肅立在空蕩蕩的營房前，營房不遠處，是一排排寂靜的馬廄。連長又給他頒發了“模范班長”的證書，那是對他八年服役最后的嘉獎。連長命令他以“老兵”的身份降下軍旗。仰望著在風中飄蕩的軍旗，他仿佛聽到營房中傳出了笑聲和歌聲，仿佛聞到從馬廄發出的草料混雜著馬糞的那種溫熱的芳香。如血的夕陽已沉到地平線以下，廣袤而蒼涼的大草原上夜幕降臨了。回望著越來越模糊的營房和馬廄，他想——它們也將成為這大草原上光榮與夢想的遺址了。他想——他保存他的“模范班長”證書，一定要比大草原保存那遺跡更長久……

（節選自梁曉聲《“老兵”和軍馬》，有刪改）

技法點撥

《“老兵”和軍馬》是梁曉聲先生寫的一篇軍旅題材小說。選段為了表現“老兵”離開部隊時的不舍，運用正側面描寫相結合的方法。首先描寫冬日黃昏空蕩蕩的軍營、寂靜的馬廄這一典型環境，側面烘托“老兵”離開軍營時的不舍；接著描寫“老兵”仰望軍旗的動作，通過他仿佛聽到軍營中的歡聲笑語、聞到馬廄傳來的芳香這一心理活動，由實入虛，突出“老兵”對軍營生活的眷戀；再描寫夜幕降臨、廣袤而蒼涼的大草原的環境，側面烘托其不舍；最后又描寫“老兵”回望軍營的動作及其心理活動，表現他對軍營生活的留戀。時間上來看，作者從“冬日的黃昏”寫到“夜幕降臨”，這一時間段較長，側面表現“老兵”離開軍營時的依依不舍。

那么，我們如何通過正側面描寫相結合來塑造人物呢？

正面描寫某個人物，就是直接描寫人物本身的特征，對其穿著打扮、言談舉止及典型事件，細致入微地描寫，生動傳神地刻畫。

第一，綜合運用多種人物描寫的方法

抓住人物的外貌、語言、動作、神態等展開細致的描寫來塑造人物。寫外貌，聚焦穿著，交代其身份、處境、經歷等；寫語言，關注身份，借助對話，力求使讀者“如見其人，如聞其聲”；寫動作，精選動詞，放慢鏡頭，表現其心理；寫神態，其神情變化要與情節發展相一致。如魯迅的《故鄉》中“他站住了，臉上現出歡喜和凄涼的神情；動著嘴唇，卻沒有作聲。他的態度終于恭敬起來了，分明的叫道：‘老爺！’……”通過對閏土外貌、神態和語言的描寫，突出地展現了閏土開始歡喜，繼而猶豫，終究與“我”有了隔膜，稱“我”為“老爺”的過程。

第二，虛實結合描寫心理活動

巧妙描寫心理能夠使人物形象更加立體，常用的方法有內心獨白和夢境幻覺描寫，而這是虛寫，需要發揮聯想和想象，行文時需注意由實入虛的過渡要自然。如彭荊風的《驛路梨花》中關于“我”看到梨花姑娘的夢境的描寫：“這天夜里，我睡得十分香甜，夢中恍惚在那香氣四溢的梨花林里漫步，還看見一個身穿著花衫的哈尼小姑娘在梨花叢中歌唱……”既表現“我”對她的衷心贊美，又使自然界的梨花與人物相映生輝。

第三，通過典型的細節描寫直接表現

細節描寫往往彰顯一個人的內在品質和精神追求，因此，要圍繞描寫對象有針對性地選擇相關的細節來塑造人物形象。如莫頓·亨特《走一步，再走一步》中的描寫：“我猶豫不決，直到其他孩子都爬到了上面，這才開始滿頭大汗、渾身發抖地往上爬。”描寫“我”“滿頭大汗、渾身發抖”等細節，形象地寫出“我”當時艱難的處境和內心的恐懼。

第四，運用恰切的修辭或寫作手法

人物形象可以借助恰切的修辭或寫作手法進行突出、強調，如排比、反復等修辭，對比、欲揚先抑等寫法，都可以起到突出人物形象的作用。如茨威格的《列夫·托爾斯泰》先極力鋪寫托爾斯泰平凡甚至“粗劣”的長相，再透過其眼睛展現其“天才靈魂”的偉大，運用欲揚先抑的寫法，展示托爾斯泰的精神世界。

第五，借助抒情議論進行點睛式概括

精彩的抒情和議論，可以提煉人物的精神品質，能夠直接表現人物的形象或情感，對文章主旨起到升華作用。如張中行《葉圣陶先生二三事》中的一句話：“凡是同葉圣陶先生有些交往的，無不為他的待人深厚而深受感動。”這里運用評價性的語句高度概括了葉圣陶先生待人深厚的品質。

側面描寫是指通過對其他人物、事物或環境的描寫來烘托描寫對象，使主要人物更鮮明突出。具體來說，可以采用以下三種方法。

第一，借助次要人物的反應或評價

通過描寫次要人物的反應或借助次要人物對主要人物的評價，側面表現主要人物。這里的次要人物可以是與主要人物相關的一個人，也可以是多個人。如馬曉麗《舵鏈》中的一個場景描寫：“大家緊盯著叉開手腳緊貼艙蓋趴著的矮個子兵。……不知過了多久，他伸手去夠船頭那根鐵柱，大家都屏住呼吸……”通過“大家緊盯”“大家都屏住呼吸”等描寫，烘托緊張的氣氛，側面表現矮個子兵去修舵鏈途中行進的艱難。

第二，描寫相關事物的形象或特點

通過描寫與主要人物相關的事物的形象、特點，側面表現其人物形象；也可以借助聯想和想象，運用擬人的修辭手法虛寫事物的感受來側面表現人物。如讓·喬諾《植樹的牧羊人》中對牧羊人房間內部的描寫：“房間里收拾得很整齊，餐具洗得干干凈凈，地板上沒有一點灰塵，獵槍也上過了油。”通過寫牧羊人的“房間”“餐具”“地板”“獵槍”等事物的特點，側面表現他在生活中的一絲不茍。

第三，對周圍環境的渲染或襯托

環境描寫包括自然環境描寫和社會環境描寫，有著特定的作用，或渲染氛圍，或塑造形象，或表現心情。一般包括以樂景寫樂情，以哀景寫哀情，以樂景寫哀情，以哀景襯樂情。如漆永祥《我的太爺老師》中的一段描寫：“西土邊壤，春夏之交時才山青草綠。每到這時，太爺就帶著我們排著隊，敲鑼打鼓地去山野，那時我還不知道世上有所謂踏青。山野翠綠，風和日麗，花香氣清，百鳥歡鳴。”通過描寫春夏之交山野清新宜人、生機盎然的景象，襯托孩子們“踏青”時快樂的心情。

佳作仿寫

打開一扇窗

丁釔翔

一聲聲蟬鳴迎來了盛夏。火辣辣的太陽炙烤著大地，行道樹似乎在大口大口地喘息著，公交站牌幾乎要被烤焦了，遠處的湖水好像也要沸騰起來了。“什么鬼天氣！熱得真要命！”我嘟囔著，喝下瓶子里的最后一口水。

1路公交車終于開了過來，我迅速跳上去，找到一個位置，一屁股坐了下去，一陣涼意瞬間流遍全身。“還是公交車上舒服呀！”我心里感嘆著。

不知何時，我的旁邊坐了一個小女孩，她扎著麻花辮，穿一身白色的連衣裙，臉上微微帶著笑意，看起來比我小好幾歲。“哥哥，你能幫我打開窗戶嗎？”一個甜甜的聲音從旁邊傳了過來。我側過臉，只見那女孩手中拿著一個礦泉水瓶。

小女孩的食指指向窗外。映入眼簾的，竟是一個透明的大塑料袋，里面裝著許多塑料瓶。我站起身往下看，背袋子的是一位老爺爺，約莫七旬，矮小瘦弱，皮膚黑黝黝的，穿著一雙破舊的鞋子。很顯然，撿廢品是他的日常。

公交車正巧遇到交通堵塞，老人蹣跚著走來，離我們越來越近。看著小女孩那清澈如泉的雙眸，我被深深打動了，立即打開窗戶。小女孩將空瓶子輕輕遞給老人，我也趕緊把空瓶子遞給他。老人沖我們點點頭，滿臉是笑。

公交車啟動了，看著老人漸漸遠去的背影，想著小女孩的愛心和老人滿臉的笑容，我的內心久久不能平靜。熱烈的夏天不只有炎熱，還有給人舒爽的清涼，而這份清涼來自一顆善良的心。

行走在漫長的人生之路上，美好的風景無處不在，感人的故事無時不有，讓我們打開一扇心靈之窗，將愛給予他人，而自己也將收獲更多。因為“予人玫瑰，手有余香”，當我們選擇給予時，內心的快樂也會得到滋養。

河南師范大學附屬中學

點 評

打開心靈之窗，將關愛給予他人，我們便會發現人生路上的溫暖無時不在。作者運用正側面描寫相結合的手法，先突出天氣炎熱，再巧妙塑造人物，進而凸顯主旨。文章主體部分對小女孩言行的描寫直接表現了其為人善良、樂于助人的品質，而對“我”的動作和心理描寫則體現了小女孩對“我”的影響，側面表現了小女孩的形象。結尾的議論照應了標題，深化了文章中心，給人以啟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