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 見
雪地行走
遇見風,遇見一只垂死的鳥雀
掙扎地上
它,細微的叫聲,絕望的眼神
比雪花觸地聲響
更虛幻
拐彎、直行
視線不能抵達的地方
都是巨石滾過高空
殘留的影
孤獨、死亡,雪地背面蟄伏的光線
久久刺破迷途中,隱藏的領地
返 青
從春雪里,快遞來催生的藥片
柳枝、枯草的返青比想象中迅猛
退掉冬。春天站了出來
去年的,今年的
割斷冬的色調,隨江水逐流
春活在青色里
我俯身萬物假裝遠去
不帶走一碧青綠
只聽窗外一群春燕唱響春的歌兒
她們,從南方到北方
反復尋覓春色
放置的星星不說話
童年,爺爺指定那顆
最明亮的星星,只和我對眼不說話
我依偎在爺爺懷里
生怕蒲扇下,他搖著的涼風
把星星趕走
今夜,星星對我眨了眨眼
沒有蒲扇搖動的風里
一雙臂膀,又溫暖地摟緊我
錯 位
暮色抽空漣漪
翻動的浪花,淤積成無聲沉默
錯位的命運
從黑白對峙倒影中溢出
一束光,從湖面走近
撥開一扇門
黑白色調分隔的領地里
兩只天鵝特別亮,像湖中月
彼此分不清
有風從湖面拂過
我被帶進了黑白光影掩虛之門
往前走,正要轉身
它,嘎吱作響
瞬間,緩流吞噬了自己
星星是一枚修辭
凌晨
一個孤單的人影,走過哨所
像馱著閃電的蒼鷹,傲立帕米爾高原
我不能,收攏雪山的鷹鳴
不能停止,風掠過頭頂
天際處——星星磨損的星星
是安放異鄉的酒杯
在干裂嘴唇上,緩緩游動
拂 曉
嘹亮的晨光,從黑夜中抽出一絲光線
仿佛新生的花瓣
刺痛眼睛
當鳥兒啄破房頂,銜走一塊瓦片
一只老舊鐘表,置換出
黎明前所有秘密
請把寂靜、虛空留給我
尚未傾倒完的光芒
埋藏體內
日升、月落,攥在手心
撕開天空的口子
晾曬
那些真實與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