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一次讀格非的散文,他在文章中回憶了他的經典中篇小說《迷舟》的發表過程。當時還是華東師范大學學生的格非將剛剛寫好的小說《迷舟》寄給了《上海文學》的主編周介人。結果,周先生很禮貌地把小說退回了。格非的好友,評論家吳洪森看了《迷舟》之后覺得這是一部難得的杰作,于是寫了一封絕交信給周主編,說因為你不發格非的小說,從此以后與你絕交,并將《迷舟》推薦給了《收獲》雜志。《收獲》很快發表了這篇小說,并引起文壇廣泛關注。讓人感慨的是,周介人竟然主動寫了一封道歉信給格非,并向他約稿。格非又投了一篇稿子,立即在《上海文學》刊出。
這個生動的細節,讓我心潮澎湃。我不但佩服格非的小說好,更羨慕他有吳洪森那么一個仗義的評論家朋友。那真是一個令人向往的文學時代。我還佩服周介人先生。他不僅是一個大度的人,而且是一個修養極高的人,不但容得下輕狂的小說家和評論家,還能反觀自己的審美失誤,并主動認錯。
其實,文學的審美,并沒有絕對標準。那些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作家相互鄙視的橋段,在坊間不知流傳著多少。所以,文學說到底,不過是一種口味而已。
因此,作家是有態度的作家,評論家是敢拍案叫罵的評論家,主編也是能寬容待人的主編。
他們做人的狀態,那么自然快活,這才是寫出好作品的氛圍吧。
(更 漏摘自《雨花》2024年第7期,本刊節選,視覺中國供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