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放學(xué)回家,路過菜地,看到母親正在地里拔蘿卜。母親看到我,直起腰來,疑惑地問:“你怎么這么早就放學(xué)了?”
我抹了一下眼睛,哽咽道:“班上表演大合唱沒有我,我不參加排練就先回來了!”
我以為母親會安慰我?guī)拙洌瑳]想到,母親指著籃子里的蘿卜,說道:“孩子,你看看這籃子里的蘿卜有什么特點?”
我掃了一眼,說道:“有大有小。”
母親又指著菜地,說道:“你再看看這剛剛拔起蘿卜的菜地有什么特點?”
我漫不經(jīng)心地看了一下,說道:“坑有大有小!”
母親說道:“對!”母親從籃子里拿出一個很小的蘿卜,說道:“你別看這個蘿卜只有這么點大,但是,它也有一個和那些大蘿卜一樣的坑。這些小蘿卜深深地扎進泥土里,它們沒有因為自己個頭小最后只能產(chǎn)生個小坑而自慚形穢,依然幸福地生長著。它們形成的小坑,和那些大坑一起,構(gòu)成了這菜地里獨有的景觀。它們就像是一個個跳動的音符,如果只有大坑沒有小坑,就奏不出這田野里豐收的樂章來!”
母親繪聲繪色的一番描述,聽得我目瞪口呆。我再仔細(xì)地往菜地里看去,果然,那些小坑似乎正向我擠眉弄眼呢。
母親又說道:“晚上村大禮堂有節(jié)目表演,媽媽也參加了,到時你來看。”
母親沒有安慰我?guī)拙洌瑓s讓我晚上去看她表演節(jié)目,這讓我心生困惑。
晚上,在村大禮堂,村民們表演了許多慶祝喜獲豐收的歌舞,這些表演非常精彩。我睜大了眼睛仔細(xì)尋找,可是,卻始終沒有看到母親的身影。我感到非常奇怪,媽媽說她也參加了,可是怎么一直沒有看到媽媽參加的節(jié)目呢?
我回到家不久,母親也興沖沖地回來了。母親一進家門,就喜笑顏開地說道:“今晚的節(jié)目太精彩了,特別是姐妹們表演的慶祝豐收喜人景象的廣場舞,更是形象、生動,妙趣橫生。”
我哭喪著臉說:“媽,您參加了什么節(jié)目?我怎么從頭到尾都沒有看到您!”
母親微笑道:“我唱歌不行,沒有唱歌;跳舞不行,也沒有跳舞。我在后臺為演員們準(zhǔn)備表演更換的演出服裝。大伙兒都夸我服務(wù)周到,確保了演出的成功!”
“什么?你在后臺為演員準(zhǔn)備表演更換的演出服裝,這有什么意思?”我感到很不解,連個小角色都不是,母親還這么高興,真讓人不可思議。
母親意味深長地說道:“我就是一個‘小坑’,但我也有我的精彩和美麗,只不過角色不同,這沒有什么值得抱怨的!”
母親是“小坑”?白天母親在菜地里對我說的一席話,又在耳邊響起。恍惚間,我眼前浮現(xiàn)出菜地里的一個個小坑。
母親說得對啊!我雖然唱歌不行,跳舞不行,幾乎沒有什么特長,但我可以為同學(xué)們做好服務(wù)啊。哪怕為同學(xué)們拎個書包、拿件衣服、背個樂器……那也很了不起啊!母親說得對,再小的蘿卜也有一個坑。這個坑,就是自己的世界,不必妄自菲薄,更不必自慚形穢,它唯我獨有,不可替代。
我終于明白一個事理:大千世界,蕓蕓眾生,做不了大坑,就做小坑,小坑也有它的妖嬈和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