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察監督為企業挽回1000多萬元損失

“五一”假期后上班第一天，何佳奇走進重慶市檢察院第二分院檢察官熊偉的辦公室，握著他的手一個勁兒感激地說：“前段時間我一直在外地，今天特來感謝你們，要不是你們監督，我這企業要損失1000多萬元，那就虧大了?！毙軅崆榘差D好何佳奇后，便聊起了企業近來發展狀況。

這是一起由刑事申訴案引出的民事系列監督案，經重慶市檢察院第二分院控申、刑事、民事檢察部門通力合作，持續跟蹤監督，最終取得了圓滿效果。

落入高利貸

何佳奇是重慶市某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法人代表。2013年，因資金流轉不暢，企業運作困難，何佳奇四處籌資。在這節骨眼上，一個叫蘭芳泉的人適時出現了，稱愿意借資給他。

2013年10月至2014年8月，蘭芳泉持續對何佳奇開展資金借貸，雙方約定月息4%，借款期限3個月至6個月不等。因何佳奇到期無法歸還本金，2014年，蘭芳泉與何佳奇簽訂延期還款協議。在借款和簽訂還款協議過程中，蘭芳泉為使法律不保護的高利息部分形式合法，利用前妻、親戚、朋友等多人名義與何佳奇簽訂借款合同，直接將總利息寫入本金，或先將錢款轉入何佳奇賬戶內由其當日或次日將該錢款轉出至第三人賬戶，制造銀行轉賬流水記錄，變相增加借款金額。

2014年至2015年，因何佳奇無法按時還款，蘭芳泉組織人員多次在何佳奇的工程項目部、國際大酒店及辦公室、住家內，采取圍堵、糾纏滋擾等方式索要欠款，未果。

眼看何佳奇還款無望，2014年至2017年，蘭芳泉多次向重慶市萬州區法院提起民事訴訟，法院均判決何佳奇償還借款。當判決生效、案件進入執行程序時，面對巨額債務，何佳奇慌了神，以自己被蘭芳泉詐騙為由，向公安機關報案。

后經北京一家會計事務所審計，2013年10月至2017年11月，何佳奇所在的房地產開發公司累計向蘭芳泉等人（實際債權人為蘭芳泉）簽訂借貸合同13筆，合計2948.8萬元，何佳奇實際到賬2380.8萬元。何佳奇已歸還本金及利息2547萬元，與蘭芳泉等人約定采用房產抵償債務1018萬元，合計已還款3565萬元。

2021年5月26日，萬州區公安局以蘭芳泉涉嫌詐騙罪向萬州區檢察院移送審查起訴。2022年2月23日，萬州區檢察院以事實不清、證據不足，對蘭芳泉作出不起訴決定。何佳奇不服，于2022年3月10日向重慶市檢察院第二分院提出刑事申訴。

被申訴人的108份民事判決書

重慶市檢察院第二分院受理該案后，開啟涉企案件“綠色通道”，決定成立由控申、刑事、民事檢察官組成的“涉企案件辦理組”，組長由一向辦事認真、業務過硬的檢察官熊偉擔任，時任重慶市檢察院第二分院黨組書記、檢察長李大槐則為包案領導。

李大槐切實履行“六包”責任，全面查閱全案卷宗材料，核查相關證據后，親自接訪申訴人何佳奇和被申訴人蘭芳泉，了解案件經過，熟悉掌握案情。同時，指導辦案組對案件當事人進行調查取證。在檢察長和承辦人接訪中，何佳奇訴求明確，認為蘭芳泉構成詐騙罪，要求追究其刑事責任。何佳奇還向辦案組提供一個線索：蘭芳泉在萬州區法院有多個民事官司，對被告均實施過詐騙。

對突然冒出的這個問題，怎么辦？為給申訴人一個完整交代，辦案檢察官決定以此為案件突破口，開展重點審查，還原事實真相。

事不宜遲，熊偉立即趕往萬州區法院，調取了涉及蘭芳泉的108份民事判決書。面對厚厚的一疊判決書，熊偉目不窺園，仔細審查。最后，他發現被告分布在重慶各區縣甚至鄉郊野外。為查清申訴人反映的問題是否屬實，熊偉決定找到這些被告，逐一調查核實情況。

功夫不負有心人，經過大量艱苦細致的調查取證，事實真相顯露出來。多名被告證實，蘭芳泉有放高利貸行為，但沒有實施詐騙。辦案組經綜合研判，認定蘭芳泉在民事借貸中構成詐騙罪的證據不足。但熊偉從涉及蘭芳泉的108份民事判決書中，審查出與申訴人何佳奇有關的7起案件，確有虛假訴訟行為。

2022年5月19日，為進一步實質性化解矛盾，經申訴人何佳奇同意，李大槐再次接待申訴人并主持公開聽證會，由重慶市人大代表、人民監督員等3人擔任聽證員，邀請萬州區檢察院原案承辦人參加。申訴人在充分表達申訴主張后，兩級檢察機關承辦人分別向其舉示證據，對審查意見作詳細說明，認為蘭芳泉構成詐騙罪證據不足，辦案檢察官著重闡釋了詐騙罪主客觀構成要件，同時表示，對涉及民事虛假訴訟行為，檢察機關將依法維護企業的合法權益。李大槐就這起案件的辦案程序、證據采信、事實認定等方面向何佳奇釋法說理，勸其放下心結，好好搞企業生產。

李大槐同時表示，檢察機關將啟動民事監督程序，為企業保駕護航。聽證員經過評議，一致認為檢察機關對蘭芳泉作出的不起訴決定并無不當，檢察機關主動對何佳奇涉案的民事案件進行監督表示稱贊。何佳奇則表示認可檢察機關查證的事實，對刑事部分不再申訴了，愿意息訴息訪。

民事監督挽回巨額損失

就刑事申訴而言，這起案件已經辦結。但重慶市檢察院第二分院并未就此止步，圍繞“幫助民營企業健康發展”的目標任務，依法行使職權啟動民事訴訟監督程序，自覺擔負起為民營企業紓難解困的社會責任，為營造良好營商環境保駕護航。

2022年6月，辦案檢察官將7起虛假訴訟案件線索及相關證據材料，移送萬州區檢察院。該院認為有5件屬該院管轄，另2件屬重慶市檢察院第二分院管轄。經兩級院檢察官審查，7起案件均構成民事虛假訴訟。

案件轉入民事監督環節，辦案檢察官猶如進入迷宮之中。因案情復雜，往往一份判決書有七八筆借款，而每筆要涉及借款金額、再次借款、起息、止息、法定利息、還款金額、折抵金額、抵后本金等要素，像一團亂麻纏繞不清。

經過辦案檢察官長達半年的細致梳理，原本雜亂無章的賬目終于變得清晰起來。據統計，涉及的7起案件中共計虛增本金高達1000多萬元。

有錯必糾。萬州區檢察院將5起案件提請重慶市檢察院第二分院抗訴，2023年6月29日，重慶市檢察院第二分院遂依法向重慶市第二中級法院提出抗訴，重慶市第二中級法院于同年7月11日作出民事裁定，指令萬州區法院再審，最終獲改判。同年9月，重慶市檢察院第二分院就另2起案件，向重慶市第二中級法院發出再審檢察建議，均得到采納，最后在執行中和解。

由刑事申訴到民事監督，通過檢察機關持續跟蹤監督，到2024年1月，7起民事虛假訴訟案已獲全部改判，為何佳奇的房地產公司挽回經濟損失1000多萬元。至此，該案畫上了圓滿的句號。

縱觀此案的辦案全過程，辦案檢察官并未簡單就案辦案，而是充分發揮檢察職能，廣泛收集證據，及時移送線索，依照職權啟動民事訴訟監督程序，維護企業合法權益，傳遞“檢察溫度”，實現了辦案效果最大化。（何佳奇、蘭芳泉為化名。作者單位：重慶市檢察院第二分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