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力學與敘事文學的奇幻糾纏

2024年初，一部以量子力學為切口的文學作品——《我殺了薛定諤的貓》中文版面世，該書甫一出版，不僅頻頻見于媒體好書榜，更入選中國版協文工委2024年1月文學好書榜。6月22日下午，萬卷出版公司在BIBF現場舉辦了《我殺了薛定諤的貓》閱讀分享暨意大利當代優秀文學作品推介會。會上，該書作者、意大利著名作家加布里埃拉·格雷森，譯者、高級翻譯楊蘭及萬卷出版公司社長、總編輯王維良在會上分別分享了創作、譯介及圖書出版的心路歷程，更多的國內讀者借此了解量子力學。該書還得到弦理論、全息原理的先驅、斯坦福大學教授、美國國家科學院院士李奧納特·蘇士侃的誠意推薦，榮獲意大利亞馬遜五星好評。

該書被譽為“一部寫給普通人的量子力學小說”，講述了正處于生存危機中的迷茫女性愛麗絲與想象中的朋友埃爾溫·薛定諤的神奇歷險。也正是這些冒險經歷重新激發了她對于量子力學與生命的熱情，其原本一成不變的人生也因此發生了改變。

量子力學與敘事文學的交融

實際上，本書作者加布里埃拉·格雷森的“本職”工作是一位出色的物理學家。畢業于米蘭大學，她被《赫芬頓郵報》譽為“普及物理學的意大利女性”，《晚郵報》盛贊她為“物理學界的搖滾明星”。在《我殺了薛定諤的貓》成書前，格雷森的創作始終以量子物理學作為主線，創作了《量子物理學家們不可思議的晚餐》《海森堡歷史傳說》《超級女性科學家的故事和人生》《六位改變世界的女性》《永遠的愛因斯坦》等多部作品。而《我殺了薛定諤的貓》特別以量子力學經典實驗“薛定諤的貓”作為貫穿本次創作的核心理論。

在書中，作者格雷森將女主角設定為一個不知道如何做出選擇的女孩，在墓園與薛定諤相遇后開始拜訪對方，薛定諤幫助她在迷茫的28歲做出了人生最重要的抉擇，女孩也因此獲得了成長，從此堅定了自身要走的道路。而之所以將主人公愛麗絲的年齡設為28歲，格雷森用科學研究給出了回應：“我看過的相關研究表明，28歲和50歲是人一生中做出選擇的重要時間節點。”如此，嚴謹而又不失思想張力的量子力學理論與敘事文學就在愛麗絲的故事中得到了完美結合，也因而成為本書的一大亮點。

格雷森認為，在當下每個人的現實生活中，物理學無處不在，早已超出了科學研究的范疇——無論是在電視節目、電影、卡通動漫中，我們都能夠看到物理學以不同身姿出現的影子。“科學的思維實驗從來沒有在科學環境之外被如此多地應用。”而薛定諤的貓正是其中一個重要的意象，生活中的我們能不斷體會到矛盾而糾結的內心狀態，格雷森因此產生了為它寫一部小說的念頭。“書名的內涵更像是一種建議，走一條路而不是另一條路。在生命的十字路口，我們同時活著和死去，直到我們做出決定，離開一條路去另一條路。”她如此闡釋“殺了薛定諤的貓”的書名意涵。

就具體的內容創作而言，格雷森坦言“講故事”是一個很重要的能力，更是一門文學藝術。尤其對于一部雜糅物理學理論與小說情節的作品來說，許多內容被她以特別的戲劇獨白形式呈現，格雷森認為這是一個敘事上的挑戰。為此，她閱讀了大量優秀作家作品，試圖在偉大的文學作品中尋找解開自身寫作風格的鑰匙；與此同時，格雷森也會去劇院，學習演員的獨白乃至復誦整場劇目，以戲劇反哺個人寫作，她甚至會在劇院開設“巡回演出”通過講故事的方式和觀眾面對面接觸——“就像一個真正的搖滾巨星！”精通物理學的格雷森說道，每到一個劇院，她的演出總是場場爆滿。在對自身藝術敏感度的反復錘煉中，格雷森越發領悟到如何真實有效地用文字打動讀者。“加布里埃拉·格雷森用虛構的物理學故事創造了一條前所未有的思想鏈接。”意大利《共和報》如此總結道。

格雷森熱愛在自己的故事創作中混搭各類元素，以物理學作為基石，哲學、歷史、藝術、音樂，無所不包。時至今日，她仍在科研中心學習最新物理學前沿知識，同時她還在環游世界。《GQ》雜志贊她為“意大利科學的革命面孔”，的確如此。

“翻譯這本書是一個學習的過程”

一本好書的誕生，意味著作者與譯者的心意相通。

翻譯此書，對于譯者來說無疑是一個需要兼顧作者用語風格與物理學嚴謹用詞的“重量級”挑戰。本書譯者，畢業于北京外國語學院的高級翻譯楊蘭在初次閱讀本書時認為，作者用一種深入淺出的風格，將眾多元素匯集在愛麗絲夢游仙境的故事里，解讀了很多當下熱門的話題，實實在在地完成了一部“普通人能看懂的量子物理小說” 。

而也正是在楊蘭第一次讀這本書時，就仿佛感覺到書中的文字走進了自己的內心。“一方面因為這本小說是作者在2020年初居家期間創作的，從某種層面來說，讓我在翻譯時和作者有一種心理默契；另一方面，因為與主人公愛麗絲年齡相近，在讀到書中的某些片段時，我對生活的感受也面臨與她一樣的生存矛盾和心理斗爭。”“量子物理既讓我走向毀滅，同時又是我的救贖”，在后續漫長的翻譯過程中，楊蘭在許多時刻都感到自己與這本書在某個平行宇宙中一定有過量子糾纏。

楊蘭將翻譯本書的工作視作一次學習的過程，用量子力學的話語來說，是作者、譯者與讀者的思想糾纏過程。由于物理學專業知識的匱乏，使得她在接手時做了大量資料查閱工作，只為厘清小說文字背后隱藏的微觀世界的本質和世界運轉的邏輯。她直言有時經常會越翻譯越清醒，激動到難以入眠，特別想立刻找個人和他講講原來量子物理的邏輯是這樣的。而在全書的翻譯過程中，令她印象最為深刻的是第十二章“薛定諤，等于牛頓”的內容。該章節為論證薛定諤之于微觀世界正如牛頓之于宏觀世界，特別設定了在愛麗絲夢境中薛定諤和牛頓二人的對話。“其實這在現實世界中是不可能發生的，但是在小說里可以，因此我想通過一些翻譯風格體現出二人風格的差別，讓這種世紀對話更生動、更精彩一些。”為此，楊蘭反復推敲，將牛頓的話“動者，亦為不動；遠者，亦為近；萬物之內者，亦在萬物之外”用接近文言的句式充滿詩意地翻譯出來。而在整本書的翻譯工作中，類似的感觸還有許多，讀者所感受到的自然流暢的譯文緩緩在她筆下流淌。

盡管充滿挑戰，回到故事的最初，楊蘭堅定地相信接下《我殺了薛定諤的貓》一書的翻譯工作是正確的選擇。在2022年夏天，本書責任編輯、萬卷出版公司編輯王越找到她，希望她能夠接手這份任務。看到是自己素來感興趣的量子力學話題，楊蘭爽快地答應了，這也成為她在上網課的平庸清閑的狀態中，得到的“救贖”，帶給了本就熱愛翻譯且好奇心強的她一種全新的體驗。翻譯本身需要學習、查找大量資料，而對于書中作者人生觀的闡釋更是讓她感到無限感觸。“你學得越多，你想得越多，你研究得越多，越發現量子物理唯一能讓你確定的是，它將帶給你無盡疑惑”“因為物理既是迷局也是真理，而你置身其中，卻只做你自己”“生活是當盒子打開后你面前的一切”……從酷暑到深冬，翻譯此書讓她學會用量子物理的視角解讀世界，掌握事物運轉的本質，少了幾分情緒裹挾，從容面對生活中的一切。

作品推介會上，當被問及如何看待這次與萬卷出版公司的合作時，本書作者格里森激動地對中文編輯和譯者表示了感謝。“我這本書的中文版編輯非常專業，一切都是那樣美好！我真想把我所有的書都翻譯成中文！”她對自己能在中國受到如此歡迎表示震驚與感謝。“第一次來到中國我真的很興奮，這本書能翻譯成中文對于我來說邁出了一小步，我的想象力是無限的，希望未來我的其他書籍也能翻譯成中文！”

出版交流的過程其實也是文明互鑒、取長補短的過程，萬卷出版公司社長、總編輯王維良希望未來繼續創新出版交流方式，擴大出版傳播路徑，以高質量、高水平、高頻次的出版交流為中外文明互鑒貢獻自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