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婦人》中喬違反合作原則的話語分析看喬的成長

【摘要】《小婦人》是19世紀中期由美國女作家路易莎·梅·奧爾科特創作的著名小說。其中的主人公喬一直被認為是現代獨立女性的化身，作者刻畫該人物使用了大量的對話。本文從語用學角度出發，以合作原則為理論框架，分析喬的對話的言外之意和真實內涵，挖掘對話背后的人物性格，為語用學在小說中的應用提供可行性參考。

【關鍵詞】合作原則；《小婦人》；會話含義

【中圖分類號】H31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8264（2024）33-0094-03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4.33.028

一、研究背景

由美國女作家路易莎·梅·奧爾科特（Louisa May Alcott）于1868年創作了《小婦人》 （Little Women&Good Wives）。該作品是她最著名的一部長篇小說。問世一百多年以來，深受人們喜愛，已被譯成多種語言，成為世界文學寶庫中的經典名作。同時，也被拍成多部電影，被人們所熟知。故事從馬奇四姐妹年幼時開始寫起，隨著她們的成長，描繪了她們的愛情、友情、家庭、職業等各個方面的經歷和掙扎。其中，二姐喬這一人物的刻畫就是作者以自己為原型創作而成，她也是該小說中最吸引人們注意的角色之一。喬從小在寫作方面非常有才華，她通過寫作幫助家庭改善生活質量，進而更想通過寫作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喬的性格獨立、堅強樂觀，并且具有強烈的自我犧牲意識。喬對愛情的態度也頗為獨特，她不會錯失愛情，但也不會因為愛情而放棄自己的夢想。作為青梅竹馬的勞里對喬的求婚失敗，反映出喬在追求自我價值和幸福路上的堅持和勇氣。作者在人物刻畫時擅長運用大量的對話描寫來體現人物的形象，推動情節的發展。結合語用學中的合作原則，筆者將對喬的話語做出具體分析，從而更好地理解喬在思想和行為上的改變，為更好地讀懂這部小說提供幫助。

二、合作原則及原則的違反

語用學上的合作原則理論是由美國哲學家Herbert Paul Grice就話語交際的普遍規律發表的獨特見解，首次提出用于解釋人類話語交際規律的合作原則。它是全部成功的語言社交活動的基礎。它能讓雙方在講話過程中更好的理解對方的信息。Grice依據合作原則，又將它詳細劃分成四條準則，即數量準則、質量準則、關系準則和方式準則。數量準則指的是我們向對方傳達的信息正好是對方想獲得的，不可以多也不可以少，不要說對方不想聽到的內容。質量準則也就是對話時盡量說實話，不要說自己認為不真切的話語，不要說缺少足夠證據的話語。關系準則則是要保證你說的每一句話都和當前所進行的講話是有關聯的，也就是說，你所說的話和當前你們正在討論的話題有密切聯系。方式準則是指說話要清楚，意思所指要明確，不要使自己的講話含糊其詞，進而難于被理解，防范艱澀的詞語，防范歧義，說話要簡要且有條理。在這四個準則中，前三個是規定說話的內容的，最后一個規定了說話的方式。

可在真實語言環境中，人們其實不會老是依據合作原則的四個準則來說話，甚至在有些情況下，人們還會故意違反這些準則，比如成心說謊話，拐彎抹角的說話，把原來簡單的事情說得很復雜等等。那么，人們故意違反這些原則必然有其目的，也就是說，在字面意思下，必然還有更深的隱含的意義，這就是“會話含義”，在這種情況下，講話雙方都應該從對方的話語的字面含義中推導出他的真實意圖，只有這樣，語言社交才能順利地進行。

三、喬違反合作原則的話語分析

（一）違反數量準則

當違反數量準則時，說話者往往會用多于交流目的的信息或少于交流目的的信息來表達會話的含義。由于話語過多導致的違反數量準則，如下：

例：“Yes，you will！”persisted Jo.“You’ll get over this after a while，and find some lovely accomplished girl，who will adore you，and make a fine mistress for your fine house.I shouldn’t.I’m homely and awkward and odd and old，and you’d be ashamed of me，and we should quarrel-we can’t help it even now，you see-and I shouldn’t like elegant society and you would and you’d hate my scribbling，and I couldn’t get on without it，and we should be unhappy，and wish we hadn’t done it，and everything would be horrid.”

這段對話發生在勞里向喬求婚，遭到喬的拒絕后，勞里受到打擊，意志消沉，因此說到他至死也不可能理解喬的做法，喬于是將自己心底的話都一股腦地說了出來，以讓勞里明白他們不可能在一起，因為喬不喜歡被婚姻捆住手腳而無法繼續自己的寫作，她也不喜歡上流社會的優雅生活，不喜歡做美麗屋子的主婦，而且認定勞里一定不會喜歡她這樣，并且他們會因此而一直吵架，就像現在這樣，所以喬下定決心堅決拒絕富有的勞里的求婚。喬的長篇表態也正說明了她的決心，體現喬追求獨立，不依從世俗而是聽從自己的內心。在19世紀中期的美國還處于女性依附于男性的男權主義社會，因此，嫁給一個有著一定社會地位和經濟條件上等的男士是許多女士的夢想，但喬卻做出了挑戰世俗的舉動，不過她的選擇也是經過深思熟慮后做出的，喬對自己的選擇沒有后悔。

由于話語過少導致的違反數量原則的例子如下：

例：“Heart’s dearest，why do you cry？”

“Because you are going away.”

“Ach，mein Gott，that is so good！”cried Mr. Bhaer，“Jo，I haf nothing but much love to gif you.I came to see if you could care for it，and I waited to be sure that I was something more than a friend. Am I？Can you make a little place in your heart for old Fritz？”he added，all in one breath.

“Oh，yes！”said Jo.

該對話發生在巴爾教授要離開了，喬內心非常不舍，但不知如何表達，所以她哭了，當巴爾教授問道：“我最親愛的，你怎么哭了？”喬用最簡潔的語言如實地表達自己，而沒有用“眼睛進沙子”等借口來搪塞，就是因為巴爾教授要走了而傷心。巴爾教授聽后非常高興，因為他來這里的目的已經實現，其實他也是想看看自己在喬的心目中到底有沒有一席之地，是否能有比做朋友更進一步的關系。喬的回答是“可以”。喬的幾次答復顯然都違反了數量原則，在這簡潔而肯定的回答背后充分體現了她內心對巴爾教授的喜歡，是一種真情的自然流露。

（二）違反質量準則

在違背質量準則中，可以分兩種情況，一種是無意違反質量原則，就是說話者不是有意說不真實的話，而是借用日常隱喻等修辭經驗來表達他所要表達的意思。這種對話方式，需要雙方對這種修辭非常熟悉，從而可以絲滑的理解對方的會話含義。另一種是故意違反質量原則，是指說話者在熟悉的對話環境中仍要故意違反，一方面可能為了維護自己的利益，另一方面可能為了活躍氣氛或其他一些原因故意說了不實的內容，這種說話方式非常隱蔽，讀者需要結合上下文語境來推測說話者的真實意圖。想象力豐富的喬在說話中經常會無意中使用隱喻的修辭來表達自己的想法。

例：Jo：Good bye，Marmee;we are a set of rascals this morning，but we’ll come home regular angels. Now then，Meg！

假期結束，小婦人們又回到了每日的勞作中去，早上，女孩們還在抱怨她們所過得平淡而辛苦的生活并準備出門勞作，所以當喬走出去時說了這樣一句話“早上我們是一幫無賴，但當我們回來時就是天使了。”顯然這里的“無賴”和“天使”都是指她們自己，是一種隱喻的表達，喬的話語有意地違背了質量原則，其言下之意是勞動會將她們從一群壞孩子變為一群好孩子的。從這里可以看出幼年時的姐妹四人對于過舒坦的生活還是有著向往的，但生活的道路上總是有磨難需要她們去克服，為她們將來持家過日子做準備。

下面來看一個喬故意違背質量原則的例子。

例：“You’re the oddest fellow I ever saw.How many did you have out？”Laurie said.

Jo looked at her friend as if she did not understand him，then began to laugh，as if mightily amused at something.

“There are two which I want to have come out，493a084d26913c9706414917b3bad74dbut I must wait a week.”

本段對話發生在喬鼓起勇氣將自己的文章投給一個報社，她的這一舉一動正好被勞里發現，但勞里并不知道喬去那棟樓到底干了什么，只是看到樓上掛著一塊牙醫的牌子，所以以為喬鼓起勇氣去那里拔牙。當他等喬出來后便問她到底拔了幾顆牙？喬開始沒有明白勞里的意思，后來她意會到勞里一定誤解了，便笑了起來，但她沒有說出自己到底去干了什么，而是將錯就錯的答復勞里說自己要被拔兩顆牙，但還要等上一周才行。明顯喬說的是假話，她并不想透露自己的真實行蹤，因為報社還沒有給她確定的答復是否錄用她的文章。從中我們不難看出，喬是一個非常獨立而又有著自己小心思的頑皮的女孩。

（三）違反關系準則

艾米約喬一起去拜訪她們的鄰居，喬一開始是非常拒絕去參加這種交際的，但為了艾米，還是陪她一起去了。當她們來到蘭姆家，一個屬于上流階層的家庭，一個年輕女士問喬，從哪里買來那頂野餐帽時。裝癡賣傻的喬卻對買帽子的地方只字未提，而是說了些不必要的話，違反了關系準則。

例：“Oh，Amy painted it.You can’t buy those soft shades，so we paint ours any colour we like.It’s a great comfort to have an artistic sister.”

喬實話實說這帽子是艾米涂的，那些柔和的色彩上哪兒也買不到，有一個藝術天分的妹妹確實讓人感到欣慰。原本喬是想夸獎一下她這個有藝術天賦的妹妹的，她追求自然，不做作無可厚非，但她的話卻并不符合當時上流社會的主流，卻讓艾米為此感到十分尷尬。從中可以看出喬的談吐和衣著與上流社會格格不入，她討厭上流社會過多奢華的穿著，喜歡她自己寬松樸素的著裝，她討厭上流社會的交際過于虛偽，無意中流露出她熱愛自然的本意。

（四）違反方式準則

說話人在違反方式準則時，往往所說的話不夠簡潔明了，取而代之的是模棱兩可，晦澀的語言，使對方仍然不清楚說話者的意圖或者說話者不斷地重復其語言。

例：“Suppose we take her.I don’t believe mother would mind，if we bundle her up well”，began Meg.

“If she goes I shan’t，and if I don’t，Laurie won’t like it，and it will be very rude，after he invited only us，to go and drag in Amy.I should think she’d hate to poke herself where she isn’t wanted，”said Jo，crossly，for her disliked the trouble of overseeing a fidgety child，when she wanted to enjoy herself.

此對話發生在勞里邀請喬和梅格去劇院看戲，艾米也想去，在艾米的一再纏繞下，梅格有些讓步，但作為艾米姐姐的喬卻堅決不同意，并且此時喬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于是她說了比原本更多的話來發泄自己的不滿情緒，違背了方式原則。喬用語言攻擊艾米的行為是如何的自討沒趣，堅持認為她和艾米只能一個人去，但如果她不去，勞里會不開心的。喬始終沒有說出不想帶艾米去的真實原因，是因為怕要照顧當時還年幼的艾米而耽誤了自己專心看劇的樂趣。這個時候充分表露了喬年輕時性格中不成熟、自私的一面。在以后的成長道路中，喬也在不斷克服自己的這一脾氣和缺陷，并且，從妹妹貝思身上找尋自己所不具備的優點，使自己不斷成長。

例如在“The Valley of the Shadow”一章中，喬陪伴妹妹貝思渡過她人世間最后一段時光時的對話：“Not asleep，but so happy，dear.See，I found this and read it.I Knew you wouldn’t care.Have I been all that to you，Jo？”she asked，with wistful，humble earnestness.

“Oh，Beth，so much，so much！”and Jo’s head went down upon the pillow beside her sister’s.

貝思在書桌里找到了一張喬寫的卡片，是有關喬寫的“我的貝思”的一首詩，其中寫到妹妹貝思聰敏而溫暖，無私而寬容，給予喬非常多的力量。貝思自認為自己所做的事太少，沒能像姐姐那樣出色，一直是她深感不足的事，但她從喬的詩中重新獲取了信心，覺得自己來到人生不是毫無價值的，所以貝思問喬：“我是這樣對待你的嗎？”喬迫不及待地回答：“你給了我那么多，那么多?。　彪m然違反了方式原則，喬沒有把話說得十分明了，但卻不妨礙表現出喬和貝思之間姐妹情深，言語雖少，但飽含深意，只有貝思妹妹能夠體會出姐姐對她的愛。我們可以在小說中發現喬與貝思妹妹的關系是勝過與其他姐妹的。正是妹妹的去世，讓喬成長了不少，特別是妹妹的無私和寬容是喬一直想讓自己成為的樣子。

四、透過話語分析看喬的成長

作者在刻畫人物時，人物內心越復雜，違反合作原則的話語就越多。從喬的會話中多次違反合作原則可以看出喬的一些性格的轉變，在她年輕時，有過自私，有過無法控制自己的脾氣的時候，但隨著自己經歷的豐富，她正變得更加大度，愿意為別人，為家庭付出自己，為母親去軍營照顧生病的父親籌集路費時，寧愿剪掉自己象征女性溫柔的長發，用自己寫作所得讓母親陪著生病康復后的貝思妹妹去海邊度假，而自己卻守在家中。在母親的教育下也變得更加沉穩，但她性格中的那種男孩子的個性及其獨立倔強似乎沒有改變，并且她永遠聽從自己的內心，崇尚自然而不屈服于世俗，從她不放棄自己的作家夢想，在精神上和物質上最終獲得了與丈夫同等的地位，表現出在那個時代特有的女性獨立精神是非常難能可貴的一種品質。

通過喬的話語分析喬的價值觀，我們可以看出喬不被婚姻家庭束縛的價值觀一直是她終身追求的目標。從她拒絕勞里的求婚反映出喬不想因為婚姻而放棄自己的寫作之路，不想只做籠中的金絲雀，從此過上貴族式的生活。直到喬遇見巴爾教授，她才意識到自己原來要找的人是一個能夠尊重且支持她的寫作夢想的，并在很多地方有著共同價值觀的人，喬從巴爾教授那里確實也汲取到了她寫作的養料，也感受到巴爾教授的溫暖，同時，喬向巴爾教授表態婚后將和他一起承擔家庭的經濟責任，一起經營家庭，這是作為一個女性在婚姻中的自由，最終喬實現了自己的夢想，過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五、結語

從語用學角度來分析喬的會話含義為我們理解作品的深層含義提供了新的方式，喬不斷的違反合作原則表現出了自己的個性和情感，使我們在讀小說時能更好地把握人物形象，理解人物說話背后的深層含義，本文旨在幫助大家更好的理解《小婦人》中主要人物的性格和情感提供借鑒。喬在成長過程中努力克服自己的缺點，同時，她的性格又必然決定了她的命運，而她的命運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這也是喬能成為那個時代具有特質女性代表的原因，在今天這樣的社會也是具有借鑒意義的。

參考文獻：

[1]Louisa May Alcott.Little Women&Good Wives[M].Wordsworth Editions Limited，1993.

[2]胡壯麟.語言學教程（第3版）[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6.

[3]田欣玉.女性主義視角下分析《小婦人》中喬的性格變化[J].青年文學家，2019，（21）.

[4]王非凡.從合作原則看《小婦人》中喬的會話含義[J].英語廣場，2022，（31）.

[5]王振平，蓋雪瑩.從《小婦人》看美國文學中的長女形象[J].牡丹江大學學報，2020，（10）.

作者簡介：

胡浩文，女，漢族，江蘇無錫人，碩士研究生，無錫商業職業技術學院卓雅教育學院基礎課教學部，講師，研究方向：外國語言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