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從小到大,想必很多人都有這樣的疑惑,為何一幅畫可以價值連城?為何幾個顏色不同的方塊就能成為一個流派的奠基石?其實,大多數人對于一件事物是否是藝術品的評判,并非來自自身的主觀感受——他們往往認為自己沒有資格,而是來自外界信息,如是否被某某藝術館珍藏,是否獲過某某比賽大獎,亦或拍賣價值多少。
處于多元價值觀的盲目與蒼白下,我們隨意否定自身評判的價值,而將其被賦予的符號價值奉為圭臬,這何嘗不是一種社會的病態?就像《華盛頓郵報》曾做過的實驗,邀請著名的小提琴家約舒亞·貝爾在地鐵站賣藝,其間有1097人經過,只有7人選擇駐足聆聽,而她的演奏會票價上百美元,并座無虛席。就像《烏合之眾》中所述,人群極易被催眠,比起自身去評判,他們更容易聽信所謂專家點評。去看畫展,并不是自己真的想從畫中感受到什么,而是覺得自己只要來過,就是見過世面;去聽音樂會,并不是想去真正感受音樂的韻味,只是覺得這個音樂家有名氣而盲目跟風。說我們在“欣賞”,不如說我們在“打卡”。從底層邏輯來講,很多人的心里可能都認為藝術是有一個標準的,且自身不可褻瀆,從而失去對藝術獨立思考的意愿,相信跟著大部隊或者專家走沒錯。
可藝術真有什么標準嗎?
藝術本身就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以生活為源是必然的,意識的形式是主觀的,但意識的內容是客觀的,沒有一件藝術能真正脫離生活。工廠流水線上如法炮制的速食罐頭算不上藝術,藝術是需在原有事物上進行打磨與修改,才能俗世見新,樸實見色。如法國哲學家加斯東所言“當一個事物變得更美一點,它就成了另一個事物;只要更美一點點,就完全是另一個事物。”
“高于生活”是藝術的基本要求,但“高”與“高”之間的比較并沒有統一標準。畢達哥拉斯主義崇尚“四元體”,強調對稱、韻律、正典、比例;而巴洛克藝術則運用夸張的運動性和清晰可辨的細節來營造恢宏的戲劇效果,追求“出人意料”的反常規效果。即便兩派觀點有諸多差別,但皆是他們對“高”的理解,并無對錯之分。
既然藝術并沒有放之四海皆準的標準,那就不應該有門檻之說。我們每一個人也應該形成自己的審美體系,發掘自己的審美傾向,用心去品讀一件藝術品,陶冶自身情操。每個人既可成為藝術的評判家,也可以成為藝術的創造家。藝術是民主的,它并非某一類人的專屬。從心的評語、用心地鑒賞,才是送給藝術最好的禮物。
或許有人想問,既然你說沒有統一標準,那憑什么我的畫一文不值,大師的話卻有人爭相購買呢?除卻名人效應以外,還有一個原因便是他的藝術理念可以被更多人接受。當然你就可以依舊覺得這幅畫不怎么樣,但你無權否定他人的喜愛。或許會有人因此說,那一幅畫不就有標準了嗎?喜歡的人多,藝術就好;喜歡的人少,就不能稱之為藝術。
這個觀點犯了和《烏合之眾》中“數量,即正義”同樣的錯誤。藝術價值不能只考慮受眾人數,忽略了創作的本身目的。如果你的目的是展現高超的繪畫技巧與奇思妙想來獲得人們的崇拜,那的確受眾數量很重要。但如果只是想宣傳一種理念,或者單純放松心情,那么所創作的是否受他人的喜愛,就無需作為參考。杜尚與志同道合的藝術家們共同爭取“噴泉”(陶瓷男用小便池)藝術合法性,他并非認為小便池多美,只是想宣揚藝術品不一定是事物,也可以是獨特視角、觀點與感知;竹林七賢彈琴吟詩,以琴自娛,以琴解憂,他們創作藝術并不是為了贏得世俗的認同,只是為自己的心靈辟處自由瀟灑的棲息地。明白自己為何創作,所謂的藝術才有意義。忽略本意,而糾結于某些數據,妄想用外在的東西來衡量藝術價值,反而是本末倒置。
故應從心評價藝術,用心創造藝術,不必在意所謂標準,才是對藝術對自我最大的尊重。
(指導教師:曹偉芳/編輯:于智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