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系祖國 科教路上砥礪前行

沈黎明

中國科學院院士程耿東，是我國改革開放后首批公派留學人員中第一個獲得博士學位的留學生，他學成回國后長期從事工程力學、計算力學和結構優化設計研究，是國際著名結構優化專家，為目前廣泛應用的結構拓撲優化理論、方法的形成與發展作出先驅性和奠基性貢獻。1995年至2006年擔任大連理工大學校長期間，為創建國內一流高校、努力培養國家棟梁之才作出卓越貢獻。他先后榮獲“國家自然科學獎”、2020年度“遼寧省科學技術最高獎”等榮譽，2011年被俄羅斯科學院吸納為外籍院士，2015年當選“國際結構與多學科優化學會”主席，是首位當選該學會主席的亞洲科學家；作為教育家，他擔任大學校長11年，銳意進取，帶領大連理工大學躋身國家“211”、“985”名校行列。

求知路上佼佼者，兩進大學立志要當科學家

程耿東1941年9月出生在江蘇省蘇州市一個普通人家，自幼聰慧，到了上學的年齡，母親為了他日后有個好前程，拿出所有積蓄，并變賣了一些家產，湊足學費，將他送進學校。程耿東知道母親的良苦用心，因此學習很刻苦，從小學到高中，成績在班級里一直名列前茅。1958年高中畢業后，他以優異的成績考進北京大學數學力學系。進入北大，程耿東學習更加刻苦，他天天跑圖書館，閱讀，摘抄，大學6年，濃縮著知識精華和自己閱讀心得的筆記積攢了厚厚10多本。

未名湖畔，晨風暮雨，寒來暑往，程耿東收獲了知識，也逐漸形成了自己的思維風格。1964年，程耿東大學畢業，經過認真思考，他考取了力學研究在國內名列前茅的大連理工大學（當時叫大連工學院）研究生。

來到大連理工大學，程耿東立即全身心投入到學業中。很快，他的才華受到導師唐立民教授的賞識，繼而我國力學大家錢令希院士也發現了他的才華，對他非常器重，并預言：程耿東將來一定會成為力學方面棟梁之才。程耿東也為自己的科學之夢勤奮苦讀，他把一切業余時間都用在讀書上，遇到問題，就寫信向導師和錢令希院士請教。

“文革”內亂時期，我國科教事業遭到嚴重破壞，程耿東一度被“下放”。鄧小平同志復出工作后，大抓科技發展，強調科研工作要走在前面。錢令希隨即向相關領導提出要程耿東做自己的助手。幾經努力，程耿東終于第二次走進了大連理工大學校門，并投入到了國內尚不發達的計算力學的科研中。

1978年，中國迎來了科學的春天。這一年國家決定通過考試選拔留學生到科技發達國家學習。在順利通過考試后，程耿東登上了改革開放后公派留學的頭班快車。

1978年底，程耿東來到丹麥技術大學攻讀博士學位，有幸成為國際理論和應用力學學會主席尼奧德森教授和著名力學家奧洛霍夫教授的學生。當時程耿東盡管已經37歲，但學習起來一如年輕時那樣如饑似渴，深得兩位導師的喜愛，尤其對他那種勇于探索、敢于堅持自己觀點的科學態度贊賞有加。程耿東上學一個多月后，尼奧德森教授就先后邀請他到自己家和母親家做客，這在當年的留學生中并不多見，這位世界力學權威對程耿東的青睞不言而喻。

在兩位導師的精心教導和自己的刻苦努力下，程耿東的學習成績、研究水平提高很快，僅用一年半時間就完成了學業，成為這批公派留學人員中第一個取得博士學位的留學生。

潛心搞科研，國際前沿課題中取得重大突破

博士畢業后，程耿東正式開始了科學研究工作，他把國際力學界最前沿的課題——“工程結構優化設計研究”定為自己研究的主攻方向。

很多人聽到“工程結構優化設計研究”這個名詞都覺得很陌生，不知道是研究什么的，當有人問程耿東時，他形象而通俗地這樣解釋：“很多人坐過飛機，一定會看到飛機的機翼并不是用一塊完整的材料制造的，通俗一點講，是拼出來的。那么這些材料怎樣組合才能既保證安全飛行，又節省材料呢？這就是工程結構優化要研究的內容?，F實生活中，從易拉罐到飛機，從房屋結構到海洋石油平臺，結構優化的研究無處不在。”概括的說，結構優化的目的就是通過改進產品結構設計，使其能在滿足功能要求的前提下減輕重量、減少資源使用。結構優化對提高產品競爭力非常重要。以汽車為例，減重10%，可降低油耗6%至 8%。

經過10年潛心鉆研，上世紀90年代初，程耿東首先在“關于結構拓撲優化中奇異最優解的研究”中取得突破，用數學規劃方法解決了結構優化設計中一直困擾著人們的奇異解難題。

對于程耿東的研究成果，國內外學術界給予了極高的評價，認為這一研究成果，在基礎理論上糾正了以往文獻中的錯誤認識；在研究方法上，為奇異性現象的分析以及求解方法提供了理論工具，攻克了力學研究中的一道難關。

從此，程耿東在國內外力學界名聲大振，1991年受到國務院表彰，成為享受政府特殊津貼的專家；1992年被批準為國家級有突出貢獻中青年專家；1994年擔任了工業裝備結構分析國家重點實驗室主任；1995年當選為中國科學院院士；1996年夏，程耿東作為年輕的中科院院士，出席了在日本京都舉行的“國際第19屆理論和應用力學大會”，并作主題報告。

2007年，程耿東主持完成的《結構拓撲優化中奇異最優解的研究》，從全國140多個參評項目中脫穎而出，榮獲了國內學術界最高成就獎——國家自然科學大獎，在27個二等獎獲獎項目中位列第一，而且是力學界唯一獲獎研究成果。同時，他的研究成果也得到了國際結構優化設計研究領域的廣泛認可，成為處理此類奇異性問題的主流技術，一些外國著名力學家稱程耿東的研究成果是“具有里程碑意義的貢獻”。2011年，俄羅斯科學院吸納程耿東為該院“能源、機械、力學及過程控制學部”外籍院士。

執掌大學，銳意進取獲中國首個大學校長獎

1995年，在程耿東的人生中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年份，這一年他被任命為大連理工大學校長。接過任命書的那一刻，他突然感到這一張薄紙分量十分沉重，大學教育肩負著國家未來和希望。程耿東決心，絕不辜負黨的期望、全校師生的信任，竭盡全力，繼往開來，把大連理工大學辦成一所知名高校。

走上大學校長的崗位，程耿東首先把工作重點放在了提高教師隊伍質量上。他喊出“尊重知識，尊重人才，對大學來講，就是要做到‘人才為本”的口號，明確提出：“大學，就是要有大師級的教師，沒有一流的教師，絕難培養出一流的學生。”

基于這種認識，他決定實行兩條腿走路的辦法：一方面花大氣力引進高層次師資，一方面努力加強已有教師的培養提高。他在學校成立了“引進高層次人才領導小組”，他與校黨委書記親自坐鎮，直接決策，很快制定出一系列引進高層次人才的辦法和對校內骨干教師培養的政策。

這些辦法和政策一經推出，立即收到很好的成效。對外，很快聘請了177位兼職教授、7位海外學者特聘教授，并約請8位兩院院士每年短期來校指導教學和科研工作。對內，給優秀中青年教師解決了包括住房、崗位津貼和職稱評聘等實際問題，為他們創造出較好的生活條件、工作環境和發展空間。程耿東在全校教師大會上講：“只要你努力，你就會得到支持，得到發展?！背坦|說到做到，在他第一個任期內，全校教師就有719人次出國進修，165名在職教師攻讀博士學位，12名教師進行博士后研究。

程耿東的這些舉措，大大改善了師資隊伍的面貌，促進了學校教育質量、科研水平的提高。

在打造一流教師隊伍的同時，程耿東還下大氣力抓了學校的發展。程耿東是一位意識非常超前的大學校長。上世紀90年代中期，我國提出建立國家創新體系后，程耿東立即感到：在建立國家創新體系進程中，把大學納入其中，使創新成果、創新活動和創新人才培養有機結合為一體，對于這個體系的構建至關重要。他認為：人的創新意識不是先天就有的，必須從小抓起，從學校里開始培養。他還認為：創新是隨機的偶然性活動，不是預先規劃的，因此，一個適合創新的環境對于創新活動十分重要，大學不僅要建立科研基地、重點實驗室，還要建立公共實驗中心，使學生有條件參與科研活動，讓學生在大學就感受到一種研究的氛圍，從而推動創新活動的開展。

在這一思想指導下，程耿東很快提出了本科教學要與科研應用緊密結合的辦學方針，在學校成立了創新教育實踐中心，并專門設立了大學生創新實踐基地，鼓勵學生和社會廣泛聯系，找課題、議題。他還身體力行，先后主持了教改項目《創新人才培養工程的探索與實踐》、教育部新世紀高等教育教學改革工程項目《理工科大學生創新教育體系及實踐基地的建設》，前者獲得了2001年國家級優秀教學成果一等獎，后者于2003年10月順利通過驗收。

程耿東從1995年任大連理工大學校長至2006年卸任，擔任校長共11個年頭，在這11年里，他為大連理工大學的發展作出了卓越貢獻：1996年大連理工大學通過了國家“211工程”預審，獲得了中央專項資金支持；2001年通過了“九五”、“211工程”建設驗收，并進入教育部“985工程”重點建設高校行列；2004年教育部、遼寧省、大連市決定繼續重點共建大連理工大學，開始實施“985工程”二期建設。大家一致公認，程耿東擔任校長期間，是大連理工大學建校以來發展最快、最好的時期之一。2004年，程耿東獲得了“IET教育基金大學校長獎”，這是中國首個大學校長獎，也是“IET教育基金”第一次為大學校長頒獎。它的主要評選標準是：校長有高超的管理和整合教育資源的水平，以及在提高學校管理和服務水準上具有卓有成效的新方法。這個獎的獲得，對大學校長程耿東來說當之無愧。

從大學校長崗位上退下來后，程耿東擔任了大連市科協主席，繼續在科學研究領域發揮著自己的聰明才智。2015年他高票當選“國際結構與多學科優化學會”主席，成為首位當選該學會主席的亞洲科學家。如今，程耿東雖已年過八旬，但仍在工程力學、計算力學和結構優化設計研究鄰域砥礪前行，不斷深化研究、培養新人。他說：希望有生之年繼續為國家科技事業多作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