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物質豐厚,消費盛行的當下,我貫徹斷舍離,非必要不購買。若買,就讓它充滿故事。
家里三口人,狗爸,豬媽,鼠兒。每一本萬年歷都說,這三個屬相是八字最相和的,我雖不迷信這些,但一家人相親相愛,和和睦睦,生活蒸蒸日上,我很珍惜這普通日子的福分,碰上喜愛的家人屬相擺件,總喜歡買回來。
一只威風凜凜的狗狗挺直脊梁端坐著,雙眼炯炯有神,口中含一個銀光閃閃的圓托盤,那是男主人放各種鑰匙的專屬。柜子上還有一條聰明的斑點狗,一條神奇活現的金狗,我讓它們并排站在一起,守衛家門。兒子的鼠玩意兒就更多了,他的房間簡直就是個鼠窩,窗簾、床品都有米老鼠圖案,玻璃的陶瓷的布藝的剪紙的……各種老鼠擺在他的床頭,書架,窗臺。可是家里單單少了我這個女豬主。市場上的豬不是沒有,可是大多我都不喜歡。要么是肥肥胖胖的,耳朵大大,肚兒圓圓,透著一股子吃足睡飽的憨笨;要么就是顏色粉紅,笑得大嘴張開,像個俗艷的傻妞兒。朋友曾送我一個小金豬,翻轉著身子,四條腿樂不可支地朝上彈,扭頭傻笑,人來瘋似的。這樣的豬都不是我,自然不會擺出來。
有一年景德鎮來我們這里搞瓷器銷售,各種瓷器擺滿了小廣場,夜市還有促銷活動。我和兒子去逛夜市,一個小豬讓我驚喜不已,淡青色,兩耳舒展,嘴巴微微張開,噘得高高的,仿佛正在哼一首快樂的歌,兩只細細的胳膊一前一后擺動著,身體微斜,似乎正隨著樂曲的旋律在舞蹈,歡天喜地,意氣風發,精氣神十足。
“跳芭蕾舞的小豬!”我脫口而出。
攤主是自己創業的青年,誠實、謙和、靦腆,小豬喊價一百二十元,我連價都沒還就買了。兒子見我如此喜歡,問要不要買兩個。不要不要,僅此一個就足夠了,就像我在他和爸爸心中,永遠是唯一的!
我把小豬放在電視柜上,陪伴她的永遠是鮮花,有時滿天星,有時玫瑰,有時百合,有時向日葵……小豬永遠在花叢中唱歌,跳舞,看到她,我開心無比。我就要做這樣的小豬:美麗,快樂,生氣盎然。
從黔北坐火車回家,離開車還有兩個多小時,不想在候車室干等,來到附近的茶文化城閑逛打發時間。那里聚集了不少賣茶葉的店鋪,有的專賣茶器,各種茶缸,茶桶,茶碗,茶盞,茶盤,看一眼就心生歡喜;有的把茶做成各種藝術裝飾品,葫蘆狀,寶塔狀,花朵狀,各種年份定制的茶紀念品;有的掛著名家字畫,和裊裊茶香相映生輝......有一家深深打動了我的心,質樸,本色,讓人感到就像來到記憶中某個院落。包裝精美的茶葉放在茶柜里,柜上掛著用茶做成的中國結,幾張大桌子,桌子上是大大小小形狀不一的笸籮、簸箕、筲箕、筐子,籃子,散茶都裝在其中。一個大大的竹匾里,像小刷子又像小傘一樣的東西,擺成一排排的,小巧,可愛,親切,在別家店鋪都沒有看到。店主告訴我,這就是茶葉長在茶樹上的原始模樣,當然,它們不屬于質量最上乘的,是一些零散小茶枝。她的老阿媽覺得扔掉太可惜,就將茶梗茶葉完整保留,用紅色絲線扎成一小把一小把的,價格很便宜,方便有需要的客人。
這一小把一小把的茶,零散點綴在這個茶店里,像茶精靈,簡直是神來之筆。我在心里深深向這位深山茶鄉里的老阿媽致敬,她骨子里的惜物品性,無意間創造了一種充滿煙火氣的美學,大師也未必有這樣的靈感。我買了好多把,有的做了兩個掛飾放在玄關處,獨一無二的軟裝;有的放在茶葉盒子里,想喝茶的時候就摘幾片葉子沖泡;有的放在小瓷瓶里,做干插,放在床頭柜上,讓淡淡的茶香伴我安眠。
我特別喜歡月亮,只要條件允許,每個月的月圓之夜我都會尋一處地賞月。尤其是夏天,長長的暑假,人的心情格外輕松悠閑。農歷十五六的夜里,到一個高崗之上,拿一把蒲扇,就那么席地坐在柔軟的草地上。涼風微微,蛙鳴陣陣,稻香縷縷,望著月亮緩緩升起,直至中天,一首小詩隨口吟出。
在云南省博物館,我遇見了我的月亮玉佩——一枚渾厚大氣的斑銅墜飾。它并不是一個封閉的圓形,在交接處留了一道帶波浪紋的弧形的細縫,看上去既像一輪圓月,又像一條揚起的鳳尾,斑花微妙的閃爍像極了月亮的清輝。賞月的時候,我總是戴著它,仿佛那晶瑩的圓月,始終照亮著我的心靈,無比清澈,永不枯竭,寫出的每一個文字都閃閃發光。

有故事的買買買,是永遠不會被斷,被舍,被離的。當生活中的買買買有了故事,生活本身也就成了美麗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