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魚兒路過客廳,突然聽見里面傳出大少爺李宏揚的說話聲,說的內容與興福茂有關。她心里一驚,停下腳步,透過門縫向里看去,只見李家父子正與一個穿著警服的男人說話。水魚兒認識,穿警服的男人叫瑞平,是瑞昌成商號老板瑞金山的二公子,在營蓋場公署當一名警察,與李宏揚是拜把子哥們兒。
水魚兒曾聽李長山說過,他這個警察是通過關系花錢買來的。營口盛產海鹽,清初,營口地區海鹽生產已達到鼎盛,是中國北方三大鹽場之一。營口生產的海鹽不苦、不澀、味好,被清廷列為貢鹽。加之營口商貿發達、交通便利、人口密集,1913年春,民國政府將鹽運使公署由省城奉天遷移到了營口,改名為東三省鹽運使公署,主管東三省鹽業的經營、緝私及鹽稅等。鹽運使公署下轄八大公署和九個緝私局,其中瑞昌成商號老板瑞金山的二公子瑞平在八大公署之一的營蓋場公署當警察。
提及瑞昌成,也有必要說幾句。瑞昌成的總部設在上海,營口是分號,是一家以經營染料為主,兼營布匹、綢緞等雜貨的“大屋子”。瑞昌成的建筑很有特點,從上面往下看,平面呈“回”字形。整座建筑共有三層,窗戶一律設在內側,外山墻只在樓上開設很窄的通風窗。上有兩處瞭望臺,一處在樓頂的東南,另一處在樓頂的西北,從外觀上看如同一座軍事堡壘。四面封閉的樓房圍起一個露天的空地,也就是天井。天井呈四方形,透過黑色的小布瓦檐,可以看見天空上飄浮的白云。瑞昌成是當時營口最高層樓房,站在樓頂可極目遠望,縱覽營口城區全貌。
水魚兒正聽得仔細,孫媽不知什么時候到了水魚兒身后,她喊一聲:“三太太——”水魚兒嚇了一跳,回頭一看,見是孫媽,她趕緊示意孫媽不要說話。多虧孫媽說話向來聲音小。不僅說話聲音小,孫媽走路時腳步比貓還輕。這或許是她當下人習慣了,做什么事都小心謹慎。水魚兒趕緊領著孫媽走開了。
孫媽是李長山安排到水魚兒身邊監視她的,這一點,水魚兒早就知道了。走至僻靜處,水魚兒說:“孫媽,今天我不去聽戲了,我突然頭有些痛,想自己轉轉。另外,剛才的事,我希望你就當沒看見,這對你對我都好。”說完,水魚兒從兜里摸出一塊大洋遞給了孫媽。
孫媽驚慌失色,連忙用手擋住了水魚兒遞過來的大洋,說:“三太太,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上回你把高達饒了,我就知道你是好人,你放心,這事我不會跟老爺說的。”水魚兒說:“我相信你。”隨后,硬是把大洋塞到了孫媽手中。
水魚兒心里亂糟糟的,她走得很快,跟小跑也差不多,她額角的頭發在風中一飄一飄的。前面就是興福茂,她剛進去,有一個伙計認出她,遞上笑臉說:“三太太,今天咋有空到這兒來了?”水魚兒說:“我要找宋之河。”伙計說:“他身體不好,最近很少來,你還是去他家找吧。”水魚兒也不再搭理伙計,拔腿就走。
水魚兒又急三火四到了宋之河家。剛進門,就見山藥蛋在澆花,山藥蛋看見水魚兒眼睛一亮,說:“三太太來了。”水魚兒說:“你家少爺在不?我有急事找他。”山藥蛋說:“在,我去喊他。”
宋之河從屋里出來的時候,水魚兒一下驚住了。她發現宋之河瘦得已經脫了相,跟一個骷髏差不多。水魚兒心里一陣酸楚,像被嗆了一口醋。想說幾句安慰的話,水魚兒組織了半天語言,愣是沒說出來。宋之河掩飾地干笑了幾聲,可突然而來的一陣咳嗽將他的干笑瞬間就扼殺了。咳嗽的時候,宋之河整個身子佝僂下去,臉也憋得通紅,像是一輛馬上要熄火的老爺車。山藥蛋見狀忙著給宋之河捶背。好不容易咳嗽停止了,水魚兒就一股腦兒將她偷聽來的消息都告訴了他。
原來,自瑞昌成開業后生意一直不太好,財東瑞金山便決定將最大的競爭對手興福茂擠垮,他就讓瑞平通過李宏揚找到李長山,商量著兩家要強強聯手共同對付興福茂。宋之河聽后,或許是過于震驚,又是一陣咳嗽襲來,水魚兒就學了山藥蛋急忙給宋之河捶背。水魚兒說:“用不用喝口水壓一壓?”山藥蛋說了聲“我去端水”,一溜煙兒跑了。宋之河咳嗽得胸膛一跳一跳的,水魚兒怕他摔倒,就騰出一只手挎住他的胳膊。
此時,旁邊的一棵槐樹下,葉玉萱的眼睛瞪得像燈泡,正狠狠地盯著水魚兒。她去裁縫鋪取縫制的旗袍去了,剛回來就看到了這一幕。她早就知道水魚兒已經做了李長山的小妾,沒想到今天在家里見到了她。之前她對水魚兒的恨又被勾了起來,她再也忍不住了,先是將手中的旗袍當武器猛地砸向水魚兒,緊接著抬手就一個耳光打在水魚兒的臉上。水魚兒下意識地捂住臉,拿眼瞪著葉玉萱,表達著她的憤怒。因事發突然,宋之河也愣了,咳嗽竟莫名其妙地停了。好半天,宋之河才反應過來,宋之河的手在空中一揮,像舉起一把刀劈向葉玉萱,吼道:“好你個葉玉萱,你敢打人?”說著,宋之河來了個以牙還牙,沒等葉玉萱辯解,她臉上就留下了五個指印。葉玉萱沒想到宋之河能對她下狠手,她臉上的肌肉抖了抖,扯開嗓子喊:“你,你——”“你”了半天也沒說出話來,最后一跺腳,地上的旗袍都沒拿,哭著跑開了。
仇恨已經讓葉玉萱不顧一切了。她覺著胸腔內立刻聚了一團火。葉玉萱從宋之河家出來后,徑直坐上黃包車到了義順魁商號找李長山。不巧,伙計說李長山去匯海樓飯店吃飯去了。葉玉萱馬上又趕到了匯海樓。
老爺閣作為營埠中心區域的分界點,西行稱西大街,東行為東大街,南行二三里路便是營口最繁華、最熱鬧的大平康里。飯店、酒樓、戲園、妓院,在這里應有盡有。著名的匯海樓飯店就在此地。營口作為東北地區第一個對外開埠的港口城市,隨著碼頭運輸業的興旺,帶動了沿岸商埠貿易活躍。中外各地商人匯聚營口,他們大都獨身在此,經常在外吃飯,于是營口餐飲業日益繁盛起來,也形成了營口獨特的飲食文化。匯海樓始建于1908年,內設中、西兩個餐廳,備有禮堂,可唱“堂會”,能同時擺40桌酒席,是營口當時最大的飯店,生意也最興旺。匯海樓不僅菜品奢侈豪華,而且餐具也極為講究,有特制的銀質餐具,象牙筷子及景德鎮的碗碟,凡到這里用餐的,都是營口很有名氣的官紳、富商、洋人買辦等社會上流人物。
今天,興泰綢緞莊的老板請營口政商兩界幾個有頭有臉的人物吃飯,其中就有李長山。他們每人身邊都有一名涂脂抹粉的女人笑著給斟酒,這些陪酒女是從旁邊妓院找來的。葉玉萱沖進包間的時候,并沒人注意到她,包間內充斥著說笑聲、女人的尖叫聲,像一鍋沸騰的開水。李長山正端著酒要給他身邊的一名陪酒女,陪酒女嗲聲嗲氣地勸李長山陪她一起喝。“李老板——李老板——”葉玉萱連喊了兩聲。沉醉其中的李長山沒聽到,被坐在他身邊的綢緞莊的老板聽到了,老板捅了一下李長山,李長山才發現葉玉萱正用一對要釘釘子的目光盯著他。李長山心里打了鼓,說:“你找我?”李長山認識葉玉萱,他曾喝過葉玉萱與宋之河的喜酒。“我找你,有急事,你出來一下。”
在李長山驚疑的目光中,葉玉萱先是講了水魚兒去找宋之河告密一事,又憑空臆造說水魚兒如何勾引宋之河。葉玉萱還未說完,李長山臉上就陰云密布了,緊接著雷聲就來了:“好你個水魚兒,我管你吃管你穿,沒想到你還背著我干這種事。”葉玉萱還想再給李長山添把火,李長山已經走遠了。
接下來水魚兒的遭遇可以想象得到,李長山劈頭蓋臉將水魚兒大罵了一頓,之后派人將水魚兒軟禁起來,嚴令她不許出門。
沖冠一怒為紅顏。因宋之河牽扯到了水魚兒,李長山對興福茂陡增了憤怒,他與瑞平又暗中召集了同興茂等五家商號開始變著法一起擠對興福茂。葉玉萱告密一事最終還是被宋之河知道了,宋之河盛怒之下,一紙休書與葉玉萱解除了婚約。
一晃又是幾個月,金色的秋天很快凋零了,北風成了冬天的主人。北風是長手的,她把槐樹、柳樹、白楊樹、蘋果樹、桃樹的樹葉全都給剝光了。在這樣一個萬物蕭條的季節,似乎萬物也是黑暗的。
這時候的興福茂已經宣告破產,宋福山也因一場急病過世了。李長山去關內談生意,誰知在回營途中搭乘一轎車,結果轎車跌落山澗,車毀人亡。李長山死了,他大兒子李宏揚順理成章成為當家人。李宏揚喜歡聽戲,水魚兒再次登上了她生生死死的舞臺。
seaJcqfFTC4E0CjEnVeH8BiwWFRVGz1FhlErvGEshBQ= 這天,水魚兒嗓子痛去寶和堂藥店抓藥,正好碰見了也在抓藥的宋之河。宋之河的臉看起來慘白慘白的,像失血過多的樣子。他更瘦了,走幾步就喘,像背了一個風箱。經過詢問,水魚兒知道山藥蛋已經離開了他,知道他已與葉玉萱決裂,知道宋福山也已經過世。宋之河現在地地道道成了孤家寡人。水魚兒忽然想起了之前自己的一幕幕不堪回首的經歷,流云一樣又飄至眼前。對痛苦的咀嚼,是屬于個人的。而對愛情的回味,是屬于兩個人的。與宋之河的纏綿悱惻,是水魚兒永遠不可忘卻的記憶。
水魚兒決定留下來照顧宋之河,在他余生不多的日子里,盡己之力讓他安然離開這個世界。當水魚兒將自己的決定告訴李宏揚時,李宏揚當時就笑了,不過他的笑聲是從鼻子里發出來的,笑完之后他指著水魚兒說:“先聲明一點,不是我李宏揚容不下你,這是你自己要走的,既然你鐵定了要走,以后你就別回來了。”而當水魚兒帶了行李卷走進宋之河家的時候,正在熬藥的宋之河手一抖差點兒將藥罐碰倒在地上。當水魚兒說了自己的決定后,宋之河堅決不同意,原因是他不想讓水魚兒看到自己的不堪,也不想連累水魚兒。水魚兒默默地將行李卷往炕上一扔,幫著宋之河熬藥。藥罐子里的藥沸騰著,唱起了歡樂的歌,宋之河感覺自己的眼睛開始發燙,眼淚很快流了下來。
雖然有水魚兒的精心照顧,但宋之河的病情還是越來越重。一個月后,宋之河病死在水魚兒的懷里。
處理完宋之河的喪事,水魚兒病倒了。她開始發燒。她躺在炕上,身體蜷縮成一團,像一只受傷的小鹿。水魚兒已經一天沒有吃東西了,她曾想試著爬起來吃點東西,可身子軟得像沒了骨頭,使不上力氣。
白天瞬息成黑夜,老天收走了最后一絲光,天黑了下來。水魚兒明白一會兒糊涂一會兒。她已放棄了去做什么,她這樣死去也挺好,就能見到宋之河了。
水魚兒正迷迷糊糊的時候,院內“水魚兒、水魚兒”的呼喊聲將她喚醒。有重重的腳步聲走進屋內,緊接著火鐮一響,煤油燈被點著了。燈光瞬間將黑暗驅趕走。水魚兒像舉起了一百斤重的東西,費了好大力氣才把眼睜開,她模模糊糊發現一個人像一座黑塔站在跟前。再定眼細看,只見一雙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正焦急地盯著自己,此人正是薛震山。
“水魚兒——”薛震山聲音大的像砸夯。
“你咋來了?”水魚兒的聲音輕得像蚊子叫。
“宋少爺沒了后,我一直想過來看看你。你等著,我去請大夫——”薛震山說完,就出去了。
薛震山從寶和堂請來了坐堂的老中醫,給水魚兒開了方子。有了薛震山的照顧,水魚兒的病很快好起來。薛震山對水魚兒的感情如同大地擁抱雨滴的絕決,而水魚兒卻始終放不下對宋之河的思念。兩個人的關系微妙得有點兒像風和云的糾纏。
這時,有宋之河的親屬尋上門來了,要求水魚兒搬離宋家。水魚兒早就想離開這個傷心之地。她到五大門安了家。五大門是一個大雜院,因一字排開有五個朱漆大門,被稱為五大門。這里住的都是最底層的老百姓,有瓦匠、鐵匠、商販、還有養驢養馬趕大馬車的。每天這里都鬧泱泱、亂哄哄的。百姓生活的跌宕起伏、愛恨情仇,在此一一上演。
薛震山終于如愿以償,與水魚兒住在了一起。此時的薛仁貴已病魔纏身,牛荷花已經故去了。對于薛震山娶了牛荷花口口聲聲稱為喪門星的水魚兒,薛仁貴懶得管這些了。如果牛荷花還活著,想必她肯定會大加阻攔。是是非非、恩恩怨怨,終不過日月無聲、水過無痕。
戲臺就是水魚兒的生命。在沉靜了幾個月后,水魚兒又回到了“義和班”。戲曲的江湖浩浩蕩蕩,有著焰火耀眼的喧囂,也有著含垢忍辱的淚水。在這個戲臺上,有的人來了,有的人走了,笑聲和哭聲、苦痛和快樂、自私和慷慨,卑微和高尚都是其中一幕劇情。
重返戲臺的水魚兒,又開始了她如露亦如電的戲曲人生。
尾聲
命運的光
命運是什么?誰也說不清道不明。我們或許不相信命運,然而我們卻無法去否認。人生就是這樣,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么,也不會明白命運為何這樣對你。它就像個幽靈一樣悄無聲息地在我們身邊徘徊和飄蕩。我們謙卑而倔強地活著,等待著命運之神有一天能夠幸運的降臨到我們頭上。
冬去了,春來了,日子就這樣循環。水魚兒老了,頭發也白了。因用嗓過度,她聲帶撕裂了,再也無法唱戲了。但她離不開戲臺,她找了份到戲園打雜的營生,這樣可以天天聽戲。
這時候,日軍已經占領營口。整座城市籠罩著一片肅殺之氣。一天,在營口從事地下活動的共產黨員周民川被日本鬼子追殺誤入五大門,恰巧被水魚兒發現,水魚兒將周民川藏在一個衣柜里救了他。再后來,在周民川的介紹下,薛震山光榮的加入了中國共產黨。
一次,薛震山在搜集情報時被日本便衣隊跟蹤,他剛回到家就被便衣隊堵在屋里,將他抓走了,同時也把水魚兒一并抓了。這時的高達通過之前在日本駐營口領事館的關系,他在便衣隊食堂負責打掃衛生。高達聽說水魚兒被抓,他良心發現,與周民川通過各種關系硬是把水魚兒給救了出來。當然,薛震山一口咬定搜集情報跟水魚兒毫無干系。一周后,薛震山被日本人殺害。
1952年,64歲的水魚兒被政府請出到新成立的營口市評劇團擔任顧問。在這兒,垂垂老矣的她仿佛一下重生了。雖然她嗓子壞了,但她眼睛還是好的,身子也能動彈。她像一把折扇,合上,你看不出有什么光彩,可只要一打開,立馬就熠熠四射、光彩照人了。特別是她那雙眸子,依舊那么奪目。
這段時間,水魚兒把全部心思都投在了對評劇團演員的授業解惑上,樂此不疲。可惜命運又向水魚兒伸出魔手,一年后,她嗓子里長了一個瘤子,她覺著瘤子要把嗓子給擠滿了,再后來說話都有些困難了。
自從不唱戲后,水魚兒就不再化妝了。可在這天晚上,水魚兒破天荒的化上了戲妝。她想,她該走了。
在紙上寫下幾個字后,水魚兒抓過梨木拐杖,出了門。
夜色濃墨重彩。沒有風,也沒有云,天幕在淡黑色中透出幽幽的藍,月亮看上去特別圓也特別亮。沿著月光鋪展的銀色小路,水魚兒忍著痛一步步往前挪。路上一個人都沒有,只有小蟲子在叫。可水魚兒一點兒都不覺著孤獨和恐懼,她覺得這世界是她一個人的,包括路邊草叢里的蛇、草蠅、蝸牛以及眾多不知名的小蟲子,都是。
也不知走了多長時間,遼河終于出現在她的面前。
折騰了一個白天的遼河似乎也累了,水流無聲,靜穆莊嚴。河面上帆船宛若屋宇,參差起伏。水魚兒走至河邊,沖腳下的河水蔑視地笑了笑。從水里來,自然要回到水里去。水體漾漾,逝者如斯。它悄無聲息的吞沒和抹殺著一切,包括你成功的榮耀、奮斗的苦痛,及所有的苦難和委屈,最后都歸于虛無。水魚兒從來d9LyOOReWPXdys6Ed2Xwbw==不相信什么命運,但她知道自己的歸宿。有時候,一個人即使再努力,也無法改變自己的命運,這種超然的力量有時真讓人感到了生命掙扎的徒勞無益。
水魚兒抬頭看了一眼天上的星星,算是對這個世界作最后的訣別。她眼睛一閉,一頭扎進了遼河。水面激起了宛如白蓮一般的浪花,不過瞬間就消失了,像什么也沒發生一樣。不一會兒,水面上浮起一根拐杖,被水挾裹著,隨流入海。
第二天,評劇團的人到水魚兒家送藥,發現了水魚兒留在桌面上的紙條。上面寫著:“命運對我不薄,在我晚年又讓我走上了戲臺。不過,我實在是唱不動了,想好好休息了。”來人拿著紙條迅速報告了評劇團領導,又向公安局報了案,之后上上下下撒下人馬四處尋找,結果毫無蹤跡。
下午,有船家將梨木拐杖送到了評劇團,說是他在出船時,在水面上發現的,見這根拐杖不一般就撈了上來。船家還說,有碼頭工人認出了這是水魚兒用的拐杖,他就送了過來。
人們已然明白,水魚兒已經不在人世了。人們一頓唏噓,感慨和感嘆著水魚兒凄慘的身世。有人說,水魚兒命太苦了,這剛剛過上好日子,沒想到得了這么個病。也有人說,水魚兒是水里生的,回歸于水便她是最好的命。(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