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生活的要求很少,而這點微薄的要求都無法實現。一片鄰近的曠野,一縷陽光,一點點寧靜外加一小片面包,不被自己的存在感所壓抑,不向人索取也不被人索取什么——這點要求也無法實現,就像我們拒絕施舍乞丐零錢,并不是因為我們吝嗇,而是因為懶于解開我們的外衣紐扣。
我在寂靜的房間里憂傷地寫作,曾經是這樣孤身一人,將來也是。
我在想,我那顯然微不足道的聲音里是否包含了成千上萬個聲音的本質,那成千上萬個生命對自我表現的渴望,那成千上萬個靈魂像我一樣安于對日常命運的堅忍,以及他們失落的夢想和無望的希望。
在這樣的時刻,我的心跳因意識到這一切而加速。我因為站在高處而活得更充實。我的內心涌起一股宗教的力量,一種祈禱,一種發自公眾的呼聲。但理智迅速將我拉回到我本來的位置……
我才想起我身處道拉多雷斯大街一幢房子的四樓,我似夢非夢地自我審視。
(兔子摘自中國文聯出版社《不安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