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臥孤村不自哀,尚思為國戍輪臺。夜闌臥聽風吹雨,鐵馬冰河入夢來。”陸游的這首《十一月四日風雨大作》大氣磅礴,風格悲壯,充滿了愛國豪情。寫這首詩時,陸游已經68歲了,報效祖國的雄心壯志、收復國土的強烈愿望,在現實中已不能實現,于是,在這個“風雨大作”的夜里,他做了一個特別的夢。
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在“入夢”之前,陸游剛剛擼完貓。因為這首詩的名字叫《十一月四日風雨大作(其二)》。既是其二,必有其一——“風卷江湖雨暗村,四山聲作海濤翻。溪柴火軟蠻氈暖,我與貍奴不出門。”
把其一和其二連起來,我們可以還原那年十一月四日夜里的情景:外面風雨大作,屋內有一個燒著柴火的火塘,火塘上煨著一壺酒。陸游窩在暖和的羊毛毯子里,靠著枕頭看閑書,不時咪一口小酒,擼一把毯子上蜷伏著的貓(貍奴)。不知不覺,陸游打起了瞌睡,貓也瞇起眼睛……他們漸漸進入夢鄉。
我們還會驚奇地發現:陸游還是個名副其實的愛貓詩人,甚至可以說是個“貓奴”——他流傳下來的寫貓詩詞多達十幾首,擁有著“寫貓詩詞數量第一”的稱號。
陸游家里藏書很多,但老鼠多而肆虐,屢屢毀壞他的愛書。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他終于想到了一個辦法——隆重地“聘”回一只貓。
果然,這只貓不負眾望,經過“無虛日”(《鼠屢敗吾書偶得貍奴捕殺無虛日群鼠幾空為賦》)的捕殺,老鼠終于被消滅,書房也恢復了往日的清靜。久而久之,陸游還發現,除了捕鼠,貓似乎還有其他的功能,那就是陪伴——“書眠共藉床敷暖,夜坐同聞漏鼓長”。
或許對陸游來說,跟貓在一起的日子是快樂的。不久后,陸游在鄰近的村莊又“聘”到一只貓(《得貓于近村以雪兒名之戲為作詩》),并給它取名叫雪兒。陸游對這只貓很滿意:“但知空鼠穴,無意為魚餐。”這只貓只懂勤勞抓鼠,根本不貪吃鮮魚。
可“貓各有志”,也有讓陸游不滿甚至吐槽的貓,他在《嘲畜貓》中寫道:“但思魚饜足,不顧鼠縱橫。”明確指責這只貓只知道吃小魚干,根本不管老鼠有沒有亂竄。但指責歸指責,陸游也沒拿這只貓怎樣,不過是寫首詩“教訓”一下而已。這不剛“教訓”完,又親昵地摸著貓,滿臉幸福地說道:“夜長暖足有貍奴。”
別以為陸游有這幾只貓就滿足了,他很快再一次“鹽裹聘貍奴”,并“喚作小於菟”。“小於菟”就是小老虎的意思,陸游對新寵“望貓成虎”的殷切之心,躍然紙上。
之后,陸游更是開啟了瘋狂的“聘貓”模式,不僅迎來了一只又一只可愛的小貓,讓它們盡心盡力守護書房里的萬卷藏書和陪伴自己,而且還專門寫下了《贈貓》三部曲。有了《贈貓》三部曲,陸游依然不盡興,接著又寫了一首《贈粉鼻》,先不管這只叫“粉鼻”的貓有多可愛,單單這個名字就萌化了眾多愛貓之人的心。
一個憂國憂民、悲憤激昂的愛國詩人,同時又是“貓奴”,這讓我們看到了一個更有人情味、更立體的偉大詩人。
“勿生孤寂念,道伴大貍奴。"”當詩人一身病痛意難平,孤獨地坐在鄉村小屋里時,他想起很多人、很多往事——尤其是在風雨大作的夜晚。
于是,在那年的十一月四日晚上,擼完貓的陸游,禁不住山河破碎、家國飄搖的現實的沖擊,在打過一陣冷冽后,安靜地睡著了。在夢里,他實現了金戈鐵馬、馳騁中原、收復河山的愿望……
編輯 曹宏萍 2718286610@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