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兵”過草地

1935年6月，紅四方面軍在川西的懋功地區，與中央紅軍會師后，北上到毛兒蓋。8月下旬，從毛兒蓋出發，開始了草地行軍。

縱橫數百里、人煙稀少的草地被稱為“死亡地帶”，到處隱藏著險惡性沼澤，幾分鐘之內就能把人吞噬。這時雖然沒有了敵軍的狂轟濫炸，但與大自然斗也并不輕松，尤其是對一群孩子來說。

在第二六七團的隊伍中，有一支“娃娃兵”宣傳隊，共20余人，清一色都是10歲左右。趙剛、廖興文等5人為一組，進草地前幾天，他們到處去籌口糧。由于敵人的欺騙宣傳，駐地一帶的藏族同胞都跑光了，壓根兒籌不到糧食，他們也想不出別的什么辦法，到出發時，全組只有十多斤炒焦的青稞和蕎麥。大家把這點糧食像珍珠一樣裝進一條牛皮口袋，帶進了草原。

進草地不久，就餓著肚子行軍。5個人十來斤糧食，怎么能熬過這漫長的路程呢？所以每到一個宿營地，大家就四處尋找野菜，野韭菜、大黃葉子、野芹菜……都成了頂好的食物。但是，這也不容易采到，因為過的部隊多，附近的野菜都被吃光了，大家必須跑很遠才能找一些回來。路上還要特別小心，稍不留神，就可能陷進爛泥坑里爬不出來。為了防止這個危險，大家在腰上橫綁一根帳篷竿，萬一陷下去了好往上爬。野菜煮好后，再放一點點青稞、蕎麥，大家蹲著圍個圈，一面烤火一面吃，不知不覺就忘了野菜的苦味，狼吞虎咽填滿了饑餓的肚子。

草地的氣候變幻莫測，一會兒烈日當空，一會兒傾盆大雨，忽而雨雪交加，忽而狂風怒吼，甚至有冰雹從天而降。一天夜里，大家睡得正香，遠方傳來虎嘯般的聲響，剎那間，風雨傾卷襲來。一陣狂風把破帳篷掀走了，在黑夜中無法找回，大家只能背靠背地蹲著，互相取暖。無情的風雨，加上小棗大的冰雹，一齊打來，頭上的斗笠被冰雹打得嘣嘣響，渾身淋得像落湯雞。寒冷難熬，此時唯一的辦法就是站起來跺跺腳，否則就會有永遠站不起來的危險。風雨一直持續到拂曉才停止，大家找到了帳篷，喝了些野菜湯，又隨著大部隊繼續前進了。

雖然饑餓與寒冷日夜威脅著這些孩子，但是他們拖著疲倦的身體仍然堅持工作。他們邊走邊唱，講順口溜，給艱苦的草地行軍帶來了無限生機和活力。一天，部隊露營在一個斜坡上，演出隊分組向部隊進行了慰問演唱。趙剛帶領所在組來到一個連隊，首先表演起“童子舞”。5個人先兜了幾個“8”字形，一面跳著一面唱：“牛皮本是好東西，喲嗨！吃多了就要脹肚皮，好東西，喲嗬嗨！”戰士們笑得前仰后合，有人掏出一小把青稞，遞給他們。此時此刻，面對著比生命還寶貴的東西，大家怎么好意思收呢？

“沒關系，收下吧，我還能頂幾天！撐得住！”戰士堅持說。

經過一番退讓，最后大家無可奈何地收下了這寶貴的糧食。

這時候，部隊情不自禁地高歌起來，歌聲響徹云霄，震動了夜色茫茫的草地……

（選自《紅軍長征圖志》，文心出版社，2018年9月第1版，稍有改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