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核桃青青的時節,我的姥爺病倒了。
我坐在床邊,看著姥爺憔悴的面容發呆,只見姥爺手背上的褶皺添了許多,兩顆眼珠格外突出,身上插滿了管子,藥液一滴滴地注入他的身體。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強忍著疼痛,額頭不斷地冒出汗珠,雙腳卻冰涼刺骨。那雙曾經溫暖而有力的手,現在卻無力地攥著床單。我多想去抱一抱姥爺,給他一些力量,卻感到無能為力。我多么渴望回到過去,回到姥爺健康、快樂的日子。
姥爺退休后,負責接送我上下學。姥姥時常勸阻他:“腿腳不好,就別堅持了……”他不聽,執意要送我。那時,姥爺身體還算硬朗。上學路上,我坐在車前的凳子上,頭靠著他的肚子,那是一種別樣的溫暖。下雨天也不例外,姥爺總會準時等在學校門口,那輛破舊的電瓶車成了我們之間美好的回憶。現在那輛車也已閑置在車庫許久,姥姥嘆息道:“再也用不到這輛車了……”我心頭不禁泛起一股酸澀,是啊,姥爺再也無法送我上下學了。
老家院子里有一棵核桃樹,每年春夏之交,風兒吹過,便隱約可見顆顆核桃害羞地藏在枝葉間,靜靜地等待著成熟。這時,姥爺興致勃勃地摘下一顆青核桃,輕輕搖晃著,逗趣地對我說:“嘗嘗,這是核桃的味道。”我滿懷好奇地接過,猛咬一口,卻被澀得眉眼都皺成了一團。姥爺見狀,哈哈大笑,直到我急得快要哭出來,他才又急急來哄我。
到了豐收的季節,姥爺帶著我打核桃。只見他手持長竹竿,準確地戳向葉縫中探出頭的核桃,輕輕晃動,一顆顆核桃便如雨點般落下。我興奮地抱著大樹,用力搖晃,時不時會有幾顆核桃調皮地砸在我的頭上。我邊叫邊笑,盡管不確定那是姥爺打下的還是我自己搖下的,但每次核桃都能精準地“命中”我。姥爺則在一旁笑得合不攏嘴。我迫不及待地剝開一個核桃,與姥爺你一口我一口地品嘗著,果肉帶著一絲香甜,陽光灑在姥爺滿是皺紋的臉上,我倆的笑聲在核桃樹下回蕩。
一縷柔和的陽光透進病房的窗戶,穿過那些懸掛的藥瓶,斑駁地落在姥爺的臉上。我拿起一旁的毛巾,為姥爺拭去額頭因疼痛而滲出的汗珠。我多么希望能回到那些時光,再次看見姥爺那慈愛的笑臉,感受他無微不至的關懷,重溫他給予我的每一個溫暖的擁抱。
又是一年五月,微風輕拂,院子里的核桃樹枝繁葉茂,葉間仍藏著青澀的果實。樹下,我在青核桃的苦澀中,仿佛又聽到了午后陽光下姥爺那爽朗的笑聲……
【山東臨沂市第三十六中學七年級(14)班】
◆點評
習作中,姥爺送“我”上下學,一路陪伴一路笑聲不斷;青核桃給“我”帶來了無限的樂趣;秋天的時候更是收獲滿滿,笑聲陣陣。然而,在姥爺生病后,一切都成了美好的回憶。習作從“我”探望姥爺寫起,自然引發小作者的回憶;結尾回歸現實,結構嚴謹,情真意切,令人回味。
(何芳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