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古代白話小說 把握人物性格特點

片段精選

片段1：

范進不看便罷，看了一遍，又念一遍，自己把兩手拍了一下，笑了一聲道：“噫！好了！我中了！”說著，往后一交跌倒，牙關咬緊，不省人事。老太太慌了，慌將幾口開水灌了過來，他爬將起來，又拍著手大笑道：“噫！好了！我中了！”笑著，不由分說，就往門處飛跑，把報錄人和鄰居都嚇了一跳。走出大門不多路，一腳踹在塘里，掙起來，頭發都跌散了，兩手黃泥，淋淋漓漓一身的水，眾人拉他不住，拍著笑著，一直走到集上去了。

（節選自吳敬梓《儒林外史》）

●賞析

這是范進知道自己中了舉人后的反應。這里四次寫到范進的“笑”，第一次先拍手后“笑”著說“噫！好了！我中了！”生動地展現了范進多年苦讀后終有回報的激動心理，他想到多年的貧困生活即將改變，未來自己的身份地位將變高，激動得暈倒了。他苦盼多年才盼來了中舉，沒有任何心理準備迎接這場勝利，脆弱麻木的神經一時無法經受巨大的喜悅沖擊，只能如機械木偶般那樣“笑”。此刻，范進的“笑”顯得是如此可笑又可悲。作者通過范進反復看榜、念榜、拍手、大笑直至暈厥的過程，細膩地刻畫了一個熱衷功名的人物形象。

片段2：

湘云掌不住，一口茶都噴出來。黛玉笑岔了氣，伏著桌子只叫“噯喲！”寶玉滾到賈母懷里，賈母笑的摟著叫“心肝”，王夫人笑的用手指著鳳姐兒，卻說不出話來。薛姨媽也掌不住，口里的茶噴了探春一裙子。探春的茶碗都合在迎春身上。惜春離了坐位，拉著他奶母，叫“揉揉腸子”。

（節選自曹雪芹《紅樓夢》）

●賞析

這是寫眾人聽了劉姥姥說“老劉，老劉，食量大如牛：吃個老母豬，不抬頭！”這句話后的反應。曹雪芹在此處集中寫眾人的笑，通過不同情態的“笑”態，巧妙地展示出人物的性格特點。湘云笑得是“一口茶都噴出來”，可見她的性格直爽；黛玉笑的結果是“岔了氣，伏著桌子只叫‘噯喲！’”可見她的柔弱敏感；寶玉能夠開心地滾進祖母的懷抱里，可見他深得寵愛；王夫人是當家人，她深知這出鬧劇的導演是鳳姐兒，只能“笑的用手指著鳳姐兒”，可見她的自持，當然還有著作為長輩對晚輩的寵溺；然而同樣作為貴婦的薛姨媽與王夫人卻完全不同，她笑得是“口里的茶噴了探春一裙子”，可見她的直率。探春被茶噴了一裙子，卻沒有表現出絲毫不滿，反而笑得把“茶碗合在迎春的身上”，可見她的不拘小節。惜春笑得肚子疼，因而拉著奶母叫“揉揉腸子”，可見她的嬌寵可愛。

技法指津

1.把握古代白話小說的語言特點

早期的白話小說是在民間創作的基礎上加工完成的，小說的人物語言接近當時的生活。比如《智取生辰綱》中楊志尋思道：“俺在遠遠處望，這廝們都買他的酒吃了，那桶里當面也見吃了半瓢，想是好的。打了他們半日，胡亂容他買碗吃罷。”此處，楊志稱自己“俺”有著地域特色，用“這廝們”的稱呼方式，符合當時的社會語境和人物關系，因為在古代漢語中這個稱呼常用來指代不敬或輕蔑的對象。“打了他們半日”這種表述方式在說書人講述故事時很常見，能夠吸引聽眾的注意力。

另一方面，早期的白話小說是由文人雅士最終加工完成的，因此它的語言簡潔洗練，極富表現力，偶爾會有文白相間以及方言的現象。比如楊志的獨白中“胡亂容他買碗吃罷”中的“胡亂”和“容他”，前者表示索性、隨意，后者則含有允許、放過的意思。再比如《三顧茅廬》中玄德曰：“大丈夫抱經世之才，豈可空老于林泉之下？”此句中的“林泉”不能理解為山林和泉水，而應指諸葛的隱居之地。

2.了解古代白話小說的題材特點

早期的白話小說大多從國家政治、社會批判的角度立意構思，具有英雄傳奇色彩。比如《三國演義》就是羅貫中根據陳壽的《三國志》和裴松之的注解以及民間的三國故事傳說經過藝術加工創作而成的長篇章回體歷史演義小說。小說生動地描繪了眾多英雄人物形象，如禮賢下士的劉備，為了請出諸葛亮，他曾“三顧茅廬”。為了表示誠意，他“離草廬半里之外”就下馬步行，到了草廬門口，他“拱立階下”等候，見了面，首先下拜，聽取諸葛亮對天下形勢的分析后，又拜請諸葛亮出山。

到了清代，白話小說中有了更多描寫家庭生活和個人情感的內容，注重對人物形象的刻畫，描寫更加細膩。比如《儒林外史》中寫“屠戶見女婿衣裳后襟滾皺了許多，一路低著頭替他扯了幾十回”，屠夫“低著頭”扯衣服，扯的次數是“幾十回”，傳神地刻畫出胡屠戶對中舉后的范進竭盡討好的模樣。

3.明晰古代白話小說的人物形象

前期古代白話小說中的人物形象有類型化傾向，作品中的人物形象單一、性格特征鮮明卻缺乏

多面性。比如，《三國演義》中曹操的奸詐、劉備的仁厚、諸葛亮的聰慧……這些人物形象在小說中具有高度的概括性、象征性。后期白話小說中的人物有了明顯的復雜性格，人物形象更加多面生動。比如《水滸傳》中，同樣是武藝高強的英雄，林沖有俠義之腸，但安分守己；而武松則豪氣難羈，有仇必報。

技巧延伸

胡屠戶道：“我自倒運，把個女兒嫁與你這現世寶窮鬼，歷年以來，不知累了我多少。如今不知因我積了甚么德，帶挈你中了個相公，我所以帶個酒來賀你。”

……

屠戶把銀子攥在手里緊緊的，把拳頭舒過來，道：“這個，你且收著。我原是賀你的，怎好又拿了回去？”……又轉回來望著女兒說道：“我早上拿了錢來，你那該死行瘟的兄弟還不肯，我說：‘姑老爺今非昔比，少不得有人把銀子送上門來給他用，只怕姑老爺還不希罕。’今日果不其然！如今拿了銀子家去罵這死砍頭短命的奴才！”

（節選自吳敬梓《儒林外史》）

結合語段，分析胡屠戶的性格特點。

答：

借鑒

第一段文字描寫的是范進中了秀才后作為老丈人的胡屠戶來道賀時說的話，第二段文字描寫的是范進中了舉人后屠戶來道賀說的話。屠戶兩次說話的目的是相同的，都是慶賀女婿科舉取得了成功，但仔細品讀，卻發現仍有些不同。比如他對范進的稱呼不同，前一次是“現世寶窮鬼”，后一次則是“姑老爺”，其次，他的賀禮不同，前一次是酒，后一次是銀子。究其原因是范進中了秀才，充其量有了開館收學生的資格，但他的社會地位沒有發生根本性的變化；但是中了舉人后，范進便有了做官的資格，他從一個被人瞧不起的窮書生變成了受人尊敬的舉人老爺，因而胡屠戶前后說話的態度轉變極大，淋漓盡致地展現出胡屠戶趨炎附勢的性格特點。

牛刀小試

閱讀下面的片段，回答問題。

一語未了，只聽后院中有人笑聲，說：“我來遲了，不曾迎接遠客！”黛玉納罕道：“這些人個個皆斂聲屏氣，恭肅嚴整如此，這來者系誰，這樣放誕無禮？”心下想時，只見一群媳婦（女仆）丫鬟圍擁著一個人從后房進來。這個人打扮與眾姑娘不同：彩繡輝煌，恍若神妃仙子。……一雙丹鳳三角眼，兩彎柳葉吊梢眉，身量苗條，體格風騷。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啟笑先聞。

……

黛玉正不知以何稱呼，只見眾姊妹都忙告訴他道：“這是璉嫂子。”……黛玉忙陪笑見禮，以“嫂”呼之。這熙鳳攜著黛玉的手，上下細細打量一回，仍送至賈母身邊坐下，因笑道：“天下真有這樣標致的人物！我今兒才算見了！況且這通身的氣派，竟不像老祖宗的外孫女兒，竟是個嫡親的孫女，怨不得老祖宗天天口頭心頭一時不忘。”

（節選自曹雪芹《紅樓夢》）

結合語段，分析王熙鳳的性格特點。

答：

（參考答案見下期中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