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離開生活了五年的家庭,再回首,除了時光在記憶里刻出了印跡,一切似乎風(fēng)淡云清。
手機微信傳來一段溫暖的語音:“樂凌是做什么工作的呢?現(xiàn)在一個人生活嗎?”纖細的手指懸在手機屏幕上方,記憶被這句話帶回了幾天前:無法生育讓她成為了這個家多余的人。生活了幾年的家庭,這件事成了她在家中的軟肋。沒有孩子的婚姻更是讓這段感情很快畫上了句號。
“姐,我在您店里買的衣服能幫我送到福利院么?地址是……”這是幾天前,新加的好友,翻看對方的朋友圈,都是一些書籍的筆記、摘錄,可能是文友吧,于是樂凌通過好友申請。剛剛離婚的樂凌,看到“福利院”三個字,如牽絆著心的繩子,怎么也無法割舍。“你加錯人了,你是要去福利院送衣服嗎?”心如死灰的樂凌苦笑了一下。
對方又說道:“對不起,我前幾天講課太忙了,可能一時間記錯了手機號。實在抱歉,打攪了。我是一個講師,這幾天想去看看福利院的孩子,所以,買了一些衣物要送過去。可能當時趕時間,記錯了號碼。”
原來,依舊有愛意溫暖著這個冰冷的世間。樂凌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一手拽著“紀念”這幾年破損婚姻的行李箱,一手抱著粉紅豹。在這個冷風(fēng)肆虐的黑夜,慢慢走下天橋。這便有了開始的那一幕,她坦言道,自己是一個剛剛經(jīng)歷失敗婚姻的女人。霜言沉默良久,沒有說話,發(fā)來最近正在看的一本書——《所有失去的都會以另一種方式歸來》。
書名赫然出現(xiàn)在眼前,抨擊著樂凌心底最柔軟的地方。霜言接著說,生活就是一個不斷失去的過程,你失去后,上天必定換一種方式補償于你,不糾結(jié)于過往,未來依然可期。
看著書名,樂凌竟然覺得,對面的他,似乎可以洞察她的一切。“未來可期”這四個字,像是被賦予了魔力,讓樂凌的世界里有了光。從那以后,霜言成了樂凌的‘樹洞’,無論發(fā)生什么,都與他傾訴一二。
“樂凌,福利院的孩子很開心看到我們,你看這一張張笑靨如花的臉。”霜言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又發(fā)來一張福利院的配圖,好多小朋友露出如向日葵一般的笑臉,樂凌心中的陰霾正在一點點散去。
原本她還因熬夜寫稿睡覺,床上亂七八糟地堆放著臟亂衣服,樂凌使勁兒睜開像是核桃般的雙眼,用手撥開幾天沒有梳洗的頭發(fā),那一張張笑臉,如烏云密布天空的一縷陽光。
手機響了,霜言打來了電話,說話的語氣歡快地竟像一個孩子:“哈嘍,熊貓,起床沒有?我剛接到之前參加的國際形象比賽的電話,獲得了一等獎,真的是越努力越幸運。我想告訴你,你看到過你發(fā)的公眾號文字,未來一定會是一位特別優(yōu)秀的作家,加油吧!”熊貓這個昵稱,是因為霜言知道樂凌熬夜寫作,眼睛下方有重重的黑眼圈,便成了霜言對她的專屬稱呼。
“你的心靈雞湯對我很受用,謝謝雞湯神罐。”
“何止呢,除了心靈雞湯,你需要什么東西,我也會為你變出什么。比如,你現(xiàn)在開門。”帶著疑問,樂凌打開門,剛好有外賣送到,她笑著說道:“你真是阿拉丁神罐啊!”
她決定生活與夢想兼顧,買了兩身衣服、一些化妝品,找了一份導(dǎo)購的工作。白天去上班,晚上看書、寫作、學(xué)習(xí)。這期間,都有霜言的陪伴,恍惚之間,讓樂凌感覺霜言就在自己的身邊。“霜言,我感覺好累。一個人扛著所有的事情總是有些吃不消啊。”樂凌在認識霜言半年后,說出這句話。
“每個人都會遇到很多問題,或大或小。不忘初心,方得始終,要知道,你并不是一個人在走,我給你發(fā)一個主播的電臺,今晚十點,你要聽完她的電臺聲音。聽完那些,你不會累的。”霜言篤定地說著。
樂凌這天晚上回到家,疲憊不堪的打開電臺,溫柔如水的聲音,讓她一點點放下了思想包袱。她的眼睛一點點沉下來,睡著了,如酣睡的孩子一般。“晚安……”這兩個字,在與霜言的對話框內(nèi),沒有發(fā)送出去,停留在這寂寥的夜里。
一年后,在婧妍的幫助下樂凌出版了第一本書,她在對話框給霜言留言“若人生只如初遇”。
“你現(xiàn)在可是正兒八經(jīng)的作家了呀!繼續(xù)好好寫,寫出更好的文字!你很幸運,貴人總是那么多。”婧妍抱著一本書在那里不停地撫摸著,如欣賞一件驚世奇物。看著那本書,樂凌不再言笑,只是盯著那本書的封面,靜靜地發(fā)呆。
“什么貴人?是說你嗎?”樂凌笑著說道,隨后聲音又低落下來:“已經(jīng)過去半年多了,還是沒有他的消息。”樂凌低聲地說道。婧妍沒有接話,像是沒有聽到樂凌的話一樣:“你知道嗎?每晚十點,有一個很熱門的荔枝電臺——玫瑰有約。因為一個故事,成了熱門電臺,后來電臺主播把它做成了訪談節(jié)目,與‘阿拉丁神罐’一起主播,你可以采訪一下電臺主持,做一期人物專訪。”說這句話的時候,婧妍悄悄地看了看樂凌。
“她和誰?”樂凌手中的書一下子滑落在地上,雙手抓住婧妍的胳膊,期望在她眼里獲得什么有用的信息。
晚上十點,樂凌打開電臺“小耳朵們,晚上好,我是阿拉丁神罐。”好熟悉的聲音,這個聲音真的是霜言。
只聽電臺又說道:“阿拉丁,幾個月前,你給我一篇稿子,讓我在電臺給一個‘異性’講故事,讓我說那些話,你認為她聽到了嗎?你還在關(guān)注她的生活嗎?”這個聲音竟然像是婧妍的聲音。
“一直在關(guān)注啊,她剛剛過上了自己喜歡的生活,成為了自己喜歡的模樣,所有的事都是最好的安排。”話語間,帶有幾分自豪。
“當初你說的那個故事,我記得里面一句話‘路遙遙,我陪你一起走,走到終點,不回頭,或許你會牽著別人的手繼續(xù)走,我功成身退。’……”電臺那端的聲音在樂凌耳邊越來越小。
聽那電臺聲音,樂凌才知道,為什么霜言一直沒有理她。原來,曾在深夜等待微信彼端的樂凌回復(fù)信息,只要一句“路遙遙,我陪你一起走。”便與她攜手共同面對生活的艱難。只是,疲憊的生活讓她只聽到了“路遙遙”,霜言以為樂凌現(xiàn)在沒有辦法接受另一段感情,于是退居幕后,默默關(guān)心她的一切,并請求他的好友出版人婧妍幫樂凌一把。
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的她,厚積薄發(fā),不期待、不依賴。眼前的茍且才是當下的生活,路漫漫其修遠兮,但進一寸總有一寸的歡喜。若不是霜言的放手,她亦不會沉淀下內(nèi)心,聚沙成塔、滴水成海。
在新書簽售會上,樂凌一襲西裝,透露出干練的樣子,臉上洋溢著自信的笑容。低頭簽名的時候,竟看到一本書的扉頁赫然寫著:路遙遙,我陪你一起走。”,樂凌笑了出來,抬頭看了一眼對面的男人,在文字后方寫出:“走到終點,不回頭!”
(作者系河北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