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毛黨”肆虐 電商生態受損

電商平臺的規則漏洞、少數消費者的道德缺失，是“薅羊毛”現象頻發的主要原因

“3.8一條鏈接，上車穩賺100。”在“羊毛黨”群內，不停有人售賣類似信息，這意味著花費3.8元，就可以獲得100元的收益。在互聯網時代，“羊毛黨”是擅長發現并利用平臺促銷規則、漏洞或其他機制，通過合法或擦邊的手段，獲取各種優惠、返現、紅包等利益的群體。

一些職業“羊毛黨”低價買入甚至0元購，高價賣出月入十幾萬，甚至手握若干“羊毛群”將“薅羊毛”發展成了一門生意。在社會輿論中，呈現兩極分化的態勢：一方認為，“羊毛黨”只是利用規則漏洞牟取私利，并無違法之處；另一方則指出，“羊毛黨”的行為踩踏道德底線，損害了商家合法利益和社會公平。

在女裝行業，“羊毛黨”黑色產業鏈也屢見不鮮。他們善于采取多買少退、重復使用退貨單號“薅羊毛”的情形并不罕見。面對一些“羊毛黨”的肆意行為，個別女裝店主甚至不惜成本，奔波千里維權。

“羊毛黨”肆虐 商家成為不幸者

“羊毛黨”精心策劃并發起的“薅羊毛”行動的另一端，是那些不幸成為目標的商家。張琳（化名）是一家經營五年的線上女裝店鋪商家，由于女裝店鋪的流量并不好，日常沒有訂單，她疏于打理，不經常關注店鋪的情況。

9月中旬，張琳發現連接女裝店鋪的賬戶自8月20日起，出現多筆賠付扣款，從3—100元不等，查詢后發現，這些款項是女裝店鋪多筆訂單超時發貨的賠款，她馬上聯系工廠為還沒有超時的訂單發貨。

但張琳發現，在她發貨后，有幾位買家立刻申請了“僅退款”，還發消息告訴她“退一下”，她只能再聯系快遞將包裹攔截，并為此支付了一筆運費。張琳感覺這些人好像“不是真心要買東西”。

翻看已經賠付訂單的地址和商品后，張琳懷疑自己遇到了惡意的“羊毛黨”。她發現，來自同一個地區的多個賬號在幾天內重復下單相同的商品，店鋪原有的保證金被扣完后，開始從她關聯的賬戶里扣款。

張琳在社交媒體上發布自己的經歷后，吸引了眾多有相似經歷的商家。

與此同時，因價格設置錯誤而“薅羊毛”的例子在之前媒體的公開報道里也曾出現：8月28日凌晨，安徽縣城一家只有6人的小店，由于電商運營人員價格設置錯誤，在短短20分鐘內以進貨價4—5折的價格“賣出”貨值超7000萬元的貨品，損失高達3000萬元。目前，該店鋪已下架所有商品鏈接，并在首頁發布一則運營人員的視頻致歉稱，店鋪保證金賠付已經超過幾十萬，希望購買者同意退款。這起事件不僅暴露了電商運營中的潛在風險，也再次將“羊毛黨”現象推至輿論的風口浪尖。

“羊毛黨”鉆漏洞

平臺出手調整規則

電商平臺的規則漏洞、少數消費者的道德缺失，是“薅羊毛”現象頻發的主要原因。在追求利益最大化的同時，少數消費者忽視了公平交易的原則，甚至將他人的失誤視為自己獲利的機會。另外，電商平臺在規則設計上的不足，也為“薅羊毛”行為提供了可乘之機。

電商平臺作為第三方，有義務保護好消費者的合法權益，保障好商家的合理利益。

這并不是一個“兩難”選擇。自“網購”出現伊始，電商平臺通過不斷完善各種規則來約束商家的行為。以“僅退款”為例，2023年末，淘寶公示了關于變更其平臺爭議處理規則的提案，其中新增了淘寶基于平臺自身大數據能力，識別多維度結合，對于買家發起符合相關情形的售后，做出快速退款或退貨退款的規定。“僅退款”在很大程度上保護了消費者權益。

2024年2月，淘天集團董事長吳泳銘在財報電話會上表示：“回歸用戶是我們的戰略核心。我們將在用戶核心體驗上加大投資，提高客戶的購物體驗。”幾乎在淘寶更新規則的同時，京東也宣布了“僅退款”新規，“無法確定爭議責任歸屬的，京東有權按交易習慣處理或支持消費者僅退款、退貨退款訴求。”

這些規則都被視為“擁抱消費者”。據了解，“僅退款”就是電商平臺推出的“擁抱消費者”的售后服務措施之一，通常是消費者未收到貨或與商家協商一致不用退貨時直接退款。

在實施過程中，吸引了一批“羊毛黨”，引發買賣雙方的激烈博弈。基于此，電商平臺在調整規則和改進算法之余，也應當在定價審核、用戶資質、交易監督等方面投入更多精力，彌補技術漏洞，平衡消費者和商家的關系，為消費者和商家營造更加公平的交易環境。

相關部門出手整治“羊毛黨”

“羊毛黨”利用各類網購平臺漏洞騙取金錢，已引起了相關部門的注意。近日，上海市楊浦區人民檢察院公布一起“薅羊毛”典型案例，被告人黃某某被判處有期徒刑十年六個月，并處罰金10萬元。

據了解，在這起案件中，黃某某于某知名運動品牌線上旗艦店下單各類型號的運動鞋，收到貨品后全部申請退貨，在僅實際退貨A單商品的情況下，重復使用退單號，虛構B單的退單事實，先后騙取退款共計200余萬元，并將騙得的運動鞋售賣獲利。黃某某因其虛構事實、隱瞞真相的方式騙取他人財物的行為，被判處詐騙罪。

據龍泉公安6月5日發布的消息，2月27日，龍泉市公安局接到了市民陳某某報案，其經營的網店被人利用賠付漏洞實施了詐騙，半天時間損失高達10余萬元。

警方偵查發現，犯罪團伙在購物平臺篩選出有客服回復不及時、偏遠地區和極端天氣不發貨等特征的店鋪，以快遞無法到達的偏遠收貨地址在店鋪購買大額訂單的商品，再以賣家無法發貨為由，向平臺發起投訴騙取賠付金，最后使用賠付金購買手機等實物轉賣變現。

5月20日，專案組民警抓獲犯罪嫌疑人5名，查獲涉案手機20余部，涉案賬號230余個。經調查，截至被抓獲，該團伙已累計作案100余起，涉案金額20余萬元。

對此，北京中銀律師事務所高級合伙人楊保全對媒體稱，從法律角度來看，目前，我國法律尚未有明確條文直接規范“羊毛黨”的行為。通常情況下，羊毛黨利用商家的價格設置錯誤進行大量購買并轉賣，可能構成不當得利，但并不直接等同于違法。楊保全分析，對商家而言，如果涉及的金額巨大，可以在遵守平臺規則和法律法規的前提下，通過法律途徑要求買家退款。如協商無果，商家也可以請求相關部門介入調解。在必要時，商家應保留相關證據，主張成立重大誤解，進而撤銷合同。

楊保全認為，部分惡意的“羊毛黨”利用商業規則的漏洞進行不當獲利，這種行為不僅損害了商家的利益，也助長了部分消費者的投機心理，嚴重破壞了市場尤其是網絡電商市場的秩序。他呼吁，盡快完善相關法律法規，打擊惡意“羊毛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