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空經濟發展現狀及未來趨勢探討

摘要：在全球科技競爭背景下，低空經濟被視為培育新競爭優勢的關鍵，對推動經濟增長、促進產業升級具有重要影響。探討了發展低空經濟的戰略意義、推動因素、政策環境、發展趨勢及面臨的挑戰。中國在低空經濟領域展現出巨大潛力，政策環境的優化為產業發展創造了有利條件。然而，低空經濟要實現廣泛應用還需克服安全性、標準化、基礎設施建設和管理體系整合等挑戰。強調了應用場景培育、標準及檢測體系建立，以及大交通融合管理體系構建的重要性，以推動低空經濟“新質生產力”的高質量發展。

關鍵詞：低空經濟；政策環境；新質生產力；應用場景；標準體系

0 前言

低空經濟是指在低空空域（3 000 m 以下非管制區域）內，以低空飛行器為載體，開展多種場景下的低空飛行活動，促進相關領域融合發展的綜合性經濟模式［1］。低空飛行器包括直升機、固定翼飛行器、電動垂直起降飛行器（eVTOL）為代表的飛行汽車、無人機等，其中eVTOL 因其環保節能、靈活性高、低噪聲等特點將引領未來城市空中交通場景。低空經濟產業科技含量高、創新集中度高，具有產業鏈長、涉及領域廣泛、應用場景豐富、使用主體多元、輻射帶動面大等特點，推動航空制造、新材料、信息技術等高端制造業發展，能促進相關產業鏈的優化升級，是發展新質生產力的重要方向之一，具有廣闊的發展空間［2］。

低空經濟在全球科技競爭中具有重要的戰略地位，中國在低空經濟領域加快了戰略部署與地方實踐。本文綜合分析低空競爭政策下的發展趨勢、面臨的主要挑戰，提出對策建議，為低空經濟的高質量發展提供參考。

1 發展低空經濟是戰略選擇

1. 1 培育競爭新優勢

發展低空經濟是全球科技競爭中培育競爭新優勢的戰略選擇，也是大力推進制造強國、交通強國、航空強國建設的重要手段。世界主要發達國家或地區都非常重視低空經濟的發展，加速政策、標準和技術布局力圖占據領先地位。美國發布多項政策規劃，支持低空行業的發展。美國現任總統拜登于2022 年10 月簽署《先進空中交通（AAM）協調與領導》法案，強調美國要在城市空中交通行業占據世界領導地位。2023 年3 月美國白宮科技政策辦公室（OSTP）發布《國家航空科技優先事項》白皮書，其中包括eVTOL 等內容。2023 年5 月，美國聯邦航空管理局發布《城市空中交通運行概念2.0》白皮書，搭建城市空中交通（UAM）管理體系架構。日本在空中交通領域的布局也較早，并頒布了《航空脫碳化新技術路線圖》與《增長戰略跟進計劃》，豐田等日本知名車企也早就在低空經濟領域布局。歐盟通過“地平線2020（Horizon 2020）”和“歐洲地平線（Horizon Europe）”兩期計劃，鼓勵城市空中交通相關的項目和企業。目前，低空經濟發展以中、美、歐、日、韓等為主，其中中美處于領先地位。

1. 2 推動經濟發展新動力

發展低空經濟將帶動產業鏈升級，成為推動經濟發展的新引擎。低空經濟不僅供應鏈體系長、輻射面廣，還具有高度可擴展性。低空經濟將驅動相關產業鏈，從低空基礎設施、低空飛行器制造、低空運營服務到低空飛行保障的高端化、綠色化發展，促進產業鏈的優化升級。同時，eVTOL 及無人機激發了應急巡檢、消防救援、物流、旅游、城市交通等多元場景的創新應用，未來在政策和產業的不斷推動下，低空經濟將不斷拓展出新的應用場景，改變人類出行方式，為商業模式的創新提供了廣闊空間。我國的歷史低空空域利用率較低，僅為全球平均水平的三分之一。根據相關測算，我國低空空域利用率約為美國的3.8%，約為歐洲的7.1%，我國低空經濟發展潛力大。

根據我國政府四部門發布《通用航空裝備創新應用實施方案（2024—2030）》，預期至2030 年通用航空裝備將融入生產生活眾多領域，并成為低空經濟增長的推動力，形成萬億級市場規模［3-4］。表1 為低空經濟產業鏈。

1. 3 產業升級新機遇

低空經濟產業不僅是企業競爭新賽道，更是推動科技創新和綠色可持續發展、實現產業升級的重要機遇。目前全球已研發或正在研發適航階段產品、取得實質性進展的企業共約50 家，除了波音、空客等飛行制造商巨頭，傳統跨國車企大眾、豐田、現代等，國內的小鵬汽車、吉列、廣汽集團等也在布局低空飛行器。依托新能源汽車、無人機領域的技術優勢積累、先進工業基礎和成熟的產業鏈，我國在低空經濟的競賽中占據相對有利位置，在電池技術、電動推進系統、自動駕駛算法等方面技術優勢正逐步轉化為低空飛行器的核心競爭力。例如，億航智能2019 年在美國上市，成為全球首家上市飛行汽車企業，帶動了國內上海峰飛、上海時的、上海沃蘭特、合肥零重力等一眾創業企業的興起。同時，低空經濟激發了企業持續科技創新活力，幫助產業攻克“卡脖子”技術難題，培養科技人才和發展綠色可持續經濟。低空經濟具有低碳化、電動化、智能化的特點，不僅符合全球綠色航空的發展趨勢，也是推動我國從制造大國向制造強國轉變的重要契機。

2 政策驅動下迎來關鍵節點

2. 1 國家政策環境

中央政策發力，為低空經濟發展創造有利條件。中央從宏觀發展層面確定低空經濟的戰略地位，明確空域開放和管理法規。我國早在2010 年就明確提出低空空域管理改革目標。2021 年《國家綜合立體交通網規劃綱要》 中“ 低空經濟”概念首次寫入國家規劃。2023 年開始低空經濟政策環境迎來顯著進展和重要突破。2023 年6 月，國務院、中央軍委發布的《無人駕駛航空器飛行管理暫行條例》是我國無人駕駛航空器領域的首部專門行政法規，讓行業進入“有法可依”的發展新階段。隨后，2023 年12 月，國家空管委、民航局發布《國家空域基礎分類方法》，細化了空域分類，將空域劃分為管制空域和非管制空域兩大類，A、B、C、D、E、G、W七小類空域，其中非管制空域的劃分為低空飛行器試點運行及商業化落地奠定了發展基礎。在政策集中的釋放下，2024 年低空經濟發展進入新篇章。2023 年至今，低空經濟國家重點相關政策解讀見表2。

2. 2 地方政策環境

全國各地區積極響應，依托自身特色產業優勢，因地制宜出臺政策措施，抓緊布局低空經濟，以搶抓低空經濟技術密集創新和產業高速增長的戰略契機。廣東省和安徽省走在低空經濟政策前列［5］。尤其是廣東省，在2024 年政府工作報告中明確提出了低空經濟發展的宏偉藍圖，廣東省以深圳、廣州和珠海為主，輻射至大灣區，力圖成為低空經濟產業的領跑者。安徽省已初步構建了以合肥市和蕪湖市為雙核驅動，安慶市、六安市、宣城市等多支點的低空經濟產業結構，通過政策支持等措施，安徽有望成為有影響力的低空經濟產業集群［8］。湖南省、海南省等是最早一批開展低空空域改革的地區，其中湖南省是全國首個出臺地方性法規的省份之一，海南省以低空+海洋為特色，湖南省以低空+戶外為特色。云南省等利用其豐富的旅游資源拓展出豐富的低空經濟+ 文旅業態，四川、山東、蘇州等省市也乘勢而上。而上海作為我國民用航空工業第一城，產業基礎較好，但也面臨后來居上的威脅，需要政策端持續發力。2023 年至今，重點省市低空經濟相關政策見表3。

2. 3 產業政策

對比新能源汽車行業發展階段，低空經濟處于應用試點推廣期，快速發展仍需要更加有力的產業政策。新能源汽車目前大概可以分為應用試點起步期（2009—2012 年）、政策補貼快速發展期（2013—2020 年）、消費驅動市場競爭期（2021 年至今）幾個階段。2009 年共同啟動“十城千輛工程”，開啟政策補貼推動新能源汽車發展。在政策補貼快速發展期，政府持續發布相關補貼政策，但是隨著新能源汽車及產業鏈的飛速發展，補貼逐漸退坡，2020 年以后政策影響力減弱，進入市場驅動的成熟階段。低空經濟行業由于基礎設施更加復雜、適航審定和交通管理難度都遠高于新能源汽車，因此對政策的依賴更大。2023 年7 月，美國阿勒夫公司獲批美國首個飛行汽車特殊適航證。2023 年10 月、12 月、2024 年4 月，億航智能相繼獲得全球首張載人無人駕駛航空器型號合格證（TC）、標準適航證（AC）、生產許可證（PC），標志著低空經濟正處于應用試點和商業化應用的關鍵時期，對政策支持的需求變得非常迫切。然而，國家層面尚沒有出臺政策補貼措施，加上低空經濟市場容量暫時有限，低空經濟短期內是否呈現爆發趨勢仍有待考量。當然，隨著產業的進一步發展，未來有可能會看到更多有針對性、實效性的綜合性政策出臺。

3 低空經濟發展趨勢及挑戰

低空經濟呈現廣泛化、融合化、數字化的發展趨勢，產業如果要實現從“空中起航”邁向“安全翱翔”仍有很長的路，面臨著安全性、保障性、標準性、市場化等多方面挑戰。

3. 1 應用場景培育

低空經濟是“組合式”經濟形態，典型示范應用場景的培育是產業突破的關鍵。低空經濟應用場景豐富，可以廣泛應用于各行業，主要可以分為作業類場景（農林、監測巡檢、物流運輸等）、安全類場景（消防救援、應急醫療等）和出行類場景（文旅、交通）。應用場景的發展基本遵循“先物后人，先郊后城”路徑。作業類場景因其場景普遍存在于郊區、場景作業內容固定、運輸物敏感程度低會率先受益。無人機在農業方面的應用較早，目前我國多地無人機物流試點也成效顯著，5 月18 日河南首批低空無人機物流配送航線啟用，預計物流將成為最新放量的場景［6-7］。安全類場景類，低空經濟將在應急救援方面發揮重要作用。出行類場景對于安全性要求更高，在短期內無法快速民用的大規模市場，將會在短途固定線路進行試點，但是未來具有較大的發展潛力，例如eVTOL 可大量節省通勤時間，提高交通效率，在此場景下旅游觀光會率先落地。從各地政府發布的政策來看，多地強調要加大培育、豐富和拓展低空經濟應用場景，包括開發低空快遞物流、旅游觀光、應急救援、城市管理、航空運動等應用場景。值得注意的是，很多政府強調政府端應用場景的打造，低空+ 消防或將成為重要的切入口。未來低空經濟還將發展出更多“ 低空經濟+N”新應用場景。

3. 2 標準及檢測體系建設

安全是低空經濟的首要障礙之一，需要技術革新和標準規范跟進。eVTOL 等低空飛行器在安全性、可靠性、環境適應性等方面比常規智能電動汽車所需的零部件要求更嚴苛。根據美國國防部的分析報告顯示，當前無人機失效可能性是一般通用航空器的100 倍，是民航客機的10 000 倍以上。因此，美國聯邦航空管理局（FAA）強調，在無人機實現大規模應用之前，必須顯著提高其安全性能。低空飛行器的技術仍需進一步迭代升級，飛行控制、智能避障、故障診斷等關鍵核心技術需要突破。我國多地區的政策也強調了技術攻關目標，安徽省政策里提到推動中小微型航空發動機、機載系統、航電系統、航空材料等領域關鍵技術升級，圍繞低空感知管控體系和低空信息安全關鍵技術開展研究，有序推進要地防御技術創新迭代。

目前，低空經濟的法律法規體系尚未健全，尚未形成統一的標準體系，國際上針對飛行汽車的測試標準上也仍未發行，導致各國家和地區在研發及上市此類產品時，不得不兼顧滿足既有的汽車技術標準與航空航天器的嚴格法規及認證需求。以美國為例，飛行汽車進入市場必須同時獲得美國國家公路交通安全管理局、美國環保署和美國聯邦航空管理局的測試合規認證。我國政府也強調了檢驗認證的重要性，中國民航局（CAAC）對航空器采用嚴格的證照管理方式，《通用航空裝備創新應用實施方案（2024—2030）》中明確了建立安全驗證體系任務方向。通過融合航空與新能源汽車等共性技術和產業基礎，加強安全性與可靠性的評估驗證，推動形成一批支撐適航審定的工業標準。工業和信息化部表示將加快建立貫穿低空裝備研發設計、生產制造、試驗驗證、運行支持全生命周期的工業標準體系，聯合有關部門推動建設第三方檢測認證體系，為檢測標準化指明方向。檢測企業，如華設設計、華測檢測、廣電計量、譜尼測試等，正在積極布局“低空經濟”領域。在此趨勢下，建議政府部門加強協同，強化頂層設計，重視試點經驗總結、研發驗證、適航審定工作積累，推動形成行業標準，制定相適應的低空產業規章和檢測檢驗認證指導材料；相關企業應積極參與到標準的制定過程中，通過預先研究，把握技術趨勢和市場需求，為即將形成的行業標準貢獻智慧，從而在未來市場競爭中占據主動。

3. 3 大交通融合管理體系

低空軟硬件基礎設施是“飛得好”的重要保障，大交通立體融合管理模式或成“管得好”的未來趨勢。低空經濟產業鏈的壯大，需要加強低空基礎設施建設，不僅包括物理基礎設施，如通用機場、起降平臺等，也涵蓋信息基礎設施，比如低空飛行通信、空域網絡、監視系統，以及氣象監測和數字化管理服務系統?！毒G色航空制造業發展綱要（2023—2035）》中提出各地根據既有的基礎設施條件和經濟承受能力，研究論證城市空運、物流配送等設施網絡，推動將低空飛行設施融入城市交通基礎設施。低空飛行器，尤其是飛行汽車有效鏈接了地面交通和空中交通，在此趨勢下，交通管控體系的升級勢在必行，推動空地聯動的三維立體的數字化交通管控體系的訴求形成，未來智能網聯汽車將衍生向低空智能網聯，“車能路云”或將發展成“車空能路云”，低空經濟將成為城市智慧交通的重要部分，數據處理、網絡通信、能源管理、安全監控等方面的技術挑戰和機遇都將大大增加。

4 結語

低空經濟作為新興戰略領域，正逐步塑造全球經濟與科技格局，它不僅代表著交通方式的革新，也是產業升級與經濟新UFBKC88eDGXX+GW/tadCrQ==增長點的關鍵。全球主要國家紛紛布局低空領域，通過政策引導、技術創新和標準建設，加速低空經濟的崛起。中國正從政策端發力，希望抓住這一歷史機遇，成為低空經濟的領跑者。然而，低空經濟的發展仍面臨諸多挑戰，包括安全性、標準體系不完善、基礎設施建設滯后及空域管理復雜性等。應對這些挑戰，需加強應用場景培育，建立嚴格的安全標準與檢測體系，推動大交通融合管理體系構建，同時深化國際合作，共享發展成果。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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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 工業和信息化部，科學技術部，財政部，等. 通用航空裝備創新應用實施方案（2024—2030 年）[EB/OL]. （2024-03-27） [2024-06-07]. https：//www. gov. cn/zhengce/zhengceku/202403/content_6942115.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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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范克龍“. 低空經濟”加速起飛[N].安徽日報，2024-04-1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