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詞:新時代出版;人民至上;出版理念
《出版業“十四五”發展規劃》(簡稱《規劃》)是保障出版業蓬勃發展的指導性規劃。《規劃》34次提到“人民”,其中高頻出現的“以人民為中心”“滿足人民”“增強人民”“保障人民”和“謳歌人民”體現著出版業對人民的重視和強調。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六個“必須堅持”,其中第一個就是“必須堅持人民至上”。“人民至上”理念不僅是中國共產黨新時代執政理念的高度概括,也是新時代出版的根本立場和價值追求。因此對新時代“人民至上”出版理念進行歷時性剖析與探究,具有現實和理論雙重意義。
一、萌芽初生:中國古代社會出版活動中的民本思想
“出版”一詞借自日本,晚晴前并未明確出現“出版”二字,但“雕版”“活板”“印刷”等詞具有現代出版含義。" 中國古代社會出版活動可追溯至商周時期的甲骨文,甲骨文是我國最早的系統成熟文字,僅從契刻的角度來看,可視為雕版書的雛形。 民本意識的萌芽早于出版活動,可追溯到三皇五帝時期。據《史記》載,黃帝征服暴虐諸侯,造福百姓三百年,帝嚳的“知民之急”和帝堯的“其仁如天”,以及大禹治水等事跡都表明了民本意識已經萌芽。現代學術研究中的“民本”意指古代社會“重民”“貴民”“愛民”等思想。
古代出版史與民本思想的演進相關聯,出版內容不僅反映了民本意識,更推動著民本思想的廣泛傳播與發展。春秋戰國時期,民本思想在竹木簡牘形式的編纂“出版”中逐漸系統化和理論化。《論語》中記載孔子在回答魯哀公政事問詢時說到“百姓不足,君孰與足?”唐宋時期雕版印刷術推動了出版事業質的飛躍,民本思想達到了哲理化的高度。《貞觀政要》中記載了唐太宗的話:“為君之道,必須先存百姓”&;朱熹提出“國以民為本,社稷亦為民而立”'。明清時期迎來了出版的巨大變革,翻譯書大量涌入,挑戰了儒家“舊學”,民本思想逐漸蛻變12f9541a33560b685af4e9f9dfd84d233ad5ac57bc3899065bec3ef853981452為新民本思想。黃宗羲在《明夷待訪錄》中用主客來比喻天下和君主,( 其“民本—限君”范式區別于傳統民本“民本—尊君”的格局。
史官制度的瓦解推動了私著的興起,出版主體從官方走向了大眾,讀者服務意識開始萌芽。春秋時期,隨著生產力的發展和平民反抗運動,周王室日漸式微,自夏朝以來史官在書籍編寫、收藏和使用上的壟斷地位開始動搖,貴族和知識階層在“學術下移”下開始私人著書。從官方書寫到私著,出版主體從史官、文員等官方代表拓展為文人或普通百姓,讓文化教育流向了普通民眾,推動了私學的誕生。與此同時,書坊在出版經營中萌生了讀者服務意識,重言與重意、分欄分版、插圖等編排技巧出現,點評圖書的導讀意識和提供出版書目的信息服務等也出現了。
在古代中央集權制度下,民本思想中的“民”依舊處于最底層,始終沒有脫離王權思想。但民本思想將中國政治從天意逐漸轉向民意,愛民、尊民、得民、重民等思想都承認了民眾的地位和民眾的自我管理能力,強調了“民”的重要性。中國古代社會出版活動在出版內容、出版主體和出版服務等方面都體現了民本思想,可視為新時代“人民至上”出版理念的萌芽,為中國近代馬克思主義人民觀的傳入凝聚了政治共識。
二、融故納新:近代三次辦報熱潮中的新民思想
隨著封建制度的瓦解和民主革命的興起,國內外各派政治思潮相互碰撞,政治主張與辦報理念緊密交織,出版業迎來了蓬勃發展時期。據不完全統計,1895年至1921年全國新辦報刊至少有2,200余種,形成了中國近代史上三次辦報熱潮。 與此同時,出版思想也發生了巨變。一方面,在西學沖擊下,“改良式”新民本思想朝著“變革式”民權主義方向演進,對出版活動產生了深遠影響;另一方面,馬克思主義人民觀的傳播引發了出版事業的深刻變革。據王益先生考證,“出版”一詞最早于1879年被黃遵憲使用,用作“出版之書”。1914年北洋政府制定的《出版法》將“出版”定義為:“用機械或印版及其他化學材料印刷之文書圖畫出售或散布者,均為出版。”定義涵蓋了印刷和發行兩個環節。自此,“出版”概念開始被廣泛使用,并與1820年由傳教士引入的“新聞”概念合流,“新聞”與“出版”概念在實踐中呈現出統一化和集約化趨勢。
(一)第一次辦報熱潮中的新民本思想\
梁啟超開啟了近代“政治家辦報”的先河,打破了外報壟斷國內新聞界的格局。受西方政治制度的影響,康、梁等人所倡導的新民本思想的核心在于“新民”,是“虛君共和”下的“庶政與民共之”。“新民”指與統治階層對應的民眾。
第一次辦報熱潮中新民本思想主要體現在以下四個方面。第一,辦報以開民智為第一要義,辦報者認為報紙能啟發民眾智慧,是喚起國人危機意識的重要手段。梁啟超在《清議報》中論述了“國”與“家”的依存關系,認為國的興亡就是家的興亡。第二,言論自由原則確立。王韜提出報紙應“以期將自由言論公之于眾”。梁啟超更是直言“自由者,權利之表征也”,將自由視為民眾權利的外在體現。第三,報紙功能沖破了封建官報的輿論鉗制,辦報者認為報刊應有反映民心的輿論監督功能。鄭觀應認為報刊的功能在于“民隱悉通,民情悉達”。第四,報刊文風表現為新聞通俗化敘事。文界革命興起的“時務文體”和“新文體”,因其平易暢達、豐富多樣的文體受到了普通民眾的歡迎。辦報者創辦了五種面向下層民眾的地方性白話報和開設了白話文欄目,為五四運動的“白話文運動”奠定了基礎。
(二)第二次辦報熱潮中的民權思想
此時期出版事業得到了快速發展,報刊數量激增,成為宣傳革命的重要工具。相較于維新派的“新民”,孫中山民權主義的“民”泛指普通民眾,更強調民眾的政治力量(政權)。
第二次辦報熱潮中民權思想主要體現在以下四個方面。第一,辦報目的是宣傳民權思想、啟迪民眾政治意識。孫中山在《民報》發刊詞中提出:“凡以三大主義:曰民族,曰民權,曰民生……三大主義皆基本于民。”第二,辦報原則明確了報紙的黨派性,并提出黨報要重視民意。于右任將《民立報》界定為同盟會中部總會的機關報,并認為西方國家的興起與漸強源自充分發揮了報紙的信息傳播和輿論引導功能,應運用報紙輿論喚醒民眾斗志。此時期報刊記者不僅是機關報意志的執行者,要積極宣傳黨派思想;同時還是民意的代表者,要真實反映民眾心聲。這為后期黨性與人民性統一論奠定了基礎。第三,辦報者深化了對言論自由的理解,政府以法律形式保障出版自由。“言論也,民族也,國家也,相依為命”,于右任認為言論自由與民族、國家獨立息息相關。1912年中華民國臨時政府頒布《中華民國臨時約法》,其中第二章第六條明確規定:人民有言論、著作、刊行及集會、結社之自由。雖實行過程遭到了諸多限制,但開啟了出版自由的法律進程。第四,辦報者以普通民眾為受眾群體,大力發展白話報刊。1897年至1918年所出白話報刊達170余種(不包括部分采用白話的報刊),涵蓋了新聞、歷史、教育、軍事等多個領域,其內容平易通俗,啟發著民眾積極爭取民權。
(三)第三次辦報熱潮中的馬克思主義人民觀
李大釗作為最早將馬克思主義引入新聞出版活動的馬克思主義者,在印刷媒介發展的前置技術環境下,引領了中國新聞出版事業的深刻變革。在具體實踐中,李大釗、陳獨秀、毛澤東等人將馬克思主義與新文化運動相結合,在辦報實踐中體現了馬克思主義人民觀。
第三次辦報熱潮中馬克思主義人民觀主要體現在以下五個方面。第一,辦報旨在救國和引導人民(尤其是青年)進行思想革命。陳獨秀在《新青年》創刊號發表《敬告青年》,以喚醒青年對自主、進步、進取、實利和科學的追求,: 為馬克思主義人民觀的傳播奠定了思想基礎。毛澤東在《湘江評論》創刊宣言中認為“民眾聯合的力量是最強的”,辦報的目的就是宣傳“新思潮”,用“新知識”啟蒙人民,倡導“人類解放”; 第二,此時期辦報人厘清了黨派意見與民眾輿論的區別。陳獨秀認為輿論是人民的自然意見和看法,代表大多數人的立場;而黨見僅是黨派成員的意見,代表黨派的主張,因此兩者存在不同。 對黨見和輿論的區分有利于后來中國共產黨的自我革新和提升,推動了“黨性與人民性統一”的實踐。第三,李大釗等人認為報刊內容應該關注人民(尤其是勞工)生活。李大釗特別重視勞工教育問題,認為應該在勞工聚集地設立圖書館和書報社,以供勞工在休息的時候閱覽,并在《每周評論》開設了《國內勞動狀況》專欄。第四,陳獨秀等人將出版自由視為政治自由。《向導》發刊詞指出,“近代政治”的核心是國家要給予人民“言論、集會、結社、出版、宗教信仰”自由,如果國家不給予人民自由,“人民必須以革命的手段取得之”。第五,五四運動時期先進報人提倡白話文,反對文言文,形成“大眾化報紙”的編輯思想。據統計,僅1919年,各地的學生團體至少出了400種白話報。毛澤東在主持《湖南通俗報》時認為,報刊“文字必須淺顯生動,短小精悍,尤其要根據事實說話,不可專講空洞的大道理”。文字是思想的表征,白話文運動不僅僅是文體的改變,更是意識形態生產,隱含著以文言文為代表的精英文學向以白話文為代表的平民文學的話語流動。相較于前兩次的白話文報刊,此時期的白話文運動擴大了報刊的受眾范圍,引導人民從思想到行動的實質性跨越。
中國近代三次辦報熱潮在中國出版事業發展中具有承上啟下的作用,先進報人在辦報過程中推動著新聞出版理念與實踐的變革。中國共產黨的先驅們在早期新聞出版實踐中確立了以馬克思主義人民觀為導向的出版理念,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出版事業奠定了根本政治前提和理論基礎。
三、本土化探索:馬克思主義出版思想人民觀的中國化
黨的六屆六中全會提出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命題,延安整風運動開啟了馬克思主義中國化進程。中國共產黨結合革命實際和既往辦報經驗,在馬克思主義出版思想中國化的過程中,構建了較為系統的出版思想,馬克思主義人民觀也得到了發展。
(一)出版基石:對“人民”概念的延伸
“人民”一詞最早由古羅馬政治家西塞羅提出,他認為,“人民是許多人基于法的一致和利益的共同而結合越來的集合體”。馬克思對“人民”的理解呈現出動態特征。青年黑格爾派馬克思因受黑格爾哲學影響,對“人民”的理解帶有明顯的抽象性和理想主義色彩,認為人民是泛指國家的所有人。《萊茵報》時期的馬克思開始關注社會現實問題,從勞動實踐視角重構了“人民”內涵,使“人民”從抽象概念成為具體的人,并賦予人民政治地位和階級屬性。成熟時期的馬克思認為人民是歷史的創造者,肯定了人民的歷史主體地位。在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過程中,“人民”概念得到了發展。毛澤東認為“人民這個概念在不同的國家和各個國家的不同歷史時期,有著不同的內容”,并將人民與群眾畫等號,形成了“群眾路線”,在社會主義建設時期賦予“人民”建設者身份。改革開放后,“愛國”融入“人民”的內涵,“人民”的外延也不斷拓展。“人民”從被統治者變成了“當家作主”的創造主體,從被教化對象變成了學習對象,從單一政治概念演變為多維理念。中國共產黨在繼承馬克思主義人民觀的基礎上,在對民本思想的揚棄中,深化了人民的內涵。
(二)出版原則:“黨性與人民性的統一”的提出
馬克思認為,“真正的報刊即人民報刊”,也是“年輕的人民報刊”,體現著“剛剛覺醒的人民精神”,是“人民的思想、恐懼和希望的具體表現”。馬克思認為,報刊作為精神產物也參加了革命,即報刊以精神的方式反映著國家和民族的歷史,這一歷史個性賦予報刊以人民性。這無疑揭示了出版活動中所蘊含的歷史觀,彰顯了人民與歷史的統一。
馬克思和恩格斯沒有直接使用“黨性”來闡述出版物,而是使用“黨的精神”( Sinne unsererPartei),意指出版物(報紙、書籍等)要符合黨的綱領和科學社會主義理論,以及維護黨的外部聲譽。 首次使用“黨性”來形容出版物的是列寧,他在《黨的組織和黨的出版物》(1905年)中指出,“出版物應該成為黨的出版物”,并指出,出版社和發行所等書報營業所都應當成為黨的機構,為社會主義思想和千千萬萬勞動人民服務。1941年中共中央政治局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增強黨性的決定》中對黨性的權威表述是“全黨黨員和黨的各個組成部分都在統一意志、統一行動和統一紀律下面,團結起來,成為有組織的整體”。
中國共產黨在馬克思、恩格斯和列寧等人的基礎上,明確提出了“黨性與人民性的統一”。毛澤東在1942年《解放日報》改版時較早將人民性(群眾性)與黨性并提,認為“黨性”第一,“群眾性”第二。胡喬木在1945年對《新華日報》編輯部談話中最早用黨性和人民性講述黨報理論,指出“報紙能最高限度地反映人民的呼聲,就是報紙有最高的黨性”。 熊復在胡喬木的基礎上將“黨性與人民性”學理化,認為“《新華日報》是一張黨報,也就是一張人民的報,《新華日報》的黨性,也就是它的人民性”。20世紀七八十年代,新聞學界掀起了黨性與人民性之爭,出現了“黨報的人民性高于黨性”“黨性來源于人民性”“人民性不該高于黨性”等觀點。2013年8月19日,習近平在全國宣傳思想工作會議上強調黨性和人民性從來都是一致的、統一的。自此,“黨性與人民性問題”經過了提出與爭論,實現了辯證統一。這是對馬克思主義人民觀內涵的豐富,是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創新理論。
(三)出版法規:健全出版領域法規體系
馬克思主義出版自由的內在邏輯是保障出版的自由就是保障人民的自由。馬克思批判書報檢查令是“剝奪了報紙出版者本人的全部意志”,批判“新檢查令則不談編輯的工作,而只談編輯的人格”是一種空想精神,批判書報檢查官以“形式”“語調”和“傾向”替代出版物的全部內容是自相矛盾的。馬克思提出應用出版法取代書報檢查法,并認為只有在自由出版中,出版者、作者、編輯的權利才能得到保障。馬克思的出版自由是人民應當享有的法律權利,也是踐行人民觀的前提,更是實現人類自由的必要條件。
中國共產黨立足我國國情和出版實際,逐步構建出版法規體系。中國出版法規體系的建立本質上是黨和人民意志的體現。新中國頒布的第一部臨時憲法《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共同綱領》(1949年)第五條就明確規定了人民有“言論、出版、集會”自由。中華人民共和國第一部憲法《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1954年)第八十七條不僅繼續認可了出版自由,同時規定國家在物質上要保證公民享有出版自由。這無疑為建立出版領域法規體系奠定了良好的基礎。1982年頒布的第四部《憲法》以1954年憲法為基礎,新增第二十二條之規定不僅推進了出版自由的立法和實施,更是將“出版發行事業”與“群眾性”并提,從憲法層面明確了出版事業為人民服務的性質。
隨著2020年11月《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的修訂,我國初步建構了以《憲法》為指導,1部基本法律和8部行政法規為主干,25部部門規章為配套,以及300多件規范性文件為補充的出版領域法規體系。中國出版法規體系的建立,不僅推動著“出版自由”的法理化和體系化,也標志著人民至上理念與人民民主專政現實的統一。
(四)出版意識:兼具精神需求和物質需求的“讀者中心”
馬克思和恩格斯對出版持嚴謹認真的態度。在校訂俄文版《資本論》時,馬克思發現幾處錯誤,于是寫信給俄文翻譯者,并附上了詳細的勘誤附件。馬克思逝世后,恩格斯對德文第四版《資本論》(1890)的正文和注腳作了最后的修訂,此后全世界都是根據此版進行再版和翻譯。除此之外,馬克思和恩格斯還特別注意出版的實效性。原定7月1日出版的《新萊茵報》因革命形勢變化改為6月1日出版,馬克思表示“我們決定利用自由環境中的每一天”。這不僅體現了馬克思和恩格斯良好的出版素養,更蘊含著“讀者中心”的出版意識。
中國共產黨從讀者接受視角深化了馬克思和恩格斯的“讀者中心”意識。毛澤東在《反對黨八股》中認為報刊應該站在人民群眾的角度,用人民群眾的語言來開展新聞報道工作,反映“千百萬群眾的思想和情緒”。因此報刊文字要“力求通俗簡潔”,讓“那些識字不多而稍有政治知識的人們”也能看懂。鄧小平立足于改革開放實際,認為新聞報道應貼近普通群眾,摒棄長篇大論的形式主義,并提出“辦好報紙有三個條件:結合實際、聯系群眾、批評與自我批評”。江澤民認為堅持正確的輿論導向,就是服務讀者、服務人民。胡錦濤認為應該增強新聞報道的親和力、吸引力、感染力,堅持“三貼近”。
中國共產黨提出精神屬性與商品屬性辯證統一的出版意識。1983年6月6日,《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加強出版工作的決定》首次認可了出版物的經濟屬性,要求各類出版物不僅要給人民提供“最好的精神文化食糧”,同時也要“有效利用人力、物力和財力,注意經濟效果,但絕不能單純追求利潤”。1997年發布的《出版管理條例》第三條規定出版事業不僅要有益于經濟發展,還要帶來社會全面進步,豐富和提高人民精神生活。由此可見,人民不僅是出版物的讀者,也是出版物的消費者。中國共產黨的“讀者中心”意識是服務和滿足讀者,兼顧精神需求和物質需求的出版意識。
四、繼承性創新:新時代“人民至上”出版理念的新特征
新時代“人民至上”出版理念批判地繼承了古代民本思想、近代新民思想,繼承和發展了馬克思主義人民觀,同時結合出版實際,對出版活動中人民主體地位進行了呈現。新時代“人民至上”理念呈現出新的內涵和特征。2016年公布的《網絡出版服務管理規定》替代2002年的《互聯網出版管理暫行規定》,將“網絡出版”界定為對數字化作品的編輯、制作、加工等。數字化成為網絡出版的典型特征,出版與傳播成為相互融合的概念。
(一)堅持黨性與人民性統一的出版原則
學術界普遍認為,習近平總書記的黨性人民性統一論形成于20世紀80年代,是長期思考和多方論證的結果。1989年5月,在寧德地區新聞工作會議上,習近平指出,黨代表人民利益,黨的路線、方針、政策充分體現著人民的愿望和要求,是人民的看法和主張。2016年2月19日,習近平在黨的新聞輿論工作座談會上進一步強調,堅持黨性和人民性的統一,將黨的引導變成人民群眾的自覺行為,及時反映人民群眾的實際情況,豐富人民精神世界,增強人民精神力量。習近平總書記的黨性人民性統一論豐富了黨性與人民性的內涵,明確了黨性與人民性的關系,揭示了新時代出版原則。
(二)樹立以人民為中心的出版導向
以人民為中心的理念不僅推動了出版事業的蓬勃發展,也詮釋了出版理念的內涵與意義。2013年,習近平總書記提出“要樹立以人民為中心的工作導向,把服務人民同教育引導群眾結合起來,把滿足需求與提高素養結合起來”。2014年,習近平總書記在文藝工作座談會上強調,人民是歷史的創造者和見證者,要“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創作導向”,“人民需要文藝,文藝需要人民,文藝熱愛人民”。習近平總書記希望文藝工作者用作品積極歌頌人民,在實際工作中深入了解、感知和表達人民。 文藝工作者只有“把自己的思想傾向和情感同人民融為一體,把心、情、思沉到人民之中”,才能真正做到服務人民。以人民為中心是讓人民成為出版活動的主體,讓人民成為出版效果的評判者和檢驗者。代表著黨和人民利益的出版事業必須堅持“以人民為中心”。
(三)拓展出版法規的網絡空間
出版活動的發展歷程與媒介技術息息相關。出版物從紙質到數字化,不僅擴大了出版的網絡空間,也帶來了網絡霸權主義、網絡恐怖主義等困境和挑戰,嚴重影響了出版事業的發展,損害了人民的利益,更嚴重危害了國家主權。在互聯網時代,網絡安全、人民安全與國家主權安全三者相互依存、相互影響。
網絡空間不是法外之地,同樣要講法治。應針對國內復雜的網絡生態,采用“立改廢釋并舉”的方式,推動現有法律法規延伸至網絡空間,同時推行依法管網、辦網和上網,確保互聯網的健康運行。_ 其目的是保障人民言論自由,還人民一個“符合期待和需求”的網絡生態,讓互聯網成為了解群眾、貼近群眾、為群眾排憂解難的新途徑”。面對嚴峻復雜的國際形勢,要堅決制止和打擊危害國家、宣揚分裂的行為和思想。同時,要提升國際網絡空間感知與防御能力,發揚亮劍與斗爭精神,加強網絡宣傳思想工作的力量,向世界宣傳中國,向全球發出中國的聲音。此外,要秉持和平理念,在對外交流與合作中擔當大國責任,主動維護和尊重國家網絡主權,積極參與建設國際互聯網治理體系,確保網絡傳播中國家主權和人民的安全。
(四)確立社會效益第一,經濟效益第二的“讀者中心”出版意識
“黨風決定著文風,文風體現出黨風”,要反對“ 長、空、假” , 提倡“ 短、實、新”。“短”是對出版物用語的要求 ,即簡短精練;“實”是對出版物內容的具體要求,即求真務實;“新”是對出版物思想的要求,即理念創新。三者彼此制約和相互轉化。出版物要讓讀者看得懂,要多一些事實和分析、多一些真情實感、多一些鮮活的事例。“讀者中心”的“心”,既指出版物的可讀性,更指出版物要與讀者談“心”。只有以滿足人民需求為出版活動的出發點和落腳點,才能從本質上踐行“讀者中心”的出版意識。
出版物作為文化產品,是意識形態的表達,也是商業產品的呈現,蘊含著社會效益與經濟效益的一致性。“當兩個效益、兩種價值發生矛盾時,經濟效益要服從社會效益,市場價值要服從社會價值。”只有把社會效益放在首位,才能避免成為“市場的奴隸”,確保出版作品的公共性,保障讀者的利益。由此可見,優秀的出版物既要有思想價值和審美價值,又要有發行量、收視率和點擊率,要兼顧社會效益和經濟效益。
五、結語
《易經》指出:“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新時代出版的原則、導向、法規、意識等是“器”;“人民至上”的世界觀和方法論為“道”。“器”呈現著事物的表征,千變萬化;“道”蘊含著事物的本質,始終如一。新時代“人民至上”出版理念是包容和開放的。